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塵埃落定,至少,在大部分人的眼中看起來是這樣。


    楚帝揮了揮手,讓殿中眾人散了,留下昭陽問了幾句話,昭陽便也離開了。出了養心殿,卻瞧見蘇遠之坐在養心殿轉角處的廊下,對背著昭陽,似乎在想著什麽。


    昭陽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停下了腳步:“怎麽還不回去休息?你瞧瞧你,眼下都青了,眼中也有了血絲,幾日沒睡了?”


    話語之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心疼。


    蘇遠之抬起眼望向昭陽,似是有幾分詫異:“我以為你要問我,為何審問出來的結果是靜嬪,你知曉的,真正的凶手並不是她。”


    昭陽勾起嘴角笑了起來:“靜嬪那日同雅昭儀一同指認是我在未央宮中扔出了那顆珍珠,即便不是凶手,斷然也是同謀。隻是她這一次恐怕沒想到,自己會被推出來做替罪羔羊。不過無妨,我既然知曉了真正的凶手是誰,以後多的是機會對付她。”


    蘇遠之聞言,嘴角一抿,伸手碰了碰昭陽的手,隻是剛碰到,就飛快地縮了回去。


    昭陽一怔,就聽見蘇遠之輕咳了一聲,似是在掩飾心中的慌亂:“咳,我先出宮了。”


    昭陽點了點頭:“好生休息,這兩日不妨同父皇告個假,就不要上朝了。”


    “我知曉分寸的。”蘇遠之輕聲應著,抬起眼來望向另一邊,明安便連忙從遠處跑了過來,朝著昭陽行了禮,推著蘇遠之往宮門口走去。


    昭陽轉過頭,正欲回昭陽殿,就看見皇後立在她的身後不遠處,定定地看著她。


    昭陽心中有些慌亂,不知方才皇後瞧見了多少,咬了咬牙,低垂著眼睛:“母後。”


    皇後見狀,沉默了許久,終究隻是輕歎了口氣:“苦了你了,瞧你的氣色也不怎麽好,先回昭陽殿歇著吧。”


    昭陽連忙應了聲,匆忙行了禮,轉身回了昭陽殿。


    還未踏進昭陽殿,就看見姒兒站在殿門口,四下張望著,見著昭陽,就衝了過來:“公主,公主……”


    眼眶中閃爍著淚光:“可擔心死奴婢了,公主你總算是回來了,奴婢這些日子提醒吊膽的,擔心死奴婢了……”


    一連說了好多遍“擔心死奴婢了”,昭陽笑了笑,伸手拉住姒兒的手:“哭什麽?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姒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了看昭陽,方點了點頭:“嗯,公主好好的,好好的就好。”


    說著,便又突然回過神來:“對了,公主用午膳了沒有?奴婢準備了公主愛吃的菜,公主快用膳吧。”


    昭陽笑了起來:“這幾日在天牢之中,飯菜倒是不曾虧待過我,你還是趕緊打些水來,讓我沐個浴吧,我都快要被自己臭死了。”


    姒兒聽昭陽這樣一說,哈哈大笑了起來,連忙重重地點著頭,拉著昭陽入了昭陽殿。


    殿中立著昭陽殿中的宮人們,昭陽目光掃了過去,隻淡淡地道:“都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在這兒守著做什麽。”


    那些個宮人連忙應了聲,退了下去。


    姒兒準備好了熱水,將熱水都倒在了浴桶之中,灑了些花瓣,才扶著昭陽進了淨房,將衣裳除了,入了浴桶。


    姒兒取了帶著清冷蓮花香味的胰子,一麵給昭陽洗著頭,一邊道:“公主不在的這些日子,奴婢仔細想了想,咱們昭陽殿中雖然此前清理過一次,可是定然還有細作。不然,那啞藥斷然放不到公主的那匣子裏麵。”


    “看來你還沒有傻透。”昭陽笑著打趣道,笑了會兒,笑容便漸漸淡了下去:“這昭陽殿中定然得要幹淨,不然,說不定什麽時候被掉進坑裏去了。”


    姒兒點了點頭:“是啊。”


    昭陽沉默了片刻,才道:“過些日子,我出宮讓滄藍送些人進宮來,到時候對這昭陽殿中的人來一次大換血,隻要不知底細的,全部換掉。”


    “這樣大的動作,會不會……惹人不滿啊……”姒兒隱隱有些擔心。


    “怕什麽,如今正好可以借口這次的事情,就說我對宮中的宮人都不信任,將人換了便是,任誰也不敢說不。且我換的都是新入宮的人,隻怕有些人還會以為有機可乘,故意閉口不言呢。”昭陽冷笑著道。


    姒兒聽昭陽這麽一說,也不再多言。


    昭陽沉默了片刻,才問道:“德才人回到宮中這些日子,可有什麽大動作?”


    姒兒搖了搖頭:“奴婢一直注意著那邊的動靜,且她身邊如今已經安插了咱們的人,若有什麽不妥,咱們定能收到消息。自打回宮一來,德才人倒是表現得本本分分地,每日裏在屋中抄抄經書,繡繡花,去福壽宮請了安,倒是老實得很。不過,德才人回宮半月,陛下去過育德殿兩次呢。”


    姒兒的眼中帶著幾分不安:“這苗頭,奴婢總覺著有些擔心,若是德才人複寵……”


    “複寵?”昭陽冷笑了一聲:“哪有那般容易?父皇不過是憐惜她受了委屈,在天牢之中呆了這麽些時日,補償補償她罷了。德才人倒也是個聰明人,懂得裝乖。”


    “公主,齊美人來探望公主了。”外麵傳來宮人的聲音。


    昭陽抬起手撈了一片花瓣,笑了笑道:“就說我在沐浴,讓齊美人在外殿稍候片刻。”


    “公主不在的時候,齊美人倒是過來過幾次。”姒兒輕聲道。


    昭陽嘴角的笑意更盛:“她好不容易尋了一個靠山,自是比誰都害怕我出了事。”


    沐浴完畢,昭陽才站起身來,任由姒兒拿了帕子將頭發擦得半幹了,才出了寢殿,齊美人坐在正殿中的椅子上,聽見腳步聲,便轉過了頭來,連忙站起了身來道:“昭陽公主。”


    昭陽笑著應了,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示意齊美人坐下,齊美人才笑眯眯地道:“此前昭陽公主出了事,可將賤妾擔心壞了,不過昭陽公主是有福之人,自有福報,定能逢凶化吉。”


    “多謝齊美人吉言了。”昭陽吩咐著宮人倒茶。


    齊美人從一旁取了一個盒子來,遞給了姒兒:“公主吩咐賤妾做的東西,賤妾已經做好了,公主瞧瞧,可還過得去?再過六日便是太後娘娘的壽辰了,若是有什麽不好的,公主盡管給賤妾說,賤妾再改便是。”


    昭陽打開那匣子,眼中閃過一道驚豔,嘴角便勾了起來:“極好,不用改,齊美人這雙手,倒是十分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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