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鄰裏鄰間的,她也不好人到了門口讓人家站在外邊說話,蘇芷若麵上壓著笑,請人進門。


    女人有點兒自來熟,打進門起眼珠子得勁兒的四處撇,生怕漏掉她家任何一個角落。


    要說有多熟還真沒有,但蘇芷若這人對人向來禮貌,心裏別扭,隻能憋著不發。


    倒了兩杯水出來,女人接過後,問:“我記得你家裏沒養狗啊!怎麽這地上有狗毛?”


    蘇芷若扭頭看了眼地麵,是先前跟那隻阿拉斯加玩鬧留下的,說:“是朋友家的,剛走。”


    薑明軒低頭抿了口水,嫌他媽瞎管閑事兒,不悅的說:“你要是睡不著想找人聊天就在這兒聊,我先過去了。”


    女人臉色驟變,趕忙將人拉住,說:“唉唉!我一個快五十的老人能聊什麽,你跟蘇小妹聊聊工作的事兒。”


    說完,她起身,走前還笑著對蘇芷若說:“我這兒子打小性格內向,什麽話兒他都憋心裏邊寧願爛掉也說不出口,其實我之前問過她好幾次,他說蠻喜歡你的,說你人長得漂亮,身材好,學曆高還上進……”


    這麽一提及,她倒是真想起先前在外邊碰過幾次薑明軒,兩人不深不淺的聊過幾句工作的事情。


    雖然她對這個人了解不深,但起碼知道自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這些話大抵都是他媽想要撮合他們才胡說八道的。


    這番話率先激起的是坐在沙發上的薑明軒,他麵無表情起身,然後冷冷拋下句“爸腰不舒服,我過去看看他”,邁步離開。


    蘇芷若本想著這兒子一走,當媽的也該追出去,誰料到人家臉皮跟那嘴皮子厚度能成對比。


    女人見兒子走了,隻能自個兒這個老媽子上陣,支支吾吾的道:“其實我今天來也沒別的事兒……就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男……”


    蘇芷若打斷:“阿姨,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們現在有結婚的打算。”


    她也不是傻子,這話要是給穆少臣聽著,指不定回頭得戳她,各種壓榨她,說不好還得直接衝出來。


    又怕女人接著說什麽有男朋友也可以分手之類的話,她最後還加上這麽一句。


    聞言,女人微張著嘴,眼珠子狠狠眨巴了兩下,硬是愣怔了三四秒,才問了句:“老家的?”


    反正現在都是刀架脖子上,伸頭縮頭總得挨的,也無所謂了,先穩住裏邊的人再說。


    蘇芷若微笑著道:“滬城人。”


    女人好不死心的繼續問:“那他做什麽的?”


    “做生意的。”


    穆少臣站在臥室門邊,手握著門把,但凡女人再多嘴一句,他馬上走出去自爆身份,宣示主權。


    生意是體現身份的兩個字,尤其還是在滬城這種銷金窟,說一句做生意的鐵定不是什麽小家小戶。


    女人自知比不過,口吻模糊了尷尬與不快的道:“這樣啊!真是可惜了,那我先過去了。”


    人前腳走,後腳穆少臣心滿意足的從臥室牽著狗出來,邁步不留聲的悄悄走到門口,伸手一把摟住正在關門的她。


    “哎呀,你嚇死我了。”


    蘇芷若被他嚇得差點沒炸,一扭頭就對上他那張壓下來的嘴,心裏慌亂恐懼盡數一湧而上。


    之前她自以為那點兒理智跟矜持足夠把持住,還一心想著要死死耗著他,看他的表現,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說得太對。她實在是過於高估自己承受力,被穆少臣撩撥兩下,早忘乎所有,甚至還跟著他的節奏跑,極力想要迎合他。


    穆少臣抱她轉了個圈,壓著她的身子抵在門板上,一手勾住她脖頸,唇齒纏綿撕磨。


    蘇芷若這會兒腦子挺清醒,伸手擋住他要伸進衣服內的手,扭了扭頭道:“別,反正今天什麽都做不了,到時候你火起來憋著也難受,等幾天吧!”


    兩人鼻尖相抵,他半垂著頭注視她,好半天才帶著哄騙兒的說:“要是不方便在這,去我家!”


    先前她是真給他撩撥調弄得把持不住,忘卻所有,稀裏糊塗的要答應,這下神誌清醒又沒了那個膽兒,總想著再耗幾天,回頭好好醞釀醞釀情緒 。


    同時她也害怕惹著人,小聲兒的說:“我今天身子也有點兒不舒服。”


    穆少臣隨即追問:“來例假?”


    蘇芷若咬著下唇,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身子問題,那必然就是心裏問題,他也不想逼她,太了解她這人性子,要是強扭著往上逼的,指不定等下直接踩著貓尾巴炸毛說翻臉兒就翻臉兒了。


    其實今天他來主要原因是實在想人,其次還有別的事兒。


    穆少臣伸手捧著她的臉,說:“我今天還有兩件事兒。”


    蘇芷若沒出聲,等著他接下文。


    “第一是我們之前那個契約合同的事,我打算翻篇過,以後誰也不提。”


    這也是她所想所願,問:“那第二呢?”


    穆少臣說:“第二,我想讓你去穆氏上班,職位是做我助理。”


    蘇芷若想說你成天兒浪啊浪的,上班怕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她去做什麽助理?難不成跟著他一起浪浪蕩蕩?


    穆少臣先她一步說:“這點要求不準拒絕,在你答應跟我好之前,必須進穆氏。”


    他這就是明顯不過的想要給她當金絲雀,分分鍾都要綁自己身邊。


    蘇芷若幾分不悅,蹙眉道:“這還沒有選擇權利了?你地主家兒子,我是你家小丫鬟呢?”


    穆少臣挺喜歡她這麽形容,至少擱古時候小丫鬟是要對地主家兒子唯命是從的,他伸手捏了捏她臉蛋,輕笑道:“既然那麽想要權利,就早點兒答應我。”


    蘇芷若心裏憋屈,但想想進穆氏也好,但她有她的原則,提條件道:“進穆氏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


    “你不能仗著你大權大勢的給開後門,該怎麽樣還得怎麽樣,你上次不是說穆氏助理得從底層一步步做起嗎?那我就得跟所有應聘的人一樣,從底層做起。要是我知道你給我開後門,那我不去工作,也不考慮跟你好。”


    話說人都有顆愛權勢的心,但正直的人奪權走正道兒,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以後別人戳你,你也有那個骨氣不帶喘的懟回去,不至於畏首畏尾,施展不開手腳。


    她最怕那種被人說三道四,還沒理由氣量懟回去的事兒,那就跟別人拿臭氣熏你,你不能還手得活受著,還不能喊冤沒區別。


    穆少臣心裏雖不讚同她,但也無法,激將人的力道不能使得太大,隻能慢慢一點兒一點兒的用。


    他嗯聲答應,想起先前蘇芷若跟人家說的那句準備結婚,低沉的問聲:“婚姻是一座高塔,如果基石不穩固,隨時都會坍塌。我們慢慢來,真到了一定的時候,所有的事情會水到渠成。”


    穆少臣勾起她下巴,視線相對,說:“好嗎?”


    蘇芷若垂著腦袋,臉紅得能滴血,點點頭,說了句開車注意安全,開門放他出去,還特意囑咐到家給她回電話。


    說是沒開後門,但是穆少臣還是稍微動了手腳,三天後的麵試單直接成了錄用通知,等於是直接越過麵試,通知她進公司上班。


    職場有那麽句話:新人頭三天都是打雜專員,戳戳骨子那點兒傲氣。


    蘇芷若預料之中的第一天上班就給上司派遣做各種雜務,端茶倒水,打印文件樣樣不缺。


    好在她打小手腳勁兒不錯,幹了一個禮拜硬是咬牙聲兒氣沒出,想想先苦後甜這四字兒,心裏也挺樂。


    畢竟到時候能光明正大站穆少臣身邊,別人敢說句不是,她有氣兒噎懟回去,這點兒付出權當是練練家子。


    都說職場如煉獄,如火燎群蟻,每隻求生的螞蟻必須得靠自身實力保身,有本事兒的活命,沒本事兒隻能灰飛煙滅。


    而事實卻是權勢驅使之下的職場,處處是坑,但凡一個不留神兒,讓人坑了還給人數錢。


    權勢能坑人,自然也能拉人,高位罩底層早已不是稀罕事,換個字眼兒來說那就是俗話說的“潛規則”。


    穆氏規模如此大的公司,即便是底層員工學曆那都得個個是名校畢業,甚至不缺研究生,博士生。


    不過大多能讀到這個學位上的女子要麽就是四眼,要麽就是皮膚糙得好比一張牛皮,設想哪個上司看著一張牛皮還願意潛的?


    蘇芷若模樣兒生得好,在眾人中被直屬上司一眼相中,起先端茶倒水她還真當是對她磨練,直到進公司半個月後,估摸著也是那老頭等急眼兒了,直接給她叫進辦公室,試圖侵犯她。


    她也是氣兒大,想也沒想,一巴掌扇過去,衝到門口不解氣還跑回去撿起地上被她撞倒的水杯接了杯冷水潑了人一褲襠,故意讓他出不了大門。


    林喬安正好打穆少臣那兒出門,大老遠見著蘇芷若火氣衝衝往洗手間走,本想去叫人,無奈她步子太快,晃眼間沒了影兒。


    她雖沒受過那些底層之氣,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被追著跑時的樣兒,跟著穆少臣那會兒也算是沒少見著那些新人給各種壓榨情景,有些是咬牙憋著,有些是跟蘇芷若眼前這副樣。


    林喬安抱著手裏的文件走出去幾步,想了想,還是拿手機給穆少臣去了通電話。


    先前穆少臣跟他提及過調職的事情,蘇芷若她也算見過幾次,心裏莫名覺著她就是得接替自己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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