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莫崢冷然一笑,“當初你明知你們會連累我們,卻還是隱瞞了自己的身份,要求我爹娘收留你們,可見你們是多麽自私自利之輩,如今還有臉說沒料到我會這般恨你!”


    對於他們的離奇對話,暗衛充耳不聞,個個都提起了萬分精神防備著莫崢。


    蘇聞見莫崢滿含怨氣,不由想起當初自己與憐衣相愛,被世人,被家族,被天下所不容,在家族的逼迫下,不得已隻能逃離,路上不乏家族派出的各路殺手,當時憐衣已經身懷有孕,他們狼狽逃離,身子就已經很弱了,他不忍讓她再繼續顛沛流離,所以逃到了一處僻靜的深穀之中,找到一處農戶,想著這裏鮮有人至,應該不會有人前來,便請求了兩位心性善良的人收留了他們。


    但是想到可能會連累那一家人,他和憐衣都不敢多留,隻宿了一宿便急急離開。


    然而沒想到天意弄人,在他們剛離開之後,家族的人就追到了那裏,二話不說直接出手屠殺。他們都是一年之後才得知了這個消息,縱然之後他與憐衣一起,但是兩人也有著諸多不得已之處,因此都沒能有機會去祭拜那夫妻二人。


    因此才有今日的這一幕。


    他也沒想到莫崢竟然就是那兩人的孩子,這麽些年若非莫崢今日的擊殺,他恐怕都不會想到會有今天。


    “當初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害了你的父母,我很愧疚,但是當時我的確沒有害你們之意,讓你稚子之時失去雙親,是我的錯,但是莫崢你是詔月的將士,是陛下的禦林軍統領,肩負著保衛後宮,保衛詔月的責任,你不要辜負陛下對你的信任與厚望啊。”


    莫崢聽著蘇聞的諄諄教誨,臉上卻是一派的不屑一顧之色,“陛下的知遇之恩莫崢記得,但是你!我絕對不會放過,若今日不殺你,日後便沒有機會了,而且今日我竟然這般做了,就沒有想過退路,所以蘇聞,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莫統領!”蘇聞見莫崢執迷不悟,氣極大呼。


    “受死吧!”莫崢不為所動,執劍撲了過去。


    暗衛見對方出手,十人留在原地保護蘇聞,十人齊上纏住莫崢,莫崢雖然身為統領自然武功不弱,但是麵對十個訓練有素且極為默契的暗衛,也是難以招架。短短十招之後,高漲的氣勢就開始衰減。


    蘇聞見莫崢難敵自己的暗衛,出聲勸慰:“莫統領,你我同朝為官,同為陛下臣子,縱然有私人恩怨,都可來日再究,眼下還是不要內鬥得好。”


    “今夜不殺你,我難慰十多年前慘死的雙親,今日不殺你,我無顏苟活!”莫崢依然不肯服軟,咬牙堅持與他們糾纏。


    蘇聞見莫崢這般倔強,麵露難色。


    如今敵人混入了宮中,不知道前方情況如何再加上一心要殺他的莫崢,他也是心力難及。


    陛下當初決定將監國之權交給他,是否預料到了今日的局麵,還是陛下本是要借他人之手殺了他?


    想到這個可能,蘇聞便覺得心力交瘁。


    如今自己的女兒一個希望自己死,一個為了陛下死,此時此刻他的骨肉血親都不在,竟然是如此被悲涼。


    想到骨肉,他就想到他本是一心偏愛的蘇珝錯,如今與他之間卻徹底反目成仇了。


    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對著保護他的暗衛吩咐道:“你們再留下三人在這裏困住他,其他人跟著我去另一個地方。”


    “是。”暗衛得令,其中的三人留下,其他人就隨著蘇聞一道離開。


    待蘇聞趕到粹怡宮的時候,本被禦林軍包圍的粹怡宮此刻安靜得嚇人,仿佛無人之境一般。


    “你進去看看!”蘇聞派指著離他最近的暗衛吩咐道。


    “是。”暗衛領命,徑直走了進去。


    雖然無所畏懼,但是落腳的聲音卻細不可聞,可見其內息深厚。


    蘇聞站在殿外看著,整整一隊禦林軍在粹怡宮外,不可能無聲無息間就消失了,而且這裏沒有打鬥痕跡,也沒有血腥之氣,真是詭異!


    暗衛進去之後,走到院中也不見異常,對著蘇聞打了個安全的手勢。


    蘇聞這才在其他人的保護下走了進去。


    鍾覃下落不明,鍾諾涵被囚宮中,他若是得到消息難保不會有所動作,甚至他早就在眾人沒發覺的時候混入了宮中,如同白玉容歸這般一直蟄伏著。


    正在耳聽八麵,眼觀四方的暗衛突然眼角捕捉到了一絲刹紅,猛然定睛,不由的攔住了蘇聞,“主子,你看你的東麵。”


    蘇聞當時正在一門心思的考慮淬怡宮的異常,被旁邊的人問及才順勢轉頭去看,瞬間臉色大變,那是蘇相府的方向。


    眼中的思緒沉浮似海麵上正在凶猛的波濤,看了看靜若空城的淬怡宮,再看外麵不知到底是何狀態的另一邊,當即他選擇抽身離開。


    暗衛見蘇聞離去,服從的天命使得他們不會追問主子的決定,不帶猶豫的隨在蘇聞身後走了出去。


    在蘇聞腳步離開了淬怡宮不久,一直緊閉的殿門被人打開,裏麵未燃半支燭火,黑得宛若一片吞噬人的沼澤。


    “蘇相走了。”站在門口的女子,一身妃製的宮裝,雖然臉色泛白,但是氣質卻十分端雅。


    “涵兒,你知道你下一步該如何做了吧。”她後方一道嘶啞的聲音幽幽的傳了出來。


    鍾諾涵回身看了看隱沒在黑暗中的人,目光帶著一絲疑惑:“父親為何這般斷定蘇聞看到那場火一定會離去?”


    後方的人傳來了一陣自信的笑聲,“因為那片火若是燒下去就會讓蘇聞一直蓄意隱瞞的醜聞暴露出來,而那個醜聞一旦暴露,輕則蘇家滿門超斬,重則詔月生靈塗炭。”


    聽到對方平淡的語氣中那片殺孽四起,風雲飄搖的推測,鍾諾涵隻覺得心頭一陣一陣激蕩,分不清是懼怕還是恐慌,或許兩者皆有。


    “那父親為何還要暴露這個事實。”雖然鍾覃一心想要蘇聞敗,但是若是牽連著整個詔月都陷入水深火熱,這未免也太作孽了。


    哪知自己的話一出口,對方的聲音明顯含著不悅,“你盡管去做便是,為父自有分寸。”


    鍾諾涵的目光帶著一縷質疑,但是也僅僅是質疑,不管出聲詢問,怕自己措辭不對,會讓父親大怒,畢竟進行這個計劃,鍾家也是非生即死的抉擇,為了活下去,她與父親都不得不心狠。


    “是。”她回身目光輕輕的轉了回來,望著頭頂那輪亙古的純白明月,仿佛時間的黑暗與人性的桂劇到了那裏就能得到一陣洗滌。


    她緩了一口氣,駐足了許久才邁步往前走去。


    她行走在還暫時處於安靜的後宮,目光望著已經不知何時被熏染得緋紅的天空,眉宇間盡是愁緒,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了掌控,生死之間的距離已薄如蟬翼,如同陰影般在她腳下排開,她不想走向死亡,所以她就必須要抉擇。


    隨著紅色的火光照耀天幕,宮內的安靜之地越發的縮減,她一步一步的走來,沿路上見到了一些聽聞了風聲想要逃離的宮女,那些人見到她起初是驚懼,而後見她一臉死寂仿佛沒將他們看在眼裏,也就肆無忌憚的推開了她望著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逃去。


    她淡著容色,今夜是很混亂,詔月暫時也不安全,但是也僅限於今晚而已。


    不知不覺,她已經來到了目的地,靜思堂。


    在這片薄涼的夜色中,靜思堂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安靜,以前這裏是所有後宮之人談之色變的地方,如今卻成為了這後宮最牢固的一片淨土。


    她回頭看了看已經開始攢動的後宮,聽著人聲由細蚊轉為了窣窣,看來不少人因為今夜的殺氣與混亂而慌亂。


    收回目光,她沉下一口氣走了進去。


    如他的預料,進去之後這裏沒有人再動,她沿著長廊走進去,不多時就見到了坐在牢房中十分閑適的蘇珝錯。


    蘇珝錯正在等待,不想腳步聲漸近,她抬眼見到的人竟然是鍾諾涵。


    “蕙妃。”她彎唇。


    “莊妃。”鍾諾涵平淡的望著她,對於她的不驚訝沒有表現得多在意。


    “今早蘇相說你正在禁足中。”蘇珝錯見鍾諾涵推開了門走進來,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說道。


    “是啊。”鍾諾涵沒有否認,坐下之後道:“但是本宮現在出來了。”


    “外麵情況如何?”蘇珝錯雖然見不到外麵的紛亂,但是也能察覺異常。


    鍾諾涵聽她問及,平淡不驚的神色有了一絲意外,“你難道不知道?蘇相與楚將軍出行前難道沒有告訴你?”


    蘇珝錯抬了抬眼,答:“今時非當時,事情一直在變化,比如蘇相就沒有想到被禁足的你會出現在我這裏,而且還是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鍾諾涵挑眉,難道她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對,這個時候。”蘇珝錯不說破,隻是目光望著那片總是有黑衣人的暗處,藏在袖間的手因為掌心那個東西的炙熱而漸漸收緊。


    鍾諾涵見蘇珝錯有所察覺,也不再繞彎子,望著她,用著沉靜無比,卻又十分深意的語氣道:“既然如此,那莊妃可知本宮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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