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聽魏忠問起此事,眉頭便蹙了起來:“你以何身份,因何目的來詢問朕蘇丞相的下落?”


    魏忠訕訕笑著:“陛下說蘇丞相在邊關,隻是微臣並未聽聞蘇丞相出現的邊關的消息,倒是聽人說起南詔國那邊有人見過蘇丞相。”


    昭陽捏著奏折的手微微收緊:“南詔國?這倒是奇了怪了,蘇丞相去南詔國做什麽?魏大人又是從哪兒聽到的消息?魏大人在邊關有親戚朋友,難不成,在南詔國也有?”


    魏忠垂著頭:“陛下多慮了,此事渭城中已經傳遍了,聽聞是有商人去南詔國走商之時知曉的,隻是無人敢將此事稟報給陛下而已。微臣身為禦史大夫,自是應當過問過問此事的。”


    “哦?”昭陽嗤笑了一聲:“那魏大人說說,蘇丞相究竟在南詔國做了什麽,需要魏大人這個禦史大夫來過問?”


    魏忠低著頭應著:“據街頭巷尾的傳聞說,南詔國大公主新收的麵首,有些像蘇丞相。”


    昭陽微微眯了眯眼,望向魏忠:“麵首?”


    說罷,便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魏大人是在說笑嗎?蘇丞相需要去南詔國給南詔國公主做麵首?”


    “微臣也覺得此事太過荒謬,隻是外麵的傳言傳得有板有眼的,微臣隻是覺得,若是任由傳言就這麽繼續傳下去,也有損咱們楚國皇室的威嚴。微臣特意來稟報陛下,也是害怕百姓們聽信了這樣荒謬的傳言。”魏忠低聲解釋著。


    昭陽眯著眼笑著:“那倒要多謝魏大人了,此事朕知曉了,朕自有計較,待會兒便派人去查探查探。”


    “陛下聖明,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魏忠低著頭退出了養心殿。


    昭陽眯著眼望著魏忠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


    她自是不相信蘇遠之會成為南詔國大公主的麵首的,隻是蘇遠之的確在南詔國,這樣的傳言也並非空穴來風……


    昭陽沉吟了片刻,揚聲喚了懷安。


    “魏忠的話,想必你也應當聽到了,蘇遠之在南詔國之事,斷然不可能輕易走露了風聲,自打離開渭城之後,蘇遠之便不曾傳過消息於我。隻是,別人不知蘇遠之的下落和打算,你身為血隱樓暗部的統領,卻斷然不可能不知。此事究竟是怎麽回事?”昭陽蹙著眉頭問著。


    懷安忙道:“丞相在陛下坐月子的時候,便命人四處尋找與他長相相似的男子,終是尋了一個與蘇丞相有六七分相像的人,丞相去南詔國的時候,一並帶去了南詔國。如今大公主身邊那位麵首,便是那個男子。”


    昭陽微微眯了眯眼:“蘇遠之意欲何為?”


    “南詔國的大公主是一個征服欲極強的女子,她身邊的麵首,並非盡是以色侍人之輩,大多都是極其出色的男子,比如南詔國的禦獸大將軍,比如楚臨沐。蘇丞相想要讓那男子以麵首的身份獲得大公主的寵愛,蘇丞相便可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假扮那麵首行事……”懷安應著。


    昭陽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半晌才道:“如今形勢,蘇遠之假意重傷昏迷在府休養,已經許久不曾出現在人前。那麵首之事,即便是南詔國大公主不懷疑,楚臨沐也定然會懷疑。蘇遠之想假扮那麵首行事,楚臨沐與南詔國大公主未必想不到。”


    “這些流言蜚語會這樣快地傳入渭城,隻怕便是楚臨沐在蓄意試探……”


    昭陽咬了咬唇,要想蘇遠之在南詔國平安無事,便要讓楚臨沐與那南詔國大公主相信,蘇遠之是斷然不可能出現在南詔國的。


    隻是,如何才能讓他們相信呢?


    昭陽心中有些亂。


    對外,她宣稱的是蘇遠之在邊關,隻是蘇遠之一直不曾在邊關出現,此話亦是有些岌岌可危。


    而南詔國那邊,應當是暫時相信蘇遠之重傷昏迷尚未醒來的。楚臨沐也曾三番四次地派人前來打探消息,可是,他素來知曉蘇遠之狡猾,未必會全信。


    “要不,讓人易容城蘇遠之的模樣,在邊關營中出現?”昭陽喃喃自語著。


    隻是如今城中四處都是蘇遠之成了南詔國長公主麵首的消息,她若是讓人假扮蘇遠之突然出現來洗脫,反倒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懷安似是明白昭陽心中的顧慮,沉吟了片刻,開口道:“屬下以為,陛下是關心則亂。陛下隻需無視那些流言蜚語便可,若果真做什麽,反倒像是露了怯。”


    昭陽聽了懷安的話,沉默了下來,仔細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關鍵。


    正如懷安所言,她是關心則亂,隻想著如何讓楚臨沐與那大公主相信,蘇遠之斷然不可能出現在南詔國皇城,卻忘記了,自己一直在想方設法地讓楚臨沐和那南詔國大公主相信,楚臨沐重傷昏迷著。


    若是楚臨沐果真重傷昏迷在床,昭陽壓根不會相信關於蘇遠之的任何謠言……


    昭陽輕輕點了點頭應著:“我明白了。”


    頓了頓,才開口道:“我回趟公主府。”


    懷安應了聲,昭陽便叫了人進來,準備好了馬車,並下令讓禦林軍護送前往。


    昭陽身份畢竟不同,出宮一趟與此前亦是相差甚遠,雖已輕車從簡,卻也有近百人跟隨左右,暗中尚且安排著上百暗衛暗中護衛。


    浩浩蕩蕩到了公主府,昭陽方將馬車隨從都留在了府外,入了府。


    昭陽雖然住進了皇宮之中,隻是為了營造蘇遠之仍舊在府中養傷的假象,府中一切如常,明麵上撤銷了不少丫鬟下人,暗中保護的暗衛卻是隻增不減,甚至每日裏,也仍舊拿了王大夫在蘇遠之並未蘇醒之前開的藥方抓藥,熬藥,送到清心樓。


    昭陽讓人熬了藥,將藥給了她,端著進了清心樓。


    在清心樓坐了大半日,臨走時,昭陽順手將藥碗中的藥往身上灑了一些,沾染了滿身藥味,才出了公主府。


    一出公主府,便命人傳了魏忠入宮。


    昭陽到養心殿的時候,魏忠已經在殿門口候著了。


    昭陽看了魏忠一眼,在經過魏忠身側的時候,淡淡地道:“進來吧。”


    一進殿,昭陽便徑直開口道:“市井流言汙蔑蘇丞相的名聲,朕會即刻下旨,張貼公告,若再有人胡言亂語,就地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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