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聽謝光明這樣一問,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暗淡了下來,半晌,才又勉強扯出一個弧度來:“邊關戰事未平,他如何能夠回來?南詔國入侵,連陛下都禦駕親征,他自然也應當等著將南詔國的戰事徹底結束了才回來的。”


    謝光明似乎有些詫異,微張著嘴盯著昭陽打量了半晌,才呐呐道:“蘇丞相為國為民,舍小家為大家,堪稱我輩典範,下官實在是敬佩。”


    昭陽“嗬嗬”笑了一聲,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暗自想著朝中官員整日裏都隻呆在渭城,安逸舒適慣了,什麽時候也應當去戰場上曆練曆練,感受感受邊關戰事的緊急,培養培養與國與民同仇敵愾的情懷才是。


    安樂窩待得久了,即便是如今南詔國與楚國戰事已經打響,君墨也禦駕親征了,這些個官員卻沒有絲毫的緊迫感。


    昭陽一回到公主府,就急匆匆地行至蘇遠之麵前問著:“李覺文貪墨的銀兩都藏在了何處呀?”


    蘇遠之正在練字,聽見昭陽問他這個問題,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隻淡淡地道:“不著急。”


    昭陽蹙著眉,滿臉疑惑,不著急?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是不著急回答她的問題呢?還是不著急找出李覺文貪墨的東西呢?


    隻是見蘇遠之在那裏不疾不徐地寫著字,心中急躁的心情卻也漸漸地寧靜了下來。


    蘇遠之寫了半個多時辰,才擱了筆,靜了手,踱回了屋中。


    “以顏闕的本事,你再給他三兩天的時間,他定然能夠將東西都找出來。此事本就因你而起,你再去插手,有些不合適。”蘇遠之漫不經心地說著,走到書架前,取了兩本書下來翻著。


    昭陽仔細思量了片刻,倒也的確如他所言,若是由昭陽去告訴顏闕,那些貪墨的贓物在何處,難免引人懷疑這一切是昭陽布下的局,目的是為了拉李覺文下馬。


    這樣一想,心下倒是輕鬆了許多,既然不應該插手,那她就袖手旁觀就好,正好圖個清閑。


    “那讓他們折騰去吧。”昭陽笑著:“現在這個時節,桂花應當開得正好,有些想吃桂花蜜了,左右閑著也無事,我去叫棠梨和墨念一起去打桂花去。”


    蘇遠之聞言,卻是笑著搖了搖頭:“你還是莫要去了,這兩天有得你忙的,隻怕也閑不下來。”


    “嗯?”昭陽不明白蘇遠之這話何意,滿是疑惑地望向蘇遠之。


    說了這麽一句引人猜想的話,蘇遠之卻又不肯再多說一句了。


    隻是昭陽的疑惑卻並未維持太久,因為,很快就有了答案。


    “長公主,宮中來了人,說齊太嬪娘娘沒了。”王嬤嬤匆匆而來。


    昭陽一愣,下意識地就轉過頭望向蘇遠之,蘇遠之一臉淡然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書,臉色平靜,好似並不覺得意外。


    昭陽連忙問王嬤嬤:“齊太嬪沒了?怎麽沒了的可問過?”


    王嬤嬤搖了搖頭:“奴婢問了,隻是那人卻也沒說,隻說長公主進了宮就知道了。”


    昭陽蹙了蹙眉,卻也不再多問,隻看了蘇遠之一眼,便快步下了清心樓,進了宮。


    宮人將昭陽引到齊太嬪住的安宣殿,安宣殿的門口未見守門的宮人,昭陽快步走了進去,就瞧見宮人都在院子裏跪著。


    昭陽目光掃過那些跪著的宮人,並未停留太久,匆忙入了殿。


    太後坐在正殿之中,緊抿著唇,臉色不怎麽好看,目光定定地落在殿中跪著的那兩人身上。


    跪著的那兩人,昭陽倒是見過的,一個是齊太嬪身邊貼身服侍的宮女九香,一個是靜安公主的奶娘,這兩人,九香是自打昭陽第一次見著齊美人的時候,就見過的,靜安公主的奶娘素日裏總是在齊太嬪身邊侍候,倒也已經眼熟了。


    而此時,那奶娘正朝著太後磕著頭喊著冤,聲音亦是帶著顫:“太後娘娘明鑒,奴婢實在是不知,那張太醫與齊太嬪竟然是那樣的關係。奴婢此前能夠到齊太嬪身邊侍候,聽聞是因著昭陽長公主的舉薦,正因為此,齊太嬪並不信任奴婢,奴婢隻負責照看靜安公主,並不怎麽在齊太嬪身邊侍候,奴婢什麽都不知啊……”


    昭陽聽這奶娘提起自己,忍不住看了過去,心中有些詫異,她舉薦的?


    太後也朝著昭陽看了過來,見這樣滿臉茫然,似乎渾然想不起有這麽一件事,便又望向那奶娘:“長公主舉薦的你?你此前在哪兒侍候的?長公主為何要舉薦你到齊太嬪身邊?”


    那奶娘連忙道:“奴婢原來是七公主的奶娘,奴婢也不知長公主為何會舉薦奴婢,隻是那個時候奴婢被帶到安宣殿的時候,聽齊太嬪說了一句,既然是昭陽公主舉薦的,那就將她留下吧。”


    昭陽卻是突然回過神來,那時候齊太嬪懷孕,母後說賜兩個有經驗的奶嬤嬤給齊太嬪,昭陽想著柳雅晴與德妃興許會從中動手腳,就將那尚宮局帶過去的那幾個嬤嬤都查了查,想著七公主的奶嬤嬤本也是母後給的,七公主已經七八歲卻也平平安安長大,應當是個妥當的,就讓人給齊太嬪傳話,讓她選這個。


    此事本隻是為保下齊太嬪的孩子,讓她更死心塌地跟著自己所為。她手中事情本就不少,一過了就忘得差不多了,若非聽她提起,隻怕也想不起來。


    那奶娘還在說著:“奴婢隻知道,太嬪娘娘體弱多病,聽聞有心悸的毛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犯病傳太醫,一般傳的都是張太醫。奴婢隻當張太醫一直給太嬪娘娘看病,對太嬪娘娘的病情比較了解,怎麽也料不到,他們竟然……”


    昭陽立在旁邊聽著,饒是不知來龍去脈,聽這奶娘的話,也明白了十之七八,這奶娘的意思是,齊太嬪與太醫院的張太醫,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宮中的齷蹉事不少,且父皇駕崩已經一年有餘,有些賴不住寂寞的,也實在尋常。


    隻是昭陽有些不明白,這件事情,與齊太嬪的死,又有何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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