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後,我想起一件事來,又折返了回去。


    老板像是料到我會回去一樣,坐在那裏等著我,“想問什麽?”


    我張嘴,想起那個夢魘,問:“老板,我想知道,上次在臨城從你後院出來的那個穿黑袍的人呢是不是李成蹊的管家老陳?”


    老板的目光停留在我臉上,許久才聽到他說:“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夢魘,那隻夢魘告訴我的。”我盯著老板的眼睛說。


    他眼裏沒有一絲波動,任由我大方的盯著,後來,我敗下陣,先把目光挪開。


    “我不知道老板你的用意是什麽?你想通過夢魘告訴我什麽?是說他們要重生必須挖出我的心髒吃掉嗎?”


    “你知道夢魘是我放出去的?”老板出現小小吃驚,這次是真吃驚,不像是掩飾。


    我本來隻是試探一下,沒想到還真讓我蒙對了。


    我馬上做出理所當然的樣子。“是呀,我就是知道。”


    為避免他看出我的心虛,我把視線放到天花板上,結果老板把我的身子板正,再把我的下巴捏住,強迫我對著他,他露齒一笑,我竟然覺得有點恐怖。


    隻聽他說:“你竟敢陰我?”


    我馬上搖頭。“沒有沒有,我隻是感覺那個夢魘像是你放的。”


    糟糕,這一害怕就把心裏真實想法說了出來,周蘭,你怎麽那麽蠢?


    我就差給自己腦袋上一打了。


    老板笑了,“我還是喜歡你這麽天真的樣子。”


    這是貶義還是褒義啊?


    我不敢隨意揣摩老板的用意,所以沒有接話,老板說:“夢魘是我放的,甚至於你跟那個除妖降魔的少年回舟縣時車上的怨鬼也是我放的。”


    “什麽??!”我吃驚出聲,忘記自己的下巴還被老板捏在手上。


    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我問老板:“為什麽啊?就因為我沒有跟你說一聲就離開,就要殺了我嗎?”


    他搖頭,鬆開我的下巴,微涼的手機揉著我的唇角,姿勢曖昧。


    我心裏一陣害怕,馬上退縮幾步,老板的手懸在半空,他收回,說:“我是一個商人,開門做的是生意,隻要給我覺得不錯的代價,我就可以為對方辦事。”


    聽他這個意思,像是說有人給了他什麽,要他把怨鬼放在人類的軀殼裏追殺我。


    我起先以為是裴離做的,但是聽老板的意思,又好像不是。


    “是裴離嗎?”我還是想問一下。


    老板說:“想知道答案?”


    我點頭,當然想。


    他伸出手對我說:“那就付出相等的代價給我。”


    我白眼一翻,決定走人。


    其實這個答案對於我來說,可有可無,畢竟我已經安全無事。


    接過走出房間門,剛到拐彎處就碰到了一人的胸膛,我低頭想事情,就沒有來得及看路,一路上就撞了上去。


    我馬上低頭道歉,接過聽到輕笑聲,一看是老板。


    “老板,你能不能出聲啊?很嚇人的好不好。”我抱怨兩句。


    老板調侃我:“你竟然也有怕的時候。”


    “我當然怕,我這條命可金貴的呢。”我隨意說完,然後越過他。


    錯身的時候,我聽到老板說:“你這次救了他,就相當於放虎歸山,你要知道,你的心髒是他重生的必要條件之一,那麽簡單的就把自己送到老虎的嘴裏,你還真是有勇氣。”


    我知道他在嘲諷我,我停住腳步,深呼吸一下,回答他:“我知道,這些事情,夢魘已經告訴我了。”


    “隻是我一直在懷疑夢魘給我看的,到底是未來的真實景象,還是說受到你的影響才對我轉達的這麽一個景象,你知道的,兩者並不相同。”


    老板他自己都說了,他是一個商人,既然是一個商人,有人給予他想要的等同的代價,他就會為對方辦好任何事。


    甚至可以安排夢魘在我心中埋下一粒種子,隻等發芽,就可以破殼而出。


    “你成長了不少。”老板感歎。


    我順杆而上,“拖你們這些人的福,我平生沒見過的,沒經曆過的,都經曆了一遍。”


    “而且,就你剛才那個問題,我還有一個答案沒告訴你。”


    我頓了頓,繼續說:“就算真是夢魘預知到的,挖出我心髒的也要李成蹊的那把劍,沒有那把劍,又怎麽生效?我相信李成蹊不會做出那種事的。”


    這點我還是可以肯定的。


    他是愛我的,絕不會做出用絕塵劍挖出我心髒的事情。


    老板低眉,輕聲說:“那可不一定,萬一有一天,有種東西是他勢在必得的,說不定那把絕塵劍就會易主了。”


    “不會的,你不要妖言惑眾。”我厲聲說著。


    其實心裏已經有點動搖,卻偏偏強迫自己不要接受那樣的結果。


    老板冷冷說:“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句話無疑像是潑了一盆冷水給我,澆滅了我之前的信心。


    這個地方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我要離開,要離開。


    我慌張的越過他,往外走,繞了很多彎路,可是最後還是走回了原路,老板就那麽靜靜的站在那裏,等著我。


    似笑非笑。


    他是知道的,知道我繞不出去,知道我還會出現在他麵前。


    “老板,我身上並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你幹嘛不要我走,阿奶還在醫院等著我。”說著,我竟有種想哭的感覺。


    “並不是我想留你,而是救治裴離需要你的元氣以及血。”老板解釋。


    我馬上拒絕他,“我能把他送到這裏已經是不錯了,我並沒有打算犧牲自己救他。”


    “哦?是嗎?你不救他,那為什麽煞費苦心的扛著他專門從小道過來?”


    “我……”我竟然語塞了。


    是呀,我都知道的,救他跟救李成蹊一樣,隻有一個方法,就是用我的血還有身上的元氣。


    我被李成蹊救了後,以怨氣化血的方式給予我新生命,結果現在反而成了他跟裴離兩人之間治療身體的容器一般。


    可是,盡管我知道隻有那個方法,我依然把裴離扛到了這裏,我依然是救下了這頭老虎。


    圖的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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