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娘子當中有兩個是早早的就沒了娘,被謝氏這麽關切的督促著,心中一暖,都乖乖的將薑糖水喝了個幹淨。


    筱蘭撩了簾子進來稟告:“顏夫人將才念完了佛經,打發玉環來問表小姐方才不是要找紫藤花墜子麽?這會子老夫人讓玉環找著了,問表小姐還要不要?”


    顏黛連忙站起來:“嫂子,就是我將才跟你說的那個紫藤花墜子,既然找著了,那我就回去取一趟。”


    “不急,”嬋衣笑著道,“母親還沒見過顏夫人吧,她每日總是要念半個時辰的佛經的,跟祖母倒是相像呢。”


    謝氏從嬋衣寄回來的家書之中早得知了楚少淵的外祖母也與他們一同住著,早就想要來拜訪她了,心中對這位夫人可說是十分的好奇,現下又聽得丫鬟說起來,她便接口道:“既然過來了,如何也要見見意舒的外祖母,這些年她老人家也不知過的如何。”


    顏黛心中有些感歎,這些年來他們顏家在宛州十分的低調,幾乎低到了塵埃裏頭,哪裏還有先前姑母在時的風光,但好在祖父跟祖母心意堅定,並沒有被這些打擊給累倒了,反而是用心的一手一腳教導她,希望她往後能不再被家中拖累,隻是收效甚微,倒不如表哥的誤打誤撞來的實在。


    顏黛笑道:“那我先回去告訴祖母一聲,伯母跟表嫂一同過來便是。”


    謝氏雖然是楚少淵請來的,但對於顏夫人跟嬋衣幾人而言卻是突然而至的,所以顏夫人在禮完佛之後,聽聞顏黛說謝氏來拜訪她,很是有些驚訝。


    謝氏笑吟吟的攜著嬋衣跟蕭清進了屋子,隻覺得屋子裏擺設的十分雅致,一點兒也沒有尋常那些老封君屋子裏的那股子沉悶跟壓抑,不由得心生好感。


    “忽然叨擾,打擾夫人了。”謝氏坐到顏夫人身側的羅漢床上,臉上笑容更深幾分。


    顏夫人看見謝氏,便想到先前阿雪在的時候,她似乎也曾經去到過還是睿王的府宅,覺得場麵莫名熟悉。


    心底的那些驚訝便也有了出處,臉上帶笑的與謝氏寒暄起來:“夏夫人這麽千裏迢迢的趕過來,路上想必很辛苦吧,尤其是在這個時節趕路,雖說風景秀麗,但委實是折磨了些。”


    謝氏道:“走的早,一路上也沒有太吃緊,算不得什麽辛苦,倒是聽晚晚說起您的身子這幾日欠佳,可看過大夫了?我家老夫人也是苦夏的緊,倒是有些清熱的藥方,若是您不嫌棄,可以看看能不能用。”


    顏夫人活了大半輩子,哪裏聽不出謝氏這是在與她親近,心中點頭想著,到底是晚照的生母,這樣的和善溫厚,才能養出善解人意的女兒來。


    她笑著應和道:“人上了年紀總是這般,算不上身子欠佳,隻是天氣委實有些悶,不過現下到了這裏,倒是舒坦了許多,平日裏晚照也多看護我這老婆子,隔三差五的便請了大夫來診脈,藥方倒是不必,是藥三分毒,古話總是沒錯的。”


    謝氏聽顏夫人話裏提及女兒也多有謝意,對顏夫人越發的有好感,點頭道:“我家老夫人也常這麽說呢,往年在家的時候,老夫人放在心尖尖的人便是晚晚,哪裏若是磕了碰了,可要心疼半天,隻是藥卻是能不用就不用的。”


    兩人說著說著,便從藥方說到了兒孫身上。


    顏夫人不無遺憾的道:“我膝下隻有黛兒這麽一個孫孫,未曾見著王爺的時候也就是得過且過,如今好容易在一起,日子過的比往年可是熱鬧了許多,況且晚照這個孩子有心,無論得了什麽好東西,總是頭一個孝敬到我這裏,實在是叫人窩心。”


    謝氏聽顏夫人說得“窩心”二字,心中有些突兀,再細細的看顏夫人臉上神情,並沒有委屈的意思,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原來南城跟北地兩頭對於這個詞兒的用法還真不一樣,往前聽人說起過這麽個風俗,平日裏接觸的大多都是北地的人,倒還是頭一回聽見人這麽用。


    她笑著道:“還怕這孩子煩擾著您的清靜,她小時候身子不好,是被我家老夫人護著長大的,在家裏的時候就是個嬌氣的,如今到了這麽個山高水遠的地方,我還怕她給人添麻煩,心裏總是惦記著她,老夫人也是隔三差五的便要感歎一回,如今看見您,我這才安下心來,就怕孩子小,沒有人看著做出什麽錯事來,也不曉得如何收場。”


    話說的好聽又圓滿,顏夫人聽著便不住的點頭:“夏夫人太謙遜了,晚照這個孩子哪裏需要我看著,她做事不知比黛兒周全多少,有好多事都是她一手解決的,還護著黛兒不被人欺負,王爺福氣好,雖說在外頭住了這麽些年,但遇見夏夫人這樣待他如親子,也是種造化了。”


    雖然有些事情不盡如人意,但能夠像現在這樣,已經是足夠的好了。


    顏夫人出乎意料的和藹,讓謝氏心裏頭鬆了一口氣,那下頭的話便好說了。


    她看了眼陪在一旁的嬋衣,笑了笑:“晚晚,你陪著你二嫂四處走走吧,我知曉你們這些小娘子不耐煩聽我們說話。”


    這是要將她們支開,好方便說話的意思,嬋衣兩世為人,哪裏會不知道謝氏的意思,她笑著去牽蕭清的手:“我跟清姐姐好久不見了,正好黛兒也一起,咱們去後院釣魚去。”


    蕭清一聽要去釣魚眼睛都亮起來了,笑眯眯的點頭:“看來咱們今兒晚上有魚吃了。”


    顏黛自然沒有異議的,三個小娘子便牽著手往後院去了。


    剩下顏夫人跟謝氏兩人在屋子裏,不知說了些什麽,先頭隻能聽得竊竊低語的聲音,還有歎息聲不絕於耳,到了後頭,便漸漸的沉默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才又重新響起靡靡低語聲,不時的有笑聲溢出來,叫外頭服侍的丫鬟們都有些莫名。


    而此刻正在後院釣魚的嬋衣自然不知自個兒母親會跟顏夫人說些什麽,不過既然母親是為了自己的及笄而來,必然也脫不了太大的幹係。


    於是她說了在後院釣魚,就真的拿了魚餌來釣,不似蕭清一般的將褲襪卷起直接下水撈魚。


    顏黛坐在嬋衣身邊拿了魚簍往溪水裏浸,從先開頭的目瞪口呆,到後頭逐漸習慣,不得不說人的潛力還是無窮的,隻是苦了身後服侍的婆子們個個瞪著眼睛,一點兒不敢錯的看著三個小娘子,生怕有個什麽閃失,自個兒飯碗不保不說,還要連累家裏人。


    嬋衣笑著看向蕭清:“清姐姐,你撈到幾尾魚了?”


    下午的時光,太陽不似晌午那般灼人,而是帶了幾分柔和的暖意,投在蕭清身上,便似渡上了一層金色,看上去十分的耀眼明麗。


    而蕭清此刻卻有些咬牙切齒:“這些魚太狡猾了,明明看著肥的很,卻偏偏身子靈活,半條也沒摸著!”


    後院的池水是引了山裏的溪水進來的,所以魚兒雖然有很多,但因沒有人給魚投食,是屬於完全野生的魚,又哪裏肯被蕭清輕易捉住。


    嬋衣忍不住笑了,“清姐姐,你這樣是捉不到魚的,畢竟不是自家養的,警惕的很,還不如直接拿了釣竿釣來的簡單。”她的話音才落,就感覺釣竿一沉,連忙將釣竿提起來,魚鉤上果然有一尾五六斤重的青魚。


    顏黛忍不住驚喜的歡呼:“哎呀,這條魚好大,咱們晚上可以燉魚吃了!”


    蕭清轉頭一看,發現確實是條大魚,忍不住道:“還是做成糖醋魚好吃。”


    無論是用怎麽的方法來做這條魚,總歸到了晚膳的時候,這條魚作為一道菜,上了他們幾人的餐桌。


    而嬋衣在晚上用過晚膳之後,便賴在安頓謝氏住的廂房裏不肯走,嚷著說:“今天要跟母親一道睡。”


    謝氏卻嫌棄似得攆她:“都這麽大了,還跟母親撒嬌,也不怕人笑話,你既成了親,哪裏還有跟母親一起睡的道理?總不能叫意舒一個人孤零零的睡吧?”


    謝氏自然是想念女兒的,但有些事情她這個做大人的還是要多替女兒考慮。


    嬋衣心中腹誹,楚少淵哪裏就孤零零的了,前些日子忙起來,整日整日的不見人,到了晚上也是很晚才拖著一身的疲憊回來,匆匆的擦一擦身子倒頭就睡,將她擠得睡不安生,若是無事的話,通常要跟自己胡混到很晚才睡的。


    母親好不容易過來,她心裏有好多話想要跟母親嘮叨,哪裏肯被這麽三言兩語就打發了,可想要再多說幾句,哄著母親留了自己下來的時候,楚少淵便已經從書房過來接她了。


    她神情裏頭就有些不歡快,恨恨的看了他一眼。


    謝氏瞧見女兒這般神情,皺了下眉,輕輕彈了彈女兒的額頭:“還跟在家裏的時候一樣,小魔星似得,要讓旁人順著你才肯。”


    嬋衣捂著額頭,眼睛裏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來。


    謝氏看著眼睛一熱,到底是自己生的,雖然嘴上嫌棄的很,但心裏卻十分關切,哪裏見得了她露出這般神情出來,忙又加了一句:“等到了你生辰的前一日再挨著母親睡,今日母親有些勞累,現下困的緊。”


    嬋衣歉疚極了,她隻想著要跟母親說話,卻忘了母親一路奔波的辛苦,連忙道:“那母親早些歇息吧,明日我與您一同吃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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