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臉上一青,什麽沒時間根本就是推脫的話,出事之後她讓身邊的管事媽媽去了周家,但周夫人總是說沒空,可到後來她卻從旁人口中得知那幾日周夫人在家裏根本沒有宴客,便是先前提到日程上的婚事,周夫人都沒有讓管事媽媽來與她商議,如今卻在安親王妃這裏說這些話。請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


    幾乎是將牙咬碎才將心裏的那點子憤恨壓下去,秦夫人臉上淡淡的浮起一個笑容:“原本周夫人府上的事務咱們外人是不應當管的,但有些話還是說出來的好,在王妃這裏我便不繞彎子了,王妃遠道而來是貴客,可周夫人府上的乳嬤嬤卻大言不慚的給王妃做主,這好在是在我這裏,若是給了旁人,隻怕就不會這麽輕巧的揭過去了,周夫人說可是如此?”


    周夫人向來是被秦夫人這一幹夫人們奉為上賓的,向來是她做主的多,如今乍一聽秦夫人這一句不陰不陽的話,險些氣炸了,她的乳嬤嬤自然是隨了她的性子的,向來熱情好客的,哪裏就是自己乳嬤嬤做主,根本就是旁人在一邊添油加醋!


    “乳嬤嬤年紀大了,一時說話不清也是有的,秦夫人這番話竟像是在說是我指使一般,”她盯著秦夫人眼睛憤恨,“秦夫人也不是第一回見著我這乳嬤嬤了,如何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看著兩人要吵起來,嬋衣眉頭皺起來,這兩人簡直是目中無人!


    馬夫人連忙道:“瞧你們兩個,不見麵倒還好,一見了麵就總是要拌嘴,完了卻好的跟一個人似得,叫咱們身邊的這些人白白當一回壞人,若我說,你們兩個都沒錯,錯在那乳嬤嬤,年紀大了卻不認,偏要跑這一遭,當個傳話兒的,卻在見了王妃之後,心中被王妃的姿儀所震撼,一意邀請王妃到府上,卻不知道這些事情哪裏由得她一個下人能做主的,惹得大家不快。”


    不得不說馬夫人的厲害之處,四兩撥千斤的幾句話就將兩人的矛盾調解開了。


    秦夫人臉色好轉許多,“我也正是怨這個,你說大好的日子,平白的就惹來這麽一出官司,惹得王妃不悅,王妃不與我們計較,我們卻不能不計較。”


    周夫人被秦夫人的這句話警醒,她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跟安親王妃賠禮的麽?怎麽偏反倒是本末倒置了!


    她忙笑著跟嬋衣解釋道:“原先我這個乳嬤嬤仗著奶了我一回,在府裏頭素來有些臉麵,便有些目中無人,那一日聽說王妃在秦家做客,便自請去傳話,我想著不過是傳個話兒,也就允了,哪裏知道會惹出這樣的亂子來,還是王妃寬宏大量,不與她一般計較,這不是,我一得知此事,便將人打發到莊子上去養老了,往後再不許她在府裏當差,王妃寬厚,我卻不能不計較。”


    周夫人說著,站起來給嬋衣行禮道:“還是要跟王妃陪個不是,都是下人無狀,才會惹出這樣的笑話來,王妃大人大量,且寬恕我這一回。”


    嬋衣道:“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周夫人不必如此拘禮。”


    話是這麽說的,但周夫人跟秦夫人在子女婚宴上再邀請嬋衣的時候,都被嬋衣婉拒了,她們這才察覺到兩家在安親王妃心裏,已經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一時也不敢再邀請,隻是越發的將對方恨上了。


    馬夫人心中止不住的疲倦起來,表姐向來就是個驢脾氣,在王妃這裏竟還與周夫人做這種爭執,叫她在一旁實在是勸解的吃力,如今事情平是平了,可在王妃心裏頭也留下了疙瘩,這得花多少力氣去抹掉?


    在心裏默默的搖了搖頭,馬夫人講起了先前救了的軍戶:“那縱子的縣令判了斬立決,而那縣令之子則判了淩遲之刑,就是兩天之後,小秋娘聽了直拍手稱快,說等行刑的時候,必要站在頭一個看著,以告慰父親姐姐的亡魂,那模樣看著就叫人心酸,小秋娘還說要來給王妃磕頭。”


    嬋衣擺了擺手:“她該謝的是馬夫人,當初是馬夫人將她救下來的。”


    馬夫人滿麵含笑的道:“若不是有王妃親自過問,怕也不會有這麽快的結果,她是該來給王妃磕個頭。”


    眾人笑著誇讚了嬋衣一通,留著吃了午飯,因秦夫人跟周夫人要忙兒女婚事,便早早的告辭了,隻剩下馬夫人陪嬋衣說話。


    馬夫人道:“趙府尹的夫人王妃可還有印象麽?”


    嬋衣看了馬夫人一眼,“馬夫人說的可是瀘州府尹趙施的家眷?”


    馬夫人連連點頭:“趙夫人早想來府上拜見了,奈何一直沒機會相見,若說起來,川南的仕子大多都是像趙大人一般的寒門子弟,家中清貧的很,又大多沒有恩師扶植,等到真正考出來進士,卻不知是何年何月,趙大人便是十年前考中的進士,趙夫人是在趙大人發跡之前便嫁給他的,所以趙大人對趙夫人是十分敬重的,趙大人自從任了知府後,一直在資助如他一般的寒門子弟,也讓趙大人在本地添了些聲望。”


    嬋衣笑道:“寒門子弟向來考取不易,王爺也有打算在川西或者川南開設一個學堂,一天管兩餐飯,尋幾個學問好些的先生來教書,縱使不求這些人能考上功名,但使人上進總是好的。”


    馬夫人餘光裏瞥見嬋衣臉上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凜,忙笑著應道:“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這與那些寒門子弟而言,可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嬋衣微笑不語。


    錦瑟上前低聲對嬋衣道:“趙夫人差人送了花帖來,想拜訪王妃。”


    嬋衣垂目看了眼那張花帖上頭的小楷,手指輕點上頭的字跡,不禁笑了:“倒是巧了,原本先前我是覺得趙大人縱容手底的官吏胡作非為有些不喜的,但既然人無完人,有錯能改就是好的,且他有這份善心也是難得,見便見一見吧。”


    馬夫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若不是一直盯著她看的嬋衣,壓根不會發覺她臉上的笑意有過凝滯。


    嬋衣見她想說什麽,忙掩住嘴打了個哈欠。


    馬夫人一臉歉意的道:“瞧我一說起來就沒個時辰,叨擾的王妃不能午睡,實在是我的不是。”


    說著,便告了辭。


    回府的路上,馬夫人頭痛欲裂,先前的打算全都化作了泡沫,沒料到陳縣令這樣沒用,陳景平日裏不是很能幹的麽?怎麽連兩個小娘子都嚇不倒?好在都是暗地裏安排的,即便是陳忠平獲罪了,也沒有人能查到他是誰的人,這又讓馬夫人心中微安。


    隻是,安親王妃竟然絲毫不在意趙施私下裏資助寒門仕子的事,難道她不知道仕子們一旦步入朝堂,便會跟趙施抱成一團麽?


    看著馬夫人消失在了院子裏,嬋衣再忍不住一身的累贅,立即坐在杌凳上,將頭上的金簪發飾都取了下來,隻留了一根碧玉簪固定頭發,又換了一身輕快的軟煙羅紗裙,才步出屋子,緩步走到院子裏的亭子裏,一邊靠在美人靠上,一邊低頭撫弄著開得正燦的薔薇花。


    午後的陽光很盛,大朵大朵的雲彩被風吹得飄動,太陽便在雲彩裏鑽進鑽出,忽明忽滅的陽光照到嬋衣的手上,有種靜謐的美。


    “王妃,”錦瑟一邊將沏好的茶端上來,一邊走進嬋衣身側,低聲道,“沈朔風回來了,說有東西要帶給王妃呢。”


    嬋衣愣了一下,連忙道:“讓他過來回話。”


    沈朔風先前被楚少淵派到了江南,似乎是跟鳴燕樓內部的事情有關,這一去就好幾個月沒見人影,如今終於回來了,沒想到他還有東西帶給自己,嬋衣摸著下巴好奇的想,也不知道是些什麽。


    沒讓嬋衣等多久,沈朔風便來了,手上拎著一個包裹,見了嬋衣行了禮便將包裹遞給了錦瑟。


    嬋衣問道:“事情都辦好了?”


    沈朔風回道:“是。”


    嬋衣又問:“可遇見危險不曾?受傷不曾?”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沈朔風的時候,他受了很重的傷,若不是受了傷,怕他也不會驚動自己,甚至威脅自己,所幸那次他沒有下殺手,不然自己哪裏還能安然無恙?


    沈朔風道:“是。”


    嬋衣皺眉看著他,好像認識他以來,他的話就極少,若不必要,他絕不會多說一句不相幹的話。


    錦瑟將包裹解開拿出裏頭的匣子,再打開匣子,裏頭放著的卻是兩塊極好的雨花石,雨花石底下還壓著一隻包的極好的平安符,黃澄澄的符紙看起來半新不舊。


    嬋衣疑惑的看著沈朔風,若說雨花石她是知道的,金陵的雨花石向來有名,可平安符她就不知道是什麽典故了。


    沈朔風瞧見嬋衣眼裏的疑惑,低聲解釋道:“平安符是在定林寺求的,那裏香火極旺。”


    嬋衣抿嘴笑了,“知道給我求個平安符,怎麽不知道自己保重身子?自從見了你起,你身上的新傷舊傷就不曾斷過,既受了傷,可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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