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人,去準備些熱的吃食和水來,再令人多湊些衣服被子,林公子,顏姑娘太勞累了,這林中夜晚濕冷,快快將姑娘送到車上休息調整吧,這裏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時藝來到羽朗身邊,冷靜迅速的部署後,向前建議道。


    看著懷中的牧曦,微微睜開眼睛,閃出像是星光一般的光芒,那麽清澈,那麽純潔,這道光,直映到羽朗的心底最深處,讓他毫無掩飾的將自己的心情展現在臉上,顯現在她的麵前。


    時藝的提醒,羽朗恍然,趕緊抱起牧曦向馬車奔去。


    此時已有兵將送來衣服和被子等物件,全部安置在車廂裏,馬車不遠處,冉冉的篝火上,客列惕大步的步入眼簾,從腰間解下兩隻山雞丟到地上,有兵將立即上手準備烘烤。


    被眾人支應照顧著,牧曦在車廂裏安穩的躺下休息,又累又餓,但此時,她最想做的,是安靜的睡一覺。


    蓋著厚厚的衣服和被子,漸漸有了暖意,剛要蒙蒙睡去,羽朗的聲音又在耳邊傳來:


    “你還好嗎?”


    牧曦不想睜開眼睛,好懶,懶得連話也不想說,隻是微微點點頭。


    “沒有熱水,先用冷水擦擦臉吧”


    牧曦扭過頭,順勢搖頭拒絕。


    “至少吃些點心,明天還要趕路,不能出狀況。”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語氣越來越溫柔。


    牧曦無奈的睜開眼睛,他手捧著油布包,側坐在門口,拘謹的等著她的回應。


    依舊是在馬車之上,依舊是他們兩個人,依舊是這種對峙的姿勢,牧曦仿佛又回到了當初被羽朗劫持的場景。


    “客列惕獵了野雞回來,外麵正在烤製著,你要不要吃一點?”


    羽朗的輕柔,將牧曦帶回到眼前的車廂裏,此時非彼時了,至少,羽朗看她的眼神,與當初已經完全不同。


    牧曦接過他手中的油布,二者之間選其一的話,她仍舊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素食,雖然身體已經很弱,卻仍然很難對所謂的山野美味有興趣。


    靠著車廂坐起,打開油布,精致的點心有些零碎,在這荒郊野嶺之中,能有這些精致的點心吃,已經很是知足,兩塊點心入口,便感覺到飽腹,本就沒有胃口,於是更難再吃下去。


    羽朗見牧曦肯吃東西,已是滿麵的喜悅,早就備好了水袋,適時的遞上前來。


    “顏公子的情況如何?”接過水袋,牧曦隨口問道。


    “時藝派人看管著,明日啟程時,再將他安置在車裏,今夜你先安穩的好好休息。”


    羽朗看出了她的心思,回答著。


    放下水袋,收好油布,透過掀起的門簾,牧曦習慣性的望向天空,密密的樹枝,將天空遮擋得隻留下如井口般的空洞。


    看不到星,更沒有月,沒有風,更沒有聲音,到處寂靜的甚至有些可怕。


    羽朗默默的收起食物和水,見牧曦無言,也不多語,“你休息吧,我就在這裏,有事喚我即可”


    隨著門簾緩緩放下,僅有的天空也被黑暗代替,眼前的迷局,回去後的局麵又會如何,一步步的涉險,牧曦漸漸習慣了這轉瞬即變的場麵。


    車廂外剛剛兵將們相互對話打鬧的聲音,被幾聲嗬止後,消失無聲,車廂裏,牧曦漸入夢境,她不知,這一夜,羽朗的眼睛從未離開她的麵龐。


    清晨的陽光,也不似嬌陽那般炙熱,依舊還是密林之中特有的清冷濕潮。


    牧曦在鳥兒的合唱之中醒來,掀起窗簾,尋著合唱的聲音去找,樹梢間,隻見無數精靈般靈巧的小身影在飛舞,陽光之下,像一個個長了翅膀的樹葉,飛入天空,融入密林。


    “醒了?多加件衣服再出來,外麵有些濕冷”


    羽朗的聲音總是第一時間在耳邊響起,牧曦的注意力全在漫天飛舞的鳥兒身上,隻到他說話來提醒,才注意到羽朗就在車邊,手中握著毛巾和水袋,抬眼望向她,等待著她的回應。


    恍然回神,牧曦轉身在昨夜蓋著的衣服中找了件略合體些的長掛子搭在身上。


    羽朗掀起門簾時,她剛好來到門邊,這一夜的休息調整,在羽朗的精心嗬護下,她的體力恢複了許多。


    “主子醒了!知道你不愛吃這些葷腥,客列惕剛剛弄了些野果子,您要不要嚐嚐?總之沒有家裏的果子那麽香甜,但是,也不難吃!”


    南雪笑盈盈的捧著布包來到牧曦麵前,說話間打開布包,牧曦放眼看去,釋然說去:


    “這哪裏是什麽野果,這是好東西,是海棠的一種,味酸,但有一股特別的香味。”


    “噢,這麽好,那我給你洗洗去。”


    南雪邊說邊向旁邊走去。


    林間的空氣,雖然清冷很多,卻也份外的清新,牧曦喜歡這濃濃的青草香,和撲麵而來涼爽的微風。


    時藝見牧曦睡起,正在指揮著人馬準備啟程,牧曦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樹上,顏公子有氣無力的被捆在樹上,低著頭,努力的喘息著。


    按照往常,牧曦見到自己的病人被如此對待,一定會上前解救。


    但此時,她正準備邁起的腳步,剛一抬起,又遲疑著收了回來。


    此情此景,時藝的作法是對的,在奴隸營,在大遼的皇宮,在王府,在別院,所有的事情都教會牧曦一件事,慈悲雖然可以救人,但是,同樣也會害人。


    對所有人都慈悲,就是對善良人的懲罰。


    “擦擦臉,吃點東西,今天要騎馬了,可以嗎?”


    羽朗向她遞來毛巾,輕聲詢問。


    平靜的接過毛巾,濕濕的擦在臉上,她頓時更加清醒透徹,穩穩的向他點點頭,兩個人似乎不必說更多的語言,像是多年的老友,互動的眼神間,就可以將彼此的意思傳遞和表達。


    這種默契,讓牧曦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信任和踏實,隻是,她沒有想到,這種感覺,居然是從一個曾經綁架她,並因此改變她人生軌跡的人身上感受到的。


    “咳咳”從不遠處傳來幾聲深深的咳嗽,牧曦尋聲看去,“我去看看他”


    “我陪你”他接過毛巾遞到旁邊的兵將手中,緊步相隨。


    突然林中的鳥兒一陣躁動,猛然全部衝向天空。


    羽朗立即上前一步擋在牧曦身前,寶劍在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果然,隻見密林中,有個碩大的身影正向他們急奔而來,時藝帶領兵將緊緊的將牧曦圍護起來,同時,也將顏公子守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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