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曦輕輕的睜開眼睛,小霞倚靠在床框上,頭微微垂著,正微鼾的打盹,她的眼圈泛著黑暈,麵色黯然。


    這一場大雨,折磨了牧曦的身體,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也連累了這些丫頭們,各個堅守在她的身邊。


    一天一夜的雨終於停了,“咳咳”


    牧曦本想忍住咳嗽,讓小霞安穩的多睡一會兒,怎奈一陣癢痛,還是咳出聲來。


    “姐姐醒了,雙兒做的梨湯好喝極了,你要喝一點嗎?”


    小霞一個激靈,從床框上挺身過來,立即清醒的脫口而出,手中習慣的從床邊的小桌上端起湯碗遞上前來。


    牧曦咳了一天一夜,直到身心疲憊,精疲力竭,甚至連喝口水的力氣都沒有,這期間,多虧了有小霞每每應時的塞到牧曦嘴裏一些吃食,不是梨湯就是冰糖枇杷水,或者是米湯,麵湯,總之各種湯水,隻要能讓牧曦在咳嗽的間隙喝下肚子的,小霞都絲毫不會錯過。


    小霞將梨湯小口的抿了抿,瞪著眼睛,仔細的看著牧曦,小心的遞到她的嘴邊,輕柔的像是哄著嬌氣的小孩子:


    “溫度剛剛好呢,快來,趁現在不咳了,快來多喝點,也不甜不膩的,快來,多少喝一點,潤潤喉嚨也好啊”


    盛情難卻,牧曦撐著坐起來,小霞立即將手中的碗遞出去,扶著她坐好,又蓋好了被子。


    順著小霞的手勢,才看到接過碗的是金卓,她雖然一支手用布條吊在胸前,但另一支手穩穩的接過碗,正關切的向她望來。


    牧曦的注意力立即被金卓吸引過去,向她揮手,細細的聲音,招呼著:“來,讓我看看”


    金卓立即膽怯的向小霞看去,被小霞的怒目一瞪,金卓更是向後連退了幾步,手中的湯險些灑出來。


    “都說了不要拖著那條殘手在這裏晃蕩,姐姐看到了肯定又要替你操心,姐姐病著,還要給你看傷,成心讓姐姐辛苦!”


    小霞忍不住,上前奪過湯碗,又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金卓,滿是憤恨的斥責。


    金卓也是自知愧疚,怯怯應聲:“是霞姐姐教訓的是,金卓考慮不周,主子,金卓的傷好很多了,巫醫也給看過,說是毒已全解,現在隻是簡單的外傷而已,並無大礙,主子不必擔心,金卓去廚房看看主子的飯食……”


    金卓話說一半,腳步已經開始碎碎的向門口移動著。


    “站住!”牧曦微嗔的瞪了一眼小霞,微咳兩聲,將梨湯飲下大半,再遞到小霞手裏:


    “不能這樣說,如果金卓不在這裏,我反倒更加的惦記,就留她在這裏幫你傳個話也是好的,看你累的,眼圈都是黑的,辛苦你了。”


    “我知道她的忠心,隻是,不想看你這麽操勞,你病了這麽久,一醒來就想著給別人看病,怎麽就沒個人來給你看病呢?還好有七婆送來的那些名貴的藥材發揮了好大的作用,否則,感覺世間人都是冷血的一般,你幫了那麽多人,這些倒不見人了。”


    小霞將碗放到桌上,又遞了條溫溫的毛巾放到牧曦手上,口中依舊憤怒的牢騷著。


    牧曦一醒,外麵的侍婢們早得了消息,經過一天一夜的拉練,都已經熟知什麽時候該送什麽進來。


    此時牧曦將溫毛巾敷在臉上,迎麵而來的溫暖氣息,讓她份外的輕鬆舒適,簡單洗漱,看著窗外依舊陰沉的天,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時辰。


    又是幾聲微咳,風雨雖然停了,但複發的內傷卻沒那麽容易恢複,在小霞和巫醫細致周到的照顧下,好在巫醫配製的那些新藥,和自己提前備下的藥結合著用,總算是讓她度過最艱難的時間。


    既然醒來了,沒被閻王爺收了去,牧曦便要立即打起精神,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微咳著,看著窗外微風習習,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有雙兒的照顧,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牧曦安慰著自己,再將揮手讓金卓來到身前,小霞不再阻攔,既然知道阻止不了,還不如配合著,讓牧曦少些勞累,於是,快步奔去取來藥箱擺在床邊。


    牧曦小心的打開金卓手臂上的包紮,正如巫醫所言,毒已經解了,隻剩一道傷口還沒有愈合,被暗器所傷的傷口,外創並不大,內部的傷口才大。


    認真的處理完傷口,又仔細的叮囑下注意事項,金卓一直愧疚不已的配合著,對牧曦的話,更是深深的記在心間,不敢再有半點的差錯,以免再惹得牧曦辛苦。


    處理完畢,金卓感動得又要流淚,牧曦微咳著,慈目望去,微微搖頭,示意不可再哭。


    金卓趕緊擦幹眼角,穩穩的回應:“金卓謝主子”


    “知道感謝就好,日後可知道要如何回報你家主子?”小霞在一旁收拾著藥箱,不遺時機的插上一句。


    “金卓知道,金卓知道,金卓就是死了,也是曦主子的鬼,也要保護著主子。”金卓趕緊跪拜在地,誠懇誓言。


    “真是個不會說話的丫頭,你死了還打算在姐姐身邊鬧鬼嗎?”小霞嫌棄的回應,目光從金卓的臉上瞥過。


    “啊,不是的,金卓不是這個意思。”金卓趕緊解釋。


    “小霞,咳咳”牧曦低聲嗬止住兩個丫頭的話,“金卓,去叫雙雙進來,我餓了。”


    “是”金卓終於得了主子的命令,又有了事做,高興的回應著,向外奔去。


    小霞待金卓離開,輕輕的關上房門,來到牧曦床前,低聲稟報:


    “姐姐病的這一天一夜裏,王爺在院外搭了個帳篷,一直守在裏麵,不肯離開,時總管也不許他進來,就這樣僵到現在。”


    牧曦此時對王爺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更何況,時藝不讓王爺進院是對的,估計時藝多少也猜測到了她的想法和目的,是在有意配合著她。


    她低聲的回問:“他怎麽樣?”


    沉默。


    牧曦從小霞的默然中知道,看來,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麽好,自己做了自己的思想準備,再問:


    “出什麽事了?”


    “他絕食了。”小霞輕聲回應,焦急的目光中,滿滿的悲傷和無助。


    “絕食?”牧曦思量著。


    “是,這兩天,師兄的眼睛就一直盯著窗戶看,無論雙兒怎麽勸他,他就是不吃不喝,算下來,已經三天水米未盡了,剛剛我從窗口看了看,不知是睡著了,還是餓昏了。”


    小霞邊說著,邊緊張的看著牧曦的臉色。


    “啟稟主子,雙雙求見”


    雙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小霞無聲的向牧曦望來。


    “讓她進來。”


    牧曦淡定的吩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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