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番波折,羽朗堅持親自駕馭馬車,客列惕和南雪跟隨在左右,時藝帶領著兵將在馬車前後進行防護。


    顏公子被時藝派人押解看管,牧曦獨自一人在車廂,身體疲累,心思卻久久不能平靜,那粗魯漢子的哭號聲依舊在耳邊回蕩。


    這顏公子,相貌非凡,有禮有節,舉止大度,一定不是尋常人物,那粗魯漢子分明說著無法向皇帝交待,難道,這公子出自皇族。


    暗自揣測著,身體越來越懶的躺了下來,車輛穩穩的行進,像是搖籃,牧曦漸漸困意泛起。


    “累了吧,先吃些東西再睡,可好?”


    正要睡著,羽朗溫柔的聲音傳來,牧曦睜眼看去,他掀起門簾探進半個身子,關切的望著她。


    “嗯”他不提起,牧曦還沒有感覺到,此刻腹中空空,確實餓了。


    “我讓大家稍作停留,休息片刻吧”


    羽朗遞進來吃食,隨口說著。


    “好”牧曦起身接過,應聲回答時,與他的目光相遇,眼神如流星劃過,悄然的落在他的手上。


    “顏姑娘,那賊首昏死過去了!看上去好像不行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牧曦剛剛打開層層包裹著的點心,一個兵將來到車前的請示,打斷了她的思緒。


    迅速將點心再次用油布包好放下,牧曦簡單的整理衣裝,冷靜回應:“帶我去看看”


    “先吃點東西,你一天沒進食了”羽朗站在門前阻攔著。


    “救人要緊”牧曦整理好衣裝,抬起頭來,堅持的說。


    “那,至少,喝點水,你的嘴角都是幹裂的”羽朗迅速抽出水袋遞給她。


    被他這樣一說,不禁緊咬嘴唇,羞澀的低下頭,順手接過水袋,微微潤喉。


    牧曦來到車外,陽光漸暗,身處密林之中,放眼向深邃的林間望去,看不到盡頭,也找不到方向,若不是有時藝的人馬在周圍布防,真的會有身處絕境的錯覺。


    牧曦跟著那兵將的腳步,羽朗在她的身後形影不離,不遠處,幾個兵將看守的一顆樹邊,顏公子雙目緊閉的倒在地上,臉上還有劃破的傷口在流著血。


    “發生了什麽事?”牧曦走到顏公子身前,詢問的同時,去探查他的脈象。


    “噢,剛才他還騎在馬上,這不是說讓他下來休息,誰知,他一個倒栽蔥直接摔下來,然後就這樣了,再沒醒。”


    旁邊的兵將小心的回答。


    顏公子的雙臂依舊背在身後被緊緊的捆著,前胸著地的趴在地上。


    “解開繩子,把他翻過來”牧曦仔細的查看著顏公子身上的穴位,旁邊的兵將聽令,趕緊上前,三五隻手一起,將顏公子翻過身,平躺在地上。


    牧曦小心的掀開顏公子的衣服,心口上一道流著血水的傷口赫然出現在眼前。


    “點起火把,光線太暗,我看不清傷勢”


    天色漸暗,本就不明朗的氛圍,更加晦澀起來,牧曦命令兵將們打起火把圍成圈,盡量將顏公子的傷情看得真切細致些。


    這種野外的救治,在牧曦麵前,司空見慣,她向羽朗借來短劍,割開顏公子身上已經被血水漬住的衣服。


    再仔細看去,傷口應該已經有些時日,此時已經潰爛,傷口直深入胸膛深入,定是有什麽原因導致傷口不能愈合。


    手邊沒有合適的工具和藥材,她向兵將要來隨軍配備的簡單止血藥粉和祛毒藥劑,外擦內服之下,顏公子的呼吸開始有了微微的回轉。


    “不知傷了多久,被什麽兵器所傷。”牧曦仔細的翻看著傷口,在病患麵前,她完全忘記環境和背景,一心隻有救死扶傷之職。


    “被一柄異常鋒利的匕首所傷”


    牧曦抬眼望去,顏公子緩緩睜開眼睛,低聲回應著。


    “僅僅是匕首所傷,不至於此,一定是還有什麽特別之處”


    牧曦看著傷口已經滲透了止血的藥粉,再次流出血水來,不禁低聲詢問。


    “我,從馬上摔到泥裏,當時傷處浸滿了泥漿,此後至今,非但不愈合,反倒越來越烏黑,麵積範圍越來越大,幾度心跳停止,又僥幸活了回來。”


    顏公子微弱的聲音,目光向牧曦望來。


    羽朗見他醒來,邁步上前,護在牧曦的身邊,警惕的監視著。


    在牧曦的眼裏,此時她隻關心傷口,“泥漿,除非是死水的泥潭,裏麵有毒的泥漿才會造成這樣的現象。”


    她推測的分析著。


    “是,我是被屬下從沼澤泥潭中救出來的。”


    顏公子邊說著,邊向羽朗看去,目光又向周圍同樣虎視眈眈的侍衛們掃過,最終又回到牧曦麵前,僵直的躺著,不敢擅自行動。


    “那就不好辦了,這死潭裏的泥漿是至毒之物,最喜傷口裏的血液和肌肉,剛剛我給你切脈,得知你毒深入骨,且已經蔓延到身體四處,除四肢還完好外,身體的各穴位均有不同程度的中毒跡象,如此說來,將你帶出山寨,確實是害了你了。”


    牧曦思索著對策,借著火光,再次仔細的翻開顏公子傷口外已經潰爛的皮膚。


    “嗯。”隨著牧曦對傷口檢查的深入,劇烈的疼痛之下,顏公子不禁吭出聲來。


    她立即應聲停下手,擔憂的向他看去,“會很痛,你要忍耐一下。”


    “嗯,謝謝你。”他深吸一口氣,向牧曦輕聲說道。


    夜色初上,火光的閃爍之下,傷口的深處,牧曦完全看不清楚,無奈,再次取出祛毒的藥劑,碾碎成粉,先給顏公子敷在傷口處,用兵將們的烈酒簡單擦洗了傷口外圍的潰爛。


    仔細處置直到包紮完畢時,已入深夜。


    “謝謝”顏公子滿頭汗水,手輕輕的捂著傷口,緩解著疼痛之餘,低聲向牧曦說著。


    “把他放到車上吧,他不能走路更不能騎馬了。”牧曦本打算說話間站立起來,誰知,早已是精疲力盡的身體,此時沒有了事情支撐,頓時失去動力。


    剛一起身,兩眼一黑,身體隨之倒下。


    “牧曦”


    牧曦感覺到身體的失控,卻並未摔倒在地,而是平穩的落下,緩過神,羽朗的聲音在耳邊輕聲呼喚,他的心跳就在她的胸前撞擊著,似有小鹿躍進了她的心房。


    牧曦被羽朗緊緊的抱在懷中,她無力掙脫,有種感覺,似乎,也不想掙脫,就這樣享受著暗夜冷風中的溫暖,像是冰流之中被團火焰收留,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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