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衣笑了笑,沒有說話。 .


    既然顏姨娘肯主動回夏家,那便沒有必要再讓趙媽媽去找楚少淵了,夏老夫人連忙讓安嬤嬤去喚趙媽媽回來。


    可哪裏知道,趙媽媽速度奇快,竟然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就沒人影了,安嬤嬤直到快要走到垂花門了都沒見到趙媽媽的身影,不得不返回去稟告。


    嬋衣心中驚異,這個趙媽媽看著倒是一副不打眼的模樣,竟然會有這樣的能耐,要知道作為安親王府的毓秀園可是以大而聞名的,就單從大門到垂花門之間的距離,尋常人都要走一炷香的時間,更別說從垂花門走到飄香院了,若不坐油車,單靠著走路,最少要走一刻鍾的時間才能到。


    嬋衣臉色有些不好起來。


    夏老夫人顯然也沒什麽好臉色,可又擔心孫女,出口勸道:“不打緊,便是讓王爺知道了,隻管讓他來找祖母便是。”


    祖母這話的意思是要一力擔下責任,好護著她不讓他們的夫妻情分有了什麽裂痕。


    嬋衣笑了笑,輕聲道:“祖母,不打緊的,王爺向來愛重我,他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與我生氣。”


    即便是安慰人的話,她也說的這麽認真,整個人像是暈了一團的光華在臉上,顯得幸福無比。


    夏老夫人向來知道楚少淵對嬋衣的感情,點了點頭,沒有表示過多的擔心。


    嬋衣親自送了夏老夫人出府,自己卻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發愣。


    她先前的話不過是哄祖母開心罷了,楚少淵那樣的脾氣,若是聽得顏姨娘那樣的添油加醋,隻怕他會做出什麽讓人驚訝的舉動來吧。


    她一時間心煩氣躁,手中拿著原本打算做給他的秋衣,卻如何也下不了針,看著衣衫上大片大片的紅楓,她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她不知道他們現在算什麽,若說他是真的愛重她,又怎麽會在早上做出那樣的事來?若說不愛重,卻又偏偏送了顏姨娘到了夏家。


    還有顏姨娘身邊的那個趙媽媽,她總覺得有些奇怪,不單單是一開始的時候聽安嬤嬤說,關於顏姨娘的那些反常的舉動,更多的是因為趙媽媽能夠在短短的片刻內,就從府裏消失的一幹二淨,就連以腳力著稱的錦心都沒追上。


    趙媽媽的來曆一定有古怪。


    ……


    楚少淵正在工部看著文書,聽見張全順稟告說是府裏有人來找,他一下子站起來,急匆匆的便往門口趕,連句話都沒有吩咐。


    一屋子的人止不住麵麵相覷,有些尷尬不已。


    朱璗忍不住皺眉,這個時候工部的事情幾乎要成了一團死水了,安親王府裏怎麽會挑在這麽緊要的時候過來?難不成福建的事情又有波折?


    而工部侍郎錢重卻心中直打鼓,安親王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受挫,眼瞧著毫無進展了,他不會是要急了,然後另辟蹊徑吧?


    另外一個侍郎趙光耀卻是一臉淡然的笑意,他早就看出來安親王不是池中物,而且現在的工部一團散沙之勢,若是照現在這麽發展下去,隻怕工部會從裏到外的爛掉,單看錢重那一臉的鬱色便可知道。


    他可不是錢重,他還希望仕途能夠再往上走一走,所以他手裏一直攥著些東西,隻等著安親王發力的時候就拿出來,到時候好借著安親王的勢送他青雲直上。


    一屋子的人各懷心思,雖然依舊維持這表麵的和氣,但私下裏早已經是各有所想。


    隻是他們不知道,現在出現在楚少淵跟前的卻不是他們料想的什麽小廝,而是個婦人,還是個三四十歲年紀有些大的夫人,圓臉盤,細長眼,像是常年習慣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楚少淵看到是她,心一下就提了起來,沉聲問道:“不是讓你護著姨母的麽?你怎麽反倒到我這裏來了?”


    婦人聽見這話,快速的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並沒任何的表情,連聲音也是平平淡淡,沒有起伏:“側夫人有命,讓我來傳話給您……”


    婦人簡單的將事情複述了一遍,倒是沒有添油加醋,卻還是讓楚少淵心驚肉跳了起來。


    他分明跟姨母說的好好的,而且姨母也同意了,他千算萬算反而將姨母的脾氣忘記了,夏老夫人那樣逼迫過姨母,姨母對上她又能有什麽好話,晚照自然不會站在姨母這邊。


    他頭疼的緊,想了想,對張全順道:“你去跟朱公子說一聲,我有事先走一步。”


    張全順點頭應了。


    楚少淵急匆匆的往家裏趕,不出半個時辰便回了碧水樓。


    簾子掀開,幾個丫鬟都在忙碌,見他回來,紛紛行禮,寬敞的房裏隻有嬋衣端坐在那裏,眉頭緊蹙,像是沒有發覺他回來似得,手中還拿著一件繡了一半兒的外衫。


    楚少淵回來之後便知道顏姨娘已經回夏府了,這個時候單純是想來看看嬋衣在做什麽,沒想到會看到她在幫他做衣裳,頓時,心裏湧出一股比蜜還要甜的滋味來,讓他心神蕩漾。


    錦屏見他急匆匆的趕回來,又瞧見嬋衣心不在焉的模樣,知道他們這是在鬧別扭,連忙給屋子裏伺候的錦瑟、錦心跟輕月使了個眼色。


    一幹丫鬟慢慢退了出去,隻剩下楚少淵跟嬋衣在屋內。


    楚少淵瞧嬋衣愣神愣的厲害,也沒打擾她,因走的急,有些累,便隨意的坐到小杌子上頭,眼睛在那衫子上頭打量,因離得她有些遠,隻看到月白色的衫子上頭繡著紅楓,十分搶眼。


    他心中滿足極了,嘴角慢慢的揚起一抹笑容,伸手便去倒茶來喝。


    嬋衣實際上是頭朝著窗子外頭的,正對著天上的雲彩愣神,腦子裏迷迷蒙蒙的想,若楚少淵當真是要為了顏姨娘出頭,她該怎麽才能不失體麵的將這件事處理好。


    祖母走之前曾說過,她已經安排好了,這個安排又會是什麽?她總是隱約有不詳的預感,也不知是因為什麽。


    剛想歎一口氣,就感覺到屋子裏鴉雀無聲,她不由得有些奇怪,一扭頭,就瞧見楚少淵正捧著茶壺喝茶,雖然動作很大,卻沒有任何聲音,隻是那吊壺委實有些太大加上他的動作豪放,看上去實在不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王爺會做的事,倒像天橋底下說書的,渴了便痛飲粗茶解渴一般。


    嬋衣眉頭蹙起,看著楚少淵,有些不喜他這般粗礦,不過她沒有開口說他,隻是說了另外一件事:“王爺這麽早回來,是為了顏姨娘的事來找妾身的麽?”


    她一開口就讓楚少淵覺得難以招架,他喝茶的動作一頓,仔細的去看她的臉,茶水還未曾咽下,便將吊壺隨意擱在桌上,起身走過來。


    嬋衣不自覺的下意識便往後縮。


    楚少淵眼中一黯,在她身前三步遠的地方停下,“晚晚想說什麽?”他湊身過去,想扶她的肩膀,卻因為她的退縮,反握住她的手,“晚晚以為我回來是為了給姨母撐腰的?”


    嬋衣垂著眼睛不說話,心中忍不住想,難道不是麽?這幾日他有多忙,她不是不知,可這樣的忙碌中,他還能急匆匆的趕回來,她如何不會多想。


    楚少淵歎了一口氣,幾步上前,將她擁緊:“我小時候的事你是知道的,姨母對我有再生之恩,這輩子我都欠她一條命,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這樣受罪,可我也不想你難過,才會瞞著你,每每想與你說的時候,又不敢,怕你為了這個生我的氣,我也知道姨母做了很多錯事,她也遭了罪,往後有我看著她,必不會讓她再生事,別再生氣了,都是我不好,往後你怎麽說我便怎麽做,再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


    嬋衣很想說一句,何必對我說這些話,我又算得什麽,堂堂安親王素來心機深沉,抬抬手指頭都能讓雲浮翻天覆地,這樣伏低做小又是何必。


    隻是她不想這麽刻薄,所以略想了想才問:“趙媽媽是誰?”


    既然不能奚落他,便隻好撿其他問題來問他。


    楚少淵眉眼溫柔的看著她,“怎麽了?趙媽媽是我給姨母的貼身嬤嬤,她會看著姨母的舉動,不讓姨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嬋衣心中一震,聽他話的意思,那婦人竟是會些功夫的,她忍不住抬眼看他,張了張嘴,想問問他這個婦人的來曆,可又覺得自己若開口問了,多少有些打探的意思,想了一想,便將這個念頭忍了下來。


    楚少淵一直看著嬋衣,看她一臉想問卻又忍著不問的樣子,澄澈的眸子裏帶了些鬱結,他忍不住莞爾,晚晚從來都是這樣,不願讓他覺得為難。


    他笑了笑,道:“趙媽媽是沈朔風幫我找的人選,你不用擔心她會聽姨母的話,我隻是讓她看著姨母,不會給祖母跟母親帶來麻煩的。”


    嬋衣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麽做,他不是向來以顏姨娘為重的麽?怎麽會忽然讓人看著她?


    她頓了頓,忍不住問道:“為什麽忽然改了主意?”


    楚少淵垂頭看著她,昳麗精致的麵容上有些委屈的神情:“晚晚不高興了,今天早上晚晚的樣子,讓我覺得害怕,若我再一意孤行,你是不是打算往後就再不理我了?”


    嬋衣沒想到他會再提起早上的事情,臉色霎時難看起來。


    重生的這一世也好,或者是上一世也罷,她從來沒有被人如此不尊重的對待過,除了他。


    她眼睛垂下來,臉上浮起一個嘲諷的笑容,聲音有些黯啞:“你到底當我是什麽?高興了就寵著膩著哄一哄,不高興了什麽手段都往我身上使,我在你心裏就這麽不值錢麽?”


    楚少淵心中大痛,一把將她的肩膀握住,氣息似乎也慌亂起來:“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我對你的心意,你真的不明白麽?”


    嬋衣側頭,眼睛落到了未做好的衫子上,許久,才輕輕說道:“我向來喜歡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這兩個詞,你若當真對我有心,”她抬頭看了看他,聲音細膩溫和,“往後……”


    她話沒有說完,他就已經忍得心痛難當了。


    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在他眼裏,這可都算不上什麽好詞兒!


    他重重的吻上她的唇,不許她再說一個字。


    ……


    夏家,圓臉的婦人站在西楓苑,看了看裏頭一片雞飛狗跳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伸手幫一下。


    顏姨娘指使著一屋子的下人一會兒說:“箱子上頭蕩了那麽厚的一層灰土,你就擦三遍就完事了?打發誰呢?再去擦十遍!”一會兒又嫌棄多寶閣上頭的花瓶不鮮豔,道:“我記得庫裏還有幾尊霽紅瓷的花瓶,你去跟老夫人說我要用,讓她趕緊拿出來。”


    過了一會兒又不知怎麽想的,覺著房裏有一股子潮味兒,硬是要人搬了銀霜碳來,在剛立了秋,秋老虎還十分猛烈的時候,在房裏四個角燃了四個大大的火盆,直將人烤的前胸後背都是汗,可偏偏她還不覺得,還要人往裏加炭。


    等到燃過了銀霜碳,又將屋子裏裏外外都拾掇的利索了,顏姨娘又嫌棄屋子熱,要人去冰窖挖了七八塊冰釜放在房裏,說是散熱氣,卻不許開窗。


    不一會兒,那些伺候的下人們個個噴嚏連天,生像是得了重傷風似得。


    趙媽媽眼神冷冷的站在門口,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淡淡的往院子裏望著。


    忽然,有撲簌簌的細微響聲傳來,定睛一看,竟是一隻灰白色的鴿子從外頭飛到了院子裏,撲騰翅膀的聲音十分好聽。


    它飛了幾圈落在趙媽媽的肩頭,趙媽媽將它腿上綁著的小紙條拆下來,忽的皺了下眉頭。


    紙條上的內容讓她覺得有些不妥,歪頭想了一會兒,這才有了主意,隨手掏出炭筆在紙條背後寫了幾個字,然後去捉鴿子。


    鴿子歪著腦袋看了看她,豆大的眼珠子黑黝黝的十分可愛,尖細的嘴裏不時發出“咕咕”的聲音。


    趙媽媽將紙條綁好,摸了摸它的羽毛,然後將它往天空中一扔,鴿子撲騰而起,繞著她轉了一圈兒之後,穩穩的往城郊的方向飛了過去。


    趙媽媽的圓臉上出現一抹擔憂的神色,當年那件事是前樓主一時糊塗,原本以為過了這麽多年再不會有人提起了,可沒想到今天會讓她遇見這個女人。


    她眼睛往裏看了看,瞧見顏姨娘嘴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生像是做了什麽天大的事一般,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樣的女人,當初若不是有燕雲衛護著,又怎麽可能從她的手底下逃脫?


    ……


    ps:小意家的路由器昨天壞了,網也連不上,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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