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齊惠風的眼神冷了下來:“當初是誰冒著斷手斷腳的風險叛出樓中的?怎麽如今連個十六歲的娃娃也怕了?”


    俊美男子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視線移到玉秋風身上的時候,忽的挑了挑眉。


    “她這麽晚過來,一定是有要緊事。”


    齊惠風冷笑:“若不是沈朔風一直護著她,隻怕她現在墳頭上早長了青草,一個女人,這般不安分守己,整日的捅婁子……”


    “你對她還是有這麽多成見。”俊美男子打斷了他的話,笑了笑,也怪不得他會這樣果決的殺之了事了。


    男子俯身下來,借著燈盞的微弱光亮細細的打量著剛剛死去的女子。


    曾經在樓中生活了多年,雖然他向來不愛親近他人,但這個師姐到底是幫過他的,現在落得個慘死的下場,他忍不住有些唏噓。


    “常逸風,你不必在這裏惺惺作態!”齊惠風冷著臉看向他,“之前你與我說的事,我可以答應你,但事成之後的條件要換一換。”


    俊美男子笑了,伸手將玉秋風被撕裂的衣衫攏了攏,“我就知道小師弟對此事的看重程度不亞於我,隻要你應允,無論什麽條件都可以商量。”


    其實他有些心不在焉,雖說冷心冷腸了多年,但看見熟悉的臉孔毫無生息的倒在地上,心裏竟然奇異的有些不舒坦,這份不舒坦卻叫他難以言明,他皺眉忍耐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將身子探了下去,伸手抱起了死去的女子。


    “你要帶她去哪兒?”齊惠風本打算就地埋掉玉秋風,可沒想到常逸風居然將人抱了起來,他忍不住提醒,“別忘了這是廣安寺,你這麽帶著個死人出去,難保不會被寺裏僧人發覺,到時候若是耽擱了正事……”


    “師弟說的是,”常逸風著再一次打斷他:“但也不能就這麽扔在這兒,隻好麻煩師弟去後頭挖個坑。”


    “不必這般麻煩,直接將人埋在花圃中就是,這樣一來隱蔽,二來也不容易被發覺。”齊惠風沒那麽多好心腸,何況他一早便看玉秋風不順眼了,此刻哪怕是除掉玉秋風,也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


    他說著,便將屍體接過來,往花圃底下的泥土中一扔,拿起匕首就要挖坑。


    “什麽聲音?”常逸風奇怪的看了過去,“什麽東西掉了?”


    燈盞舉高,玉秋風的屍體旁,落著一個黝黑色的長條物體,齊惠風小心的伸手撿起來,翻動著看了幾眼。


    視線落在玉秋風的屍體上時,他的目光縮了縮。


    夜色已經很深了。


    輕幽居裏的羊角宮燈隻留了一盞在床腳邊。


    嬋衣在夏家的時候,向來有留丫鬟守夜的規矩,可楚少淵的習慣卻是不叫任何人靠近他的床榻,於是安親王府的規矩便是不許下人在王爺跟王妃酣睡的時候接近。


    此時,嬋衣縮在被子裏,借著不明的光線往楚少淵那裏看過去。


    楚少淵剛剛沐浴完,頭發才被絞幹,一身清新的梅花香胰子的味道。


    他眼睛幽深的看向嬋衣,“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剛剛不是早就困了麽?”


    嬋衣從被褥中伸出纖細胳膊,蔥白的手指指著身邊的位置:“現在沒人了,可與我說說你在擔憂什麽了麽?”


    楚少淵忍不住笑了:“難為晚晚還惦記著這事。”


    他掀開被子翻身上了架子床,伸手將嬋衣摟在懷裏,輕輕吻了她的發頂一下。


    嬋衣怕他再膩纏上來,連忙推了推他,身子往後縮了縮,有些不滿的嘟囔:“你總愛瞞著我……”


    “倒也不是瞞著你,”楚少淵笑看她嫌棄似得往後縮著身子,眼睛裏亮晶晶像是一塊透明的琥珀似得,“這些事太費力氣,告訴你也不過是徒增煩惱而已,我隻希望我的夫人能夠每天快活,怎麽舍得你為了這些事煩心呢?”


    “呸!說的好聽!”嬋衣沒好氣的看他,“旁人想要我煩惱,我還不樂意呢。”


    楚少淵眼裏的笑意更深,點頭道:“是是是,夫人有理。”


    嬋衣瞪他,總會這樣歪纏,好好的話到了他嘴裏就歪得不知去了哪國,偏偏他還頂著這樣一張好看的臉,叫人連怒氣都舍不得對他發放。


    “好了,晚晚不惱,”楚少淵伸手過去,將她的手拉住,握在手心,“晚晚可還記得我先前與你說過,答應了秦伯侯的事?”


    嬋衣想了想,秦伯侯前些日子已經被判了斬立決,就在菜市口行的刑,頭顱懸掛了三日才允許收殮,而他一家子也都隨著他一同被斬首示眾了,即便是答應的事,秦伯侯人都死了,要如何兌現呢?


    嬋衣問道:“秦伯侯還有別的親戚麽?不是說這樣的謀逆之罪是連誅九族的麽?”


    “是啊,連誅九族,所以秦伯侯一家算是盡毀在了他的手中,”楚少淵垂著眸子笑了笑,手中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慢悠悠的道,“隻不過他命好,外室給他生了一子,雖如今不過三個月大,但到底是存有一線香火。”


    嬋衣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楚少淵。


    半晌,她方緩過來一般,壓低聲音道:“怎麽會出這樣的紕漏?難道朝廷就沒有核查過麽?”


    楚少淵彎了唇,“一個死了兒子的軍戶家,隻剩了個童養媳在操持,從自家中往外潑水的時候,不當心潑到醉酒之後路過的秦伯侯身上,這樣成就的一段露水姻緣,事後秦伯侯也給了不少錢財,有誰會在乎這一小段的陰差陽錯呢?”


    嬋衣掩住嘴唇,詫異的有些不知說什麽好。


    難怪楚少淵會這樣犯愁呢,可是,楚少淵又答應了他什麽?


    看著她詫異的神色,楚少淵淡淡的笑了。


    “現在要緊的不是這個遺漏要不要活,而是該怎麽活,”楚少淵抬起眼睛看向嬋衣,“這便是我答應了秦伯侯的事。”


    也就是說,他答應了秦伯侯,要好好的讓這個孩子活著,不隻是活著,更是要讓他從小衣食無憂,甚至是要請文武師傅來教給他學問跟本事,將來能夠作為秦伯侯的子嗣,撐起陳家。


    嬋衣目光一縮,有些膽戰心驚起來。


    若是隻要這個孩子活,相信楚少淵有這個本事能讓這孩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活得好好的,可是若是要這孩子活的好,怕隻是比登天簡單一些。


    尤其是現在風聲正緊,且福建的戰事聽楚少淵說,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就是陳敬引起來的,這個節骨眼上頭,不論如何安置這個孩子都是極其風險的事。


    她不由得目露擔心。


    楚少淵看著嬋衣眼中的擔憂,笑著伸手將她臉頰捧起,甜甜的吻了一口。


    “讓晚晚擔心了,無妨的,總會有解決的法子,你隻要信我便是。”


    嬋衣伸手擁住他的後背,“你要當心,這些事情要安排好,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怕的。”


    楚少淵一顆心幾乎要融進她的溫柔之中,翻身壓倒她,唇便深深的吻了下去。


    出了三月份,進了四月,已經是連續下了好幾場春雨了。


    農忙時分,四處都是忙碌著的農民,尤其是近京師雲浮這一片的郊外,許多莊戶人家挽著高高的褲腳插秧,遠遠的一片大好光景,讓人心情也開闊了起來。


    但也有一些心緒不寧的人。


    比方說順天府的府尹——黃義正。


    這些日子他已經連續加了三回人手去抓城中的盜賊,但是這十幾二十天一無所獲。


    這讓他的心像是逐漸沉到了穀底之中,抓心抓肺的難受。


    他心裏清楚,一般的盜匪是進不了他的書房,更不可能盜竊走一個平平無奇的烏木鎮紙的。


    可自從那天他出去之後,書房就再沒有人進入過,他也曾懷疑過,是不是家裏人進了書房無意中拿走了鎮紙,甚至他還鄭重其事的審問過家中老小,但他清楚的很,他養的護衛大多都是從軍中退役下來的軍戶,絕非一般的護衛,若是家裏的人是不可能會瞞過他們的眼睛的。


    可不是家裏人的話,又有誰能夠知道那烏木當中藏有不得了的東西呢?


    要知道他的書房當中,值錢的擺件可是有數十件的,無論哪一件都要比那烏木鎮紙貴重,可偏偏丟失的就是這麽一個看似不起眼的東西,這讓他費解極了。


    就在他要將人手再擴大一倍查找東西的時候,門上的仆從來報,有人要求見老爺。


    黃義正看著手中完好無缺的烏木鎮紙,心中一下子透亮起來,終於找上門來了。


    他一下子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看向仆從。


    “將人請到偏廳。”


    仆從被黃義正那張冷肅的臉嚇了一跳,從來沒見過老爺這樣的嚴肅過,仆從連忙小步跑著去請人了。


    黃義正連忙將烏木鎮紙攥緊了,一隻手在雕刻的上頭推動了幾下,雕刻的一麵順滑的開啟,鎮紙立即成了一個小小的匣子,而開啟之後的空間裏,幹幹淨淨,沒有任何東西。


    他的心口頓時突突突的直跳,他按住心口,費力的想將這些情緒壓下去,可徒勞無用。


    他忽的有些後悔,當初不應該將這些東西留存下來的,若是一早毀去的話,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而就在他後悔之際,從門外緩緩走進來一個俊美的男子。


    黃義正看見他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名門嫡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肆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肆意。並收藏重生之名門嫡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