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隻有恨鐵不成鋼的父母,但卻很少有打心眼裏怨恨甚至嫌棄自己孩子的父母,對薩爾莫而言,早就在心裏將喬爾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無非就是少了那份血親關係。


    要是楚越不找來這裏,或者說沒有先前龍霸的那件事情,這輩子或許就在賭城裏麵度過餘生,過幾年給這小子找個老婆,再幫他抱抱孩子,哪怕死後也不會落葉歸根,不再會有人知道曙光三星特工之一的七殺。


    但現在一切都隨著這個年輕人的到來發生了改變,又或者說從那個曙光目前被看做最妖孽的天才特工找到自己的時候,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龍瀛沒有因為兒子的死而遷怒他,而是要他戴罪立功,去收拾“噬”的殘局,將來也許還能夠和貪狼、破軍那兩個家夥一起再合作幾次,一如當年龍瀛站在他們三人麵前說的那樣: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在房間內拿著那張珍而重之的四人合影看了很久的薩爾莫,再次走了出來,將功補過的喬爾弄了很大一桌子豐盛的午餐,不是父子親同父子的二人在眾人的起哄下杯酒泯恩仇。


    薩爾莫帶著喬爾親自到樓下去給王麻子道歉,再將欠了近半年的房租一次性全部補齊,那個沒少和這對租戶逞口舌之利的王麻子聽說兩人要離開賭城,死活不肯收這份租金,最後擰不過薩爾莫,被喬爾笑眯眯地塞進了褲兜裏麵。


    刀子嘴豆腐心的王麻子狠狠拿袖子擦了把臉,想到曾經有段時間自己生意忙,自己閨女都是喬爾去幫忙接的,而且還帶人親自將欺負自己閨女的那幫小混混狠狠教訓了一遍,開店做生意總會惹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隻要這兩人在家,一準都會衝下來幫他撐腰鎮場子,自己並不是看中那份欠下來的租金,如果不是怕其他租戶有樣學樣,他一天都不會去催,甚至每次去催討都會拎著自己店裏的一些熟食,硬塞進門縫。


    一如今天要分離,王麻子低著頭親自裝了滿滿兩袋子熟食,硬塞到了喬爾的手裏,後來怕這小子拎不動,還打算關上店門給他們送上去,最後被薩爾莫笑著勸阻了回去。


    楚越在房間裏換上了薩爾莫曾經的一套衣服,不大不小正合適,既然薩爾莫沒動手,他也沒打算將這一千萬便宜了鴨舌帽女殺手,就讓娜紮和兩人一起前往噬日島,畢竟一個整日裏東奔西走的薩爾莫,就算曾經是曙光特工中最耀眼的一顆星,也早已經蒙塵了許久,如今自己的行蹤泄露,教廷和光照派如果存心要順藤摸瓜,也很快就能察覺。


    更何況,龍霸死後雖然龍瀛對“噬”進行了全麵整頓,又安插了很多後手隨時接應,但教廷既然要鐵了心拔出釘子,再加上曙光如今已經是內憂外患,薩爾莫這番前往收拾殘局,隻怕不是那麽容易。


    所以,想了想後,楚越又讓小麻雀也跟了過去,一開始這黑廝死活不同意,說是楚越到哪裏他到哪裏,沒理由放著正經事不做跑去撈偏門,楚越後來不得已,隻得以自己參加特工考核不能借助外力為借口,讓小麻雀不情不願地跟了去。


    怕打草驚蛇,幾人商量了一下,還是選擇在午夜動身,小麻雀回自己臨時租住的地方去收拾東西,順便布置一些迷惑對手的線索,喬爾則是百無聊賴之下帶著娜紮去逛街,臨行前薩爾莫偷偷將那張原本留給他跑路的卡塞到他手裏,又反複叮囑千萬別惹事。


    直到這時,房間裏才剩下他和楚越兩人,開始說一些涉及到更深層麵的話題。


    楚越按照龍瀛之前的交待,將當前噬的形勢以及布置的那些後手都告訴了薩爾莫。


    沒有了心結的薩爾莫看起來較為輕鬆,將這些錯綜複雜的信息記下來後,便開口問出了自己心裏的疑惑:“曙光準備要有大動作啦?”


    楚越突然間想到先後在尼斯城和草原上遇到的伽羅和血眸青年該隱,歎了口氣,道:“樹欲靜,就怕風不止啊!”


    薩爾莫點了點頭,道:“這些年教廷的手伸得越來越長,他們身後代表的利益集團,對咱們華夏的敵意從來沒有減少過,曙光剛成立的時候,每個人心裏都憋著一股勁,當真無愧守護華夏不受外敵侵犯的中流砥柱,捍衛了華夏的尊嚴,也讓西方特工組織聞風喪膽,隻可惜好景不長,人啊有了位置心思就會活絡起來,所謂的七王其實就是曙光最大的敗筆,雖說是為了打壓各地黑惡勢力,將地下江湖納入廟堂視野之下,但也造成了利益的分崩離析,好在龍瀛身邊還有一個顧大局識大體的楚東流,否則曙光未必今日還能存在。”


    薩爾莫話匣子打開,就再也收不住了,就像是要把憋在心中多年的話全都傾吐出來,繼續道:“之前我其實是瞧不起楚東流的,一個連精神力都沒有修煉出來的家夥,有什麽資格坐上七王的位置,倒不是我們三個想去爭,而是因為實在是覺得他沒有那個實力,可後來怎麽樣?貪狼那個家夥跑去給他當影子護衛去了,葉神官心心念念的練雪卿寧願舍棄古武世家的身份,也要幫他守住華中那一片門戶,而他呢,一路從京城跟個喪家犬一樣被人攆到了青江,愣是從頭來過打下了現在這份絲毫不輸於曙光的偌大家業,這些年我其實也都在想,如果我是楚東流的話,忍不忍得下這口氣,做不做得到為了曙光、為了華夏放棄已有的權勢從頭再來?我自認為做不到。這個家夥,不得不讓人服氣啊!”


    楚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這也就是楚東流沒聽到,否則還不得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捧著手裏的杯子緩緩轉動,楚越沉聲繼續道:“楚東流曾經跟我說過,他能活到現在這樣其實也算是個奇跡,死在他前麵的那些兄弟,哪個都比他強,哪個都比他厲害,沒有他們的死,就沒有他楚東流的活,所以這些年他越來越怕死,因為他這條命早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而是屬於那些為他而死去的兄弟們,為他們在活!”


    薩爾莫聽到這裏,哈哈大笑,道:“好個楚東流,好個為他們而活,可惜我這輩子估計是上不去那座山頂別墅了,不然還真得拉著他敘敘舊,當年雖說看不起那家夥,可還是覺得跟他一起喝酒吹牛最有意思啊!哦,對了,我之前看到他中了一槍,現在身體怎麽樣?”


    楚越搖了搖頭,笑道:“都準備撂擔子給我,估計不太好!”


    薩爾莫皺了皺眉頭。


    楚越自嘲地一笑,道:“人老了總是喜歡撂挑子,不過我現在這個樣子,他就算有撂擔子的心也沒那個膽,所以,怎麽著也還能再活幾十年吧。”


    午夜時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悄悄地駛出了賭城。


    站在黑暗中的年輕人,朝著遠處的車子揮了揮手,然後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夜空,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黎鳳祥,接下來就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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