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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嬋衣仔細想想,最後決定寫一篇法華經上去,秀麗的簪花小楷密密實實的布滿了花燈的底座,都沒有將一整篇寫完,她皺眉思索該如何才能寫的全。


    楚少淵輕聲對她道:“無妨的,隻要心意到了,母妃會知道的。”


    說的也是,反正如今還沒有到正日子,等到了日子再放水燈,再請寺院裏的僧人多做幾場法事好了。


    她點頭:“你說的那個寺院,我們明日便去看看吧。”


    一邊與他說話,一邊將蓮花燈放到水中,雙手合十請著願。


    希望母妃魂歸離天在天上照看著夫君,好叫那些魑魅魍魎不敢近身,好叫他往後的日子平安順遂,一生無憂。


    將願請完,再轉過頭去,就看見楚少淵盯著那盞蓮花燈愣神。


    小小的蓮花燈承載著兩人的追思,順著河道裏頭的溪流緩緩的漂向了遠處,一點兒也沒有留戀的樣子,如同當年宸貴妃的死一般,幹脆利落,叫人心生感慨。


    嬋衣忍不住握住楚少淵的手:“別難過,逝者已矣,母妃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的傷心。”


    這些年,楚少淵從來沒有這樣光明正大的祭拜過宸貴妃,不但是因為宸貴妃的死是一個禁忌,更多的原因是他還沒有給自個兒的母妃報仇,他怎麽有臉麵去祭拜母妃,怎麽有臉去麵對母妃!


    隻是今天,在這樣一個潺潺流水聲不絕的小鎮,有心愛的女子陪在身邊,他才有了這樣的勇氣,他才知道人的生命並非全在於報仇雪恨這件事上頭的,也有人關心他,將他放在心上,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隻有母妃一個人才會將他視作珍寶。


    楚少淵嘴角隱隱含笑,點頭緊握住她的手:“時辰不早了,既然明早要去寺裏,我們就早些回去歇息。”


    兩人順著來時的路,沿著河道邊兒緩緩的往回走。


    街上納涼的人也都三三兩兩的往家走,不少人看見河道裏漂浮的水燈,都往河道上頭瞟,有一些甚至直接圍在河堤旁駐足觀看。


    三三兩兩的談話聲傳進耳朵,卻叫楚少淵眉心皺起。


    “老篾匠又在放水燈了啊?”


    “是啊,這都十來年了,那些人也都死了十來年,他倒是每年都不落。”


    “誰說不是,平日裏悶不吭聲就跟個愣子似得,誰能想到他前些年還是河工上頭的一把好手?”


    “哎,你等等,什麽河工上頭的一把好手?怎麽我沒聽說過?”


    “是宋爺呀,您才搬來沒幾年,不知道,我們凝雲鎮原先可沒有這麽冷清,前些年凝雲鎮可是紅火熱鬧的,自從十幾年前的那場水患,將凝雲鎮鬧得荒無人煙的。”


    “怎麽還有水患?凝雲鎮不是河堤一直很牢固麽?”


    “嗨,您這就不知道了,凝雲鎮的河堤也是十幾年前的那場水患之後才修得牢固的,畢竟離著雲州近,有個什麽水患總是要牽連到雲州的。”


    “那場水患我也知道,當時我還小,好像是說百年不遇的大水,把鎮上百來口人都淹死了。”


    “什麽呀,你壓根兒就不知道,被淹死的豈止是百來口人,那幾乎要五六百口了,你說的百來口人,是河堤上頭的河工的人數,你沒瞧見老篾匠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燒那麽多紙錢?就是為了那百來口的河工燒的!”


    聽到這裏,楚少淵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十幾年之前的工部,不是泰王掌管的麽?怎麽會有這麽大的事情發生?


    他在工部那麽長的時間,公文也整理了不少,但關於十幾年前的記錄卻保存的很少,像是有人故意將這些過往都抹掉了一般,叫他連查都無法查,所以關於鎮國公跟輔國公的一些陳年往事,也都是道聽途說,並沒有實際的看到過公文上的描述。


    他忍不住上前,“這位大哥,您剛才所說的這件事,可否能夠細說一二?”


    正在跟身邊人談話的壯漢被忽然冒出來的楚少淵嚇了一跳,像是乍然想到什麽似得,連聲道:“我可什麽都沒說過,我也什麽都不知道,您問錯人了!”


    楚少淵不死心,還想要追問,可那人卻一邊兒打著哈欠一邊兒跟友人告別:“今兒天色太晚了,咱們改日再聚聚,宋爺,您也早些回吧,回見,回見!”


    說著話便大步的往家裏走,一點兒也沒搭理楚少淵。


    楚少淵鬱結,轉過身來看向其他人,而那些人也察覺到不大對頭,紛紛作鳥獸散。


    嬋衣雖不知他為何這麽在意這幾人說的話,但瞧見他有些落寞的立在那裏,連忙寬慰他:“別著急,咱們在鎮子上多逗留幾日,既然有人談論,那說明知道內情的人不會太少,方才他們不是還說到那個老篾匠麽?咱們可以找他問問,說不準他知道些什麽。”


    楚少淵心中覺得有些怪異,工部的事情向來不會太隱秘,且辦得差事也大都能查到,尤其是跟河道上頭有關係的差事,聽見這樣的事情,又是事關泰王,他難免要上心一些,重要的是前朝的事情大多是語焉不詳的,母妃當年如何幫著父王登基帝位,也沒有人說起過,所以他一定要知道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所以楚少淵這一夜都沒有睡好,總是不停的翻來覆去的想事情,雖然心中已經決定了要如何走往後的路子,可一想到母妃跟父王的這些事情,他就覺得既頭疼真相難查,又心疼母妃當年所受的辛苦。


    等到天光大亮之後,楚少淵再忍不得,一咕嚕爬起來,匆匆洗漱過之後,便喚了魏青來。


    “今兒你不必跟著了,去鎮子裏頭查一查十幾年前那場水患的事情,查到了與我說。”


    魏青向來不會問他什麽原因,主子吩咐便直接做就是了,他沉著聲應了。


    嬋衣起來沒有看見楚少淵,略一想便知道他一定是去調查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也沒有喚人來問,直接叫了錦屏送了早膳來。


    自個兒正吃著,就看見楚少淵轉身回來,她忍不住問:“這麽快就查到了?”


    她剛吃完一碗粥,拿著勺子去舀第二碗,許是正長身子,她最近胃口十分的好。


    楚少淵搖頭:“調查這些事情還用不著我親自動手,今日我陪著你去寺裏頭轉轉,聽說寺院是在雲山上頭的,你多吃一些,別一會兒爬了一半兒就爬不動了。”


    嬋衣笑著看他一眼:“沒你這麽瞧不起人的,便是大佛寺的後山,我都能一口氣爬上去。”


    楚少淵也不與她爭辯,反正雲山上頭的那座普化寺是出了名的陡峭,到時候她實在上不去,他背著她上去就是了。


    兩人吃過了飯,便跟覺善禪師一道兒趕了馬車去雲山。


    到了雲山的山腳下,馬車前行不了,三人加上兩個侍衛三個丫鬟,開始登山。


    開始的時候,嬋衣還覺得腳下生風十分有勁兒,到了半山腰,她就有些泄氣,額頭上的汗珠子直冒,而三個丫鬟卻要比她好一些,畢竟平日裏時常做活兒的,自然是要比她有勁兒的多,她撐著力氣,再往上爬,還沒走一半兒,就累得實在是不想動了。


    楚少淵抿嘴笑得很好看,將水囊含了幾口水,遞給她:“晚晚要是累就歇一會兒,不妨事的,大不過咱們晚一些時辰上去。”


    嬋衣抬頭看了看太陽,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到正午了,寺院裏頭隻有正點兒才會供應齋飯,過了點兒哪怕是再有錢有勢也未必能吃得到這頓齋飯。


    她皺眉大口喝了幾口水,咬咬牙:“不行,還是走吧,別耽擱了時間。”


    楚少淵收回她遞過來的水囊,歪頭看她,好心的提議道:“不然,晚晚討好我一下,我背著晚晚上山去,如何?”


    嬋衣原本還在為如何上山而煩惱,聽見他這句話,抬頭便看進了他那雙閃著笑意的眼底。


    他這是……早有預謀?


    在一旁的覺善禪師看了自個兒徒弟一眼,隻覺得徒弟那腦袋瓜子,簡直是比旁人多長了二兩腦花兒似得,誰不知道他這番折騰是想幹什麽。其實但凡是聽過關於這個寺院的傳說的,再看看所要邀請的人,就應該能清楚徒弟所想的事情,偏偏那女娃傻乎乎的,一臉的懵懂。


    覺善禪師覺得自個兒看不下去了,一聲不吭的便抬腳先走了。


    嬋衣還在這裏皺眉糾結,討好一個人,她倒是還真沒有做過,楚少淵這麽明擺著說出來了,她卻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下手討好了。


    於是她隻好可憐兮兮的抬頭看著他。


    楚少淵覺得自己受不了她的這個神態,連忙敗下陣來,揉了揉她的頭發:“既然你應了,那我便背你上山,你可不要事後又反悔!”


    嬋衣愣了愣,她什麽時候答應了?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就被楚少淵抗到了肩頭上。


    她驚了一聲連忙將身子扶穩,坐在他的肩頭上不敢亂動。


    楚少淵抱著她垂下的腿,一邊穩穩的爬著山路,一邊拿了一根紅繩出來,往她的手腕上係去,然後再將另外一頭係在自個兒的手腕上。


    寺院的傳說很動人,兩個年輕男女,隻要係了一根紅繩,然後互相扶持著上了山,就會有美滿的姻緣。


    而楚少淵是願意相信這個傳說的。


    ……


    ps:抱歉,小意最近照顧姥姥跟姥爺,實在太累,今天寫了一半兒睡著了,起來就這個點兒了,等過了這幾天小意會加更的,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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