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戀愛從開始談到談婚論嫁,一路磕磕撞撞沒少各種酸甜苦辣,蘇芷若這人心性雖大,好在懂事兒,不喜歡張揚,穆少臣跟她求婚這事也就在蔡豆豆跟溫小蔻耳朵邊提過一嘴。


    當時蔡豆豆還得勁兒的說:“瞧你這德性,人家訂婚好事恨不得全天下人知道,人人都來隨份份子錢,你還怕人知道。難不成怕那些對你求而不得的人知道你結婚,來搶新娘?”


    禮拜天,蔡豆豆跟同事去參加了個派對,當時張家良也在場,聽到她一口一個小閨蜜要結婚時,冷著臉出了門。


    躲在洗手間抽完手裏的煙,他拿出手機給蘇芷若發了條信息。


    蘇芷若的手機接收到信息時,她正和穆少臣在服裝店挑選禮服,去參加他前任的婚禮再怎麽樣不能太寒酸,難得的是穆少臣願意出來陪她。


    要試穿的緣故,她的手機被遺落在了禮服店休息的沙發上,穆少臣從洗手間抽完一支煙回頭,看到真皮沙發上的手機微微亮著光在嗡嗡震動。


    他走過去,撈在手裏,打開信息:“祝你訂婚快樂。”


    留意到發送者是張總監時,他清冷的眸子深邃起來,腦子雖然第一時間乍現出張家良的模樣,為了以防誤會,穆少臣還是拿出自己手機對著翻找出張家良的號碼,號碼一個數字沒錯,確確實實就是他猜想到的人。


    這場訂婚,除了蘇芷若,蔡豆豆跟溫小蔻知道,連兩方家長上下都無人知曉,更別提張家良這個毫不相幹的外人。


    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出於男人第一察覺感,他想到會不會是蘇芷若跟張家良背地交好,雖然心裏明白她不會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跟其亦或隻是友情,聊天隨口提過訂婚的事,可他心裏怎麽也不暢快。


    正在他兀自楞神思索之際,蘇芷若身著一身藕色禮服出來,扭頭來看,卻發現他正握著自己的手機發愣。


    她問:“是有人給我打電話了嗎?”


    穆少臣唇角抽搐一下,快速將短信刪除,翻到相機功能,攝像頭對準蘇芷若:“別動,我給你拍張照。”


    蘇芷若有些不適應他突如其來的寵溺,臉部錯愕僵硬,伸手去擋了下。


    穆少臣說:“臉別繃著,笑一笑。”


    蘇芷若見他難得如此雅興,無奈苦著臉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


    從服裝店試好禮服出來,已經臨近下午5點多。


    穆少臣再帶她去吃完晚餐,將她送到小區時,天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車熄火後,他扭頭笑看著她,眼睛裏意味深長,也不說話。


    蘇芷若解開安全帶開門,發現門打不開,轉頭對上他的一張笑臉:“我臉上有東西?”


    說著便伸手擦拭了幾下,唇瓣變得分外的豐滿粉嫩,釋放著無盡魅惑力,他心裏登時不由得一陣饑渴難耐,喉間幹涉的滾動一下,眸子也瞬間變得情意綿綿。


    他問:“蘇妹兒,你會不會後悔?”


    那一刻,心裏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會像電視劇裏的女人那樣,訂婚當天決絕的跑掉,留他一人望眼欲穿,痛徹心扉。


    蘇芷若看著他,半開玩笑的問:“我要是說我後悔了,你是不是就立馬把我拋開?”


    雖然隻是她的玩笑話,但穆少臣明顯臉上竄起怒意,眉頭深鎖,老不高興了。


    他以前說過在他認真的時候不要挑戰尺度,真不知道她是記性不好,還是故意要惹火他,總是喜歡在他很在意,很認真的時候跟他開那些膽戰心驚的玩笑。


    蘇芷若也是瞧他臉色不對勁,趕緊咬唇裝出一副知錯的模樣,結果穆少臣長手一伸,拇指摩挲著她的唇瓣,試圖讓她不要自虐。


    被他欺負慣了,她以為他動手勒自己,本能性的身子往後傾,卻被其稍稍使力,拉了回去。


    穆少臣悄無聲息的闖入她原本平靜安穩的世界,對她威逼利誘,無不用其極,很多時候說話毒到氣得她一邊抹眼淚星子一邊破口大罵,可這人的感情就是奇怪,一旦愛上就跟泡泡糖黏了地,戳都戳不開。


    穆家與她的家世天差地別,她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麽樣的狂風暴雨來臨,會有什麽樣的劇情橫亙在她們之間。


    別說是她害怕,穆少臣自己也不敢保證能為了她而放下所有,抵擋那一切。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一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磁性低沉:“害怕嗎?”


    蘇芷若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他話裏所指:“害怕,但我也要嫁給你。”


    他瞧見她執拗的模樣,心裏升騰起萬般化不開的柔情,想把她單薄的身子擁入懷裏,想親吻她柔軟的唇瓣,想擁有她的一切,包括心和身。


    這些想,他此刻隻保留在心底深處,沒有一樣做出實際行動,因為他知道彼此時間還有很長,凡事不急於這一時。


    好的愛情,是要一點一滴慢慢磨出來。


    穆少臣唇角勾著笑說:“看來你對我是真愛,那我就放心了,至少不會輕易跟人跑。”


    他總是三句沒到損死人,蘇芷若不給自己漲點氣焰都不行,她揚著下巴說:“真愛也有變質的時候,而變質的快慢取決於保鮮膜的好壞,再說了,腳長我身上,我想跑……”


    “你敢!”


    吼完,繼續道:“蘇芷若,是不是一天不說你,皮子就癢得找人抽你了?成天氣我,你能發家致富還是光宗耀祖,說話不能好好說?非得戳人心頭火?”


    他的聲音幹脆利落得有些冷漠,蘇芷若看他大眼瞪著自己,那張漂亮卻很毒的唇瓣張張合合著說話。


    車裏再次陷入深深的沉寂,他不開門,她也不叫他開。


    心裏煩悶,穆少臣下意識的往褲兜裏摸出煙盒,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鉗在薄唇上,沒有點火,猶豫了一下,將煙重新放回煙盒。


    蘇芷若餘光查看他一係列的動作,抿了抿唇,勸道:“抽煙對身體不好,能少抽就盡量少抽。”


    看著他陰沉的臉,她說到最後時,聲音小得隻有她自己聽得見。


    穆少臣的煙癮幾年前重到住院三個多月,在與醫生的長期配合下才逐漸恢複。


    薄唇開合,沙啞的嗓音從他唇縫溢出:“以後在你麵前我會盡量控製的。”


    話落,他打開車門鎖,蘇芷若下車,站在車外,手把著車門沒關上。


    穆少臣:“還有什麽事嗎?”


    “少臣,你跟伯父的關係再不好也是父子,血濃於水的道理你懂,我們的事……”


    穆少臣平時一副百毒不侵,刀槍不入模樣,實際卻是心裏脆弱至極,點了點頭。


    “那……明天見公司見。”


    “嗯!”他從鼻腔哼出。


    下一秒,人走,車走,蘇芷若邁步往小區去,渾然不知身後的危險。


    十米開外的黑色奔馳中,一雙銳利的深眸注視著這一切,張家良唇角笑意陰譎,對著手上的手機輕輕吐息:“可以行動了。”


    一聲令下,猶如號令著千萬軍馬的戰場將軍,接下來便要讓敵人潰不成軍。


    晚風吹得有些寒,蘇芷若環著雙臂,單薄的身子在夜裏一步步前行,沒有絲毫留意到身後存在的危險氣息。


    一身黑的高大男人從她背後伸手捂住她唯一能呼救的嘴,一股藥味襲入鼻腔,僅僅不到五秒,她的身子一歪,徑直倒進了男人懷裏。


    值班的保安耳裏塞著耳機,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視頻,丁點沒注意到保安亭外麵發生的一切。


    迷迷糊糊中,她撐著發疼不已的頭醒來,眼前的景致破破爛爛,還有鋼筋水泥的味道,動了動身,才發現手腳都被死死用韁繩禁錮著。


    “醒了?”空曠沉寂的空間裏響起男人沉穩不亂的聲音,幾分玩味,聽著讓人心頭發顫。


    心猛地一驚,她抬頭望去,黑白映入眼簾,張家良身著一件款式簡單淨白的白襯衫和筆直深黑的西裝褲,眼神意味不明的站在她麵前。


    “張總監?”蘇芷若的聲音和眼神都散發著求救的信息。


    他蹲下身,饒有興致的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傻丫頭,別天真了,你以為我是救了你?”


    “……”


    “沒錯,如你此刻所想,綁架你的人就是我。”


    她腦子猛然間輕炸了一下,緩過神來,有些發愣的問:“你為什麽要綁架我?”


    “我要是說為了好玩,你信嗎?”


    他吐出的字句都冰冷得能凍碎人的身骨,好似懷揣著莫大的仇恨。


    “……”


    蘇芷若吐不出話,扭著身子挪步躲他,曾經有人說越是看著人畜無害的人越是會幹壞事,這句真是太對了。


    以前,她忌諱他,躲他,隻是因為彼此之間不可隔離的尷尬。


    如今,她躲他,隻是出於純粹的害怕,恐懼而產生的本能反應。


    張家良將她的身子拉回來,摟著她的腰肢,唇與她的臉相隔不到幾厘米:“聽說你要嫁給穆少臣了?”


    她詫異:“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猜!”


    “你派人打聽我們?”蘇芷若明眸瞪他,傻子都能猜到怎麽回事,她當然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張家良冰涼的五指滑溜溜的攀爬上她白淨得猶如剝殼雞蛋般嫩滑的臉:“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我和他訂婚,讓你不高興?”


    因為她從他的臉上察覺到了明顯的怒火,所以才會這麽問,況且以前他追求過她。


    張家良滿意的點頭,深冷的眸子帶著讓人恐懼的笑:“蘇助理,什麽地方我不如他的,我都會去努力改,別嫁給他,好嗎?”


    一番話,讓蘇芷若錯愕不已,冷靜下來,她強壓著內心的慌亂讓自己看上去盡可能平靜的說:“張家良,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張家良突然低頭抵著她的額,柔聲說著:“我發現自己慢慢的愛上你了,愛得好深好深。”


    她渾身都在冒汗,隻因為他這一句“愛得好深好深”,就像是一個魔咒一般,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咒得她頭疼腦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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