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那句話後就昏過去了,我用小木棍戳了好幾下都沒有反應。


    現在怎麽辦?


    是用紫符通知善緣來善後,還是不管他,讓他就在這裏自生自滅?


    反正他是鬼怪別人估計都看不到他,而且他那麽狡詐,會不會是故意出現在我麵前的啊?


    可是……


    我看一眼裴離,帶著這麽重的傷就是為了故意嗎??


    依他的自大跟驕傲應該不可能吧。


    我又處於糾結中,如果我是方豔豔那種性格,根本不需要糾結,她會直接把裴離就地埋了。


    算了,不想管他了,每次跟他扯上都沒好事。


    我想了想還是轉身打算離開,至於李成蹊那邊,他說讓我等他,那我就等。


    跨出綠化帶的時候,我又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他的側麵剛好對著我這邊,那張臉跟李成蹊分毫不差的臉,這一眼也讓我的腳再也挪動不了。


    遲疑中,我已經轉身走了回去。


    “喂。”我用腳踢一下他,聽到他唔一聲。


    那雙緋紅色的眼睛慢慢睜開,口裏吐出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像寒冰,我的腳感覺到一陣涼意。


    他眼神無焦距,好一會才轉動眼珠看到我,然後他笑了,白齒紅唇,“不是……不是走了嗎?”


    “是啊,我回來確認一下你還有沒有氣。”我癟嘴回他。


    他愣了一下,看我表情,笑的更開心了。


    我踢他幾腳,氣急敗壞的問他:“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笑你……傻。”他說話聲越來越小,這一句話,幾個字,像是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


    我蹲下,伸出手,把他吃力的扛起來,“是呀,我是傻,誰叫你長的跟李成蹊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這張臉,我怕是不會回頭。


    可見我中毒有多深。


    後麵這句是嘀咕出聲的,他腦袋垂落在我肩膀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我說的。


    細長的額間碎發蓋住了他的一半樣貌,還有那雙有點恐怖的緋紅眼睛,要不是耳邊還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我以為他已經就這麽掛了。


    可是,就算一時心軟想要救他,又能把他放到哪裏?


    像是知曉我的想法一樣,裴離放在我肩膀上的腦袋突然動了動,細碎的頭發摩挲著我的脖子,癢癢的。


    他全部的身體都靠在我身上,很重,偏偏還動著,嘴唇從我的耳垂劃過,低沉的語調對我說了三個字。


    陳德軒。


    我愣了一下,陳德軒?


    難道那天胡亮帶我去的那個地方就是臨城的陳德軒嗎?


    莫名覺得詭異啊。


    可是此刻不容我多想,我靠著陰暗的角落走著,終於走到了陳德軒,一到門口,我就再也堅持不了,手上一鬆,倒了下去。


    裴離也倒了下去,身子還滾了兩圈。


    體力嚴重透支,然後發現自己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房間裏麵燈光昏暗,當我直起身子的時候,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醒了?”


    我望去,看到老板穿著一襲白衣,坐在那邊,手上拿著一本書。


    “老板?”我好奇出聲。


    原來還真是那個陳德軒。


    我問:“你怎麽在這裏?”


    老板看我一眼,說:“不知道有個詞語叫連鎖店嗎?”


    我,“……你覺得我信嗎?”


    你老是饕餮啊,不是一般尋常物啊。


    我心裏默默吐槽一兩句,就見老板嘴角勾起一抹笑,“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不跟老板報備一聲就擅自離崗的員工,進了我陳德軒的門,走的那麽輕巧,你當這裏是菜市場?”


    隱約中聽出他話裏的語氣帶著濃烈的嗬斥,我沒敢說太多,隻問了一句:“所以老板,我想問,裴離怎麽樣了?”


    老板把書放下,一手撐著自己的臉頰,金色的眼眸一直看著我,“我發現你這人……”


    “嗯?”我好奇嗯一聲。


    等著他的下文,他繼續說,嘴裏蹦出三個字,“有點蠢。”


    怎麽都在說我傻,我到底哪裏傻了?


    我有點不滿,下床穿好鞋子就打算離開,竟然已經把裴離送到了這裏,是個什麽情況我也不想知道了。


    本來就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站住。”


    我從老板身前過,前腳剛邁出一步,就被他喊住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很有威嚴。


    我瞬間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轉身,隨著他的起身到靠近,我的身子慢慢變得僵硬。


    老板從身後捋著我的發問:“他是你的宿敵,又曾經那麽對過你,你怎麽還幫他?”


    我有些緊張,呼吸加快,“順手而已。”


    “順手?怎麽不見你順手給我說一聲要離開,也不順手打一個招呼呢?”他的口氣咄咄逼人。


    我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技藝高超的人,就算自己離開了陳德軒,也不會對老板造成什麽影響,可是他這般不放過我的質問語氣,到底是為什麽?


    而且這句話裏麵,我怎麽覺得還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一定是我最近被方豔豔跟阿爸的事情逼瘋了,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我怕給老板惹事啊,你也知道我的命格特殊,鬼怪都在找我,自然是不能給老板添麻煩的。”我諂媚的回答。


    “嘶~疼。”才說完,頭發就感覺被拉扯,頭皮一陣刺痛。


    是老板拉了我的頭發,然後他說:“小沒良心的。”


    這哪跟哪啊?


    這口氣怎麽像是情侶之間的調情戲碼?


    我越覺得老板詭異了,我抽出自己的頭發,遠離老板幾步說:“老板,我還要回醫院,阿奶還在都等著我。”


    聽到我說到阿奶,老板手鬆了,神情木楞,“你阿奶怎麽樣了?”


    “醫生說是皮外傷,沒事的。”


    老板點頭,“人與人之間的恩怨,我不會插手,但是如果你要我插手也可以,付出相應的代價,就可以幫你辦到一切。”


    我擺手,“不用了。”


    我跟方豔豔之間,我還是想好好解決,並不想利用老板的特殊性,更重要的是,我沒有什麽可以抵押給老板的。


    說著,我準備離開,這次是真離開,我不想再在這裏呆下去了。


    老板的神情跟那雙金色的眼眸,就像是有魔力一樣,看久了就會沉迷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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