之後,我們又去打了一會兒麻將,我總是輸,無法喬北怎樣幫我,我就像木頭人一樣,後知後覺。


    接著又去打了保齡球,平時我打保齡球的水平還是可以的,但今天就是無法集中精力,球總不走直線。


    看我有些心不在焉,喬北體貼地問我:“不喜歡玩這個,我們可以換別的。”


    我連忙擺手,“不是,挺喜歡的,隻是有點頭暈。你們玩,我到外麵吹吹風。”


    “我陪你。”喬北攬住我的肩。


    我製止了他,“你留下,不然他們玩得也沒意思,我一個人沒事。”


    “好,別走遠,快些回來找我。”喬北刮了一下我微微發紅的臉。


    我答應一聲轉身走出保齡球館,外麵的天已經有些暗下來,傍晚的餘暉把莊園籠罩在一片妃色的霞光之中。


    我沿著石徑路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忽見左側的轉盤處出現一個身影,正朝我的方向走來。


    “吳律師,好久不見。”我停住腳步首先開口。


    “蕭小姐,別來無恙。”吳非腮邊露出兩個招牌式的酒窩。


    “吳律師是來這裏開會的嗎?”我把雙手插入風衣的口袋裏。


    “是啊。”吳非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旁邊是一排露天茶座。


    “既然這麽忙,怎麽有時間在這裏陪我喝茶?”透明的彩色茶碗注滿金黃色的液體後,顯得更加剔透。


    “因為我有事找蕭小姐。”吳非往我麵前的茶碗裏填了一顆水晶冰糖。


    “噢?找我?”我驚異地抬起頭。


    吳非迎上我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眼睛裏透著一絲不可捉摸的意味。


    “我想蕭小姐應該能夠想到,我是為了誰來找你。”吳非稍微停頓了幾秒鍾,等我的表情驗證了他的猜想後,又接著說道:“慕笙是我的朋友,他因你而深感痛苦,我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我迷惑地看著他,“他因我痛苦,為什麽?”


    吳非的嘴角扯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蕭小姐當真不明白?”


    “願聞其詳。”我鬆了鬆頸間的絲巾扣。


    “我不知道蕭小姐心裏對他的感覺如何,但在魅影第一次遇到你之後,他就和從前不一樣了,我覺得你是有能力改變他的人。”


    我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其意,一個與他發生一夜情的女人,能改變他?


    “當然,我不能單方麵說我的朋友為人如何,但我相信蕭小姐也是感覺靈秀之人,心裏自然有數,我的意思是,為什麽不能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呢?”


    我越聽越皺眉,說來說去,不就是阮慕笙的一個說客嗎?隻是,阮慕笙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動用他的朋友前來,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是他讓你來找我的嗎?”我的手微微顫抖,放下了茶碗。


    “不是,是我看他內心糾結,自己來找蕭小姐的,他這個人又很少低頭,想必你也了解的。”吳非拿起小茶壺給我添茶。


    我把茶碗向旁邊一撤,“不必了,如果你是想說服我去做他的情人,做他婚姻的第三者,那吳律師找錯人了,我蕭小愛雖然是個離婚女人,但也有尊嚴,告辭。”


    我說完站起身想走,卻被吳非叫住,“蕭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回頭,笑意慘淡而堅決,“剛才那番話,吳律師敢當著他妻子的麵再說一次嗎?”


    吳非站起身,滿臉驚異,“他妻子?他親口跟你說他有妻子?”


    “這還用說嗎?我親眼見過。”提到那兩次經曆時,我感覺天邊的晚霞已全部隱去了光澤。


    “蕭小姐,我想你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疑惑在吳非有些孩子氣的臉上生出。


    “吳律師不會不認識莫雲吧?”我對他的掩飾態度感到憤慨。


    “莫雲是誰?我不認識。”吳非似是認真思索了一下,然後還是給了我否定的答案。


    真不愧為著名律師,麵對舉證也睜著眼睛說瞎話,同時也說明他真是阮慕笙的死黨,我都把他妻子的名字說出來了,他還是裝傻。


    “那點點呢?他的女兒,你不會也說不知道吧?”我又舉出另一個有力人證。


    吳非的眼裏先是再出驚異之色,而後又是一副我終於想起來了的表情,同時好像還有一絲無可奈何。


    “點點我當然知道。”鐵證之下他還是承認了。


    正當我長舒一口惡氣,準備享受一番揭發惡人的痛快時,他的話卻讓我震驚。


    “那是他姐姐的女兒,今年十歲,前段時間隨她媽媽從澳洲來明海度假,不久前已經回去了。”


    什麽?他姐姐的女兒?我頓時懵了。


    “你說什麽?點點的媽媽是他的姐姐?她叫莫雲嗎?”我盯著吳非,急切地問。


    “你從哪裏聽來的,是不是聽錯了,慕笙的姐姐叫阮慕筠,是點點的媽媽。”


    阮慕筠?莫雲?原來不是莫雲,是慕筠,那天在明海假日酒店電梯間,吳非喊她慕筠姐,結果我卻錯聽成了莫雲。


    我站成一幅石雕。


    原來,這是個天大的誤會。


    寒涼的晚風吹過來,吹亂了我所有的意念,我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已經倒流。


    我顫著嗓音問他,“你的意思是他沒有妻子,也沒有女兒?”


    “蕭小姐,我負責任地告訴你,目前他的確單身。至於別的事情,等他親口告訴你吧。”


    吳非走後,我一直立在原地,不曾動一下。


    從那個大霧漫天的晚上,我在魅影酒吧遇到阮慕笙,直到前幾周的雪天,我在碧袖茶苑外與他的偶見,一幕幕,如一幅綿延不絕的畫卷,在我的腦海裏重新來過。


    是啊,我從來沒有問過他是否結婚,他也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他有妻子,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原來那是他的姐姐,當時我隻注意到她的高貴漂亮,卻忽視了她的眉眼之間跟阮慕笙有些相像。


    他曾經對我說過,他有個從小就疼愛他的姐姐,我怎麽就給忘了呢?


    他的外甥女點點果然有十歲了,我還當他是早婚,怪不得他那天在明海酒店房間裏,敢當著她們的麵給我打電話。


    還有那晚,在大雨中他在街上可以將我帶回家,是因為他家裏隻有他一個人,虧得我還時刻擔心他的妻子會出現,現在看來我那個幹醋吃得還真是可笑。


    這麽說,在公司公司周年慶晚會那天,他對我說的那些表白都是真的,是的,對他這樣一個冷傲的人來說,那應該算是表白了。


    一切的一切,都對上了。


    然而,我現在已經喬北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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