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揚一時之間沒招架住他這滿腔怒火,在手機那端愣愣的問:“怎……怎麽了?”


    穆少臣牙關咬得綁緊,聲線極低卻字句清晰的問道:“東西是不是你的?”


    他跟蘇芷若在一起的事情隻有許敬揚知道,除了能想到他沒有別人,自己好不容易給人哄騙過來,本來想把之前那些事解釋清楚,或許還能有所意外收獲。


    豈料,許敬揚這助攻過猛,所有努力付之東流,更重要的是貌似眼下蘇芷若對他的誤會更深。


    許敬揚兩秒理清事情後,答道:“嗯,是我……替你兩準備的。”聽他語氣很不好,緊接著問:“出什麽意外了?東西不好用?”


    穆少臣欲要開口說話,蘇芷若有些耐不住了,口吻模糊了厭煩與失望的道:“沒什麽可澄清的,事情也沒發生,就當什麽沒有過,我先回去了。”


    話畢,她伸手按下電梯燈,側麵對著他,好似一眼也不願再看他。


    穆少臣眸間湧起深深的神傷,掐斷手裏手機的連線,試探性的問她:“蘇芷若,我是什麽人,你不了解?”


    蘇芷若好希望電梯快點到達,麵臨他的每一刻都讓她渾身豎著偽裝,那層罩在臉上的麵具太厚實,憋得她喘不過氣。


    他等著她回複,她卻是一聲不吭,頗有打死不低頭半尺,以沉默來定奪他罪行的意思。


    大約彼此沉默了六秒左右,電梯開門,蘇芷若邁步往裏走,繼而按好樓層,期間不曾半分遲疑,身影有些果斷狠絕,甚至都不曾偏頭掃過他臉上的神色。


    穆少臣眼睜睜盯著那道敞開,隨後緩緩閉上的電梯門,手指骨握得咯吱作響。


    他的憤怒理所當然,一個人被拒絕冤枉一次算是教訓,可多次就成了赤裸裸的傷害。


    有時候你明明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並且大腦形成了一定的決定,卻會因為你心裏的那點點小氣焰,不服而有心力不足,邁不開腳。


    正如此時的他,明明心裏極力想要挽留,卻待到人走風涼,依舊無所做為。


    穆少臣一時說不出心裏啥子滋味,難受與惱怒攪和一潭,甚至到了連脾氣都發不出的無力地步。


    大腦有些卡頓,視線恍惚,足足在電梯門口站了好久,才挪步往回走。


    觀之蘇芷若,她也好不到哪兒去,兩人彼此彼此,心裏氣不說還覺得難受自憐。


    天大地大,明明知道身邊的男人是頭渾身腥氣的野狼,即便你是給他上脖套銬著也不老實的,卻偏偏喜歡他,偏偏對他動心。


    就像那首歌中如此唱道:愛已是負累……心底如今滿苦淚……我又為何偏偏喜歡你。


    那種感受無非好比明明看得很清,麵前的是封喉烈酒,穿腸之毒,卻因為上癮而無法自拔,飲酒解癮,以毒攻癮。


    走出酒店,蘇芷若腳步略顯遲疑,到底還是理智勝過衝動,心裏開始有所尋思。


    穆少臣向來不是慣會自己開口解釋的人,甚至很多時候被誤會你問他也不一定樂意給你隻言片語的辯解,典型的什麽冤枉事兒寧願爛在肚子裏也不跟人說。


    先前,能讓他那般迫切急火解釋的,必定其間不簡單,有那麽一刻,她腳步竟然起了折返回去的衝動。


    蘇芷若扭頭往酒店大門裏看了一眼,眸間是隱藏不住的期盼,她自認從不是那種迷戀狗血劇情的女子。


    都說套路深得人心,這句話不無道理,尤其是期盼愛情的女人,曾經不屑一顧的套路,當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演繹時,所有都會轉變為浪漫與感動。


    此刻,她是真希望能跟那人上演一出狗血劇,如果穆少臣跟所有偶像劇裏的男主角那樣,在她怒火離去後,還能厚著臉皮來哄她。


    一定……一定她當場哭得稀裏嘩啦。


    然而,她自己心裏有數,穆少臣不會那樣的男人,從前不是,現在也不會是。


    他有他的驕傲,有他的處事方式,不會因為她蘇芷若,隻不過一個動過心而已的人改變。


    期盼著也難受,不如快刀斬亂麻,她果斷轉身往馬路邊走,攔下出租車餘光都未瞥開一瞬的鑽進去。


    到家後,沈懿軒那張俊臉預料之中的難看,臭得足夠拿去熏臭豆腐,唯一意料之外的是嘴巴憋著沒吐半句質問。


    他說肚子餓,蘇芷若瞧他一臉理所應當,雙腳擱在茶幾上大爺似的模樣,剛開始脾氣大著不樂意服侍他。


    後來沈懿軒放殺手鐧威脅她說:“那好,既然你不樂意,那我就在你家不走了。”


    想想,用一碗麵攆走一個人,劃得來,蘇芷若才淩晨一點還進廚房煮麵。


    家裏呆著個僅見過一麵的大男人,還是帥哥級別的,蔡豆豆哪能安心睡下,開了電腦,蜷著腿在沙發上一邊哢嚓哢嚓的吃零食,一邊看電影版的微微一笑很傾城。


    沈懿軒也不閑著,手裏的手機噠噠噠的給人發短信聊天。


    蔡豆豆嫌他動靜大,又找不到耳機,不悅的目光掃過去,說:“弄這麽大動靜,顯擺你手機屏幕質量好呢?”


    “你要嫌聲大,可以走人。”


    蔡豆豆氣得差點沒被喉嚨口的薯片噎死,說話嗆人也就算了,主要人家餘光都沒瞥你一眼,就跟她一個大活人坐他身邊可有可無似的。


    “你搞清楚,這是我家,真夠放肆的。”


    沈懿軒沒吭聲,但手指按在手機屏幕上的聲音也未有分毫的減輕收斂。


    大約過了三分鍾,蔡豆豆盯著電腦的眼睛眨巴兩下,扭頭看向沈懿軒的側臉,又扭回來看看電腦。


    沈懿軒活跟側腦上張了雙眼珠子似的,問:“再看,一秒一百塊。”


    蔡豆豆道:“姓沈的,我發現你長得像個明星。”


    沈懿軒說:“你這是誇獎還是損我,有些明星可長得很諧,我可不想被人拿著跟小嶽嶽比較。”


    蔡豆豆把懷裏的電腦扳過去給他瞧:“大東北正宗帥哥井柏然,帥吧!”


    對於他而言,被人誇帥那幾乎是家常便飯一樣普通的事,但沈懿軒也就在意了她這麽句話,當真扭頭來瞅了幾眼。


    左瞅瞅右瞅瞅,覺得還真有那麽幾分相似,尤其是兩人左邊眼底都有一顆隱隱若現的淺痣。


    不過他心裏極不願意給人比較,因為傲嬌的人都有這樣的心態:我是天下獨一無二的。


    他待不待見的剜了蔡豆豆一眼,說:“你這眼珠子怎麽長的,明明就是我比他帥好不。”說著話還伸手指著井柏然眼底的痣說:“指不定是以前哪個星探看到我眼睛這裏的痣覺得生得好,回頭讓他照著整的。”


    蔡豆豆生平還沒見過這麽自戀的人,當即開始翻明星的身家背景資料,問:“你哪一年的?”


    “幹嘛?調查戶口啊!”


    “誰要調查你戶口了,請正麵回答問題。”


    “90。 ”


    蔡豆豆哈了一聲,活跟逮著誰尾巴,超級興奮的說:“井寶是89的,比你大,你怎麽樣也是人家小弟,你見過大哥學小弟的?”


    沈懿軒剛結識蘇芷若的時候,心裏總覺得她那人有點兒倔裏又透著嬌俏,現在算是明白了,敢情是蛇鼠一窩,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他損人也是一絕,當即懟回去:“有病還是治好好,千萬別放棄治療,說不定奇跡會在你身上顯靈。”


    蔡豆豆無語汗顏,扭頭朝廚房喊:“快點快點,再慢點兒你閨蜜得壯烈犧牲了,這丫的嘴忒毒。”


    恰好蘇芷若手頭的麵條做好,端出來擱放在沈懿軒麵前後,放話:“吃了趕緊回家。”


    沈懿軒板著張臉,說:“一碗麵就想打發我,當我路邊叫花子呢?”


    先前說好的吃完走人,這翻臉功夫都能去演變臉劇了。


    蘇芷若道:“別得寸進尺。”


    她是真心情不好,但凡長著雙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出來,話說完也不待對方回複,轉身去浴室洗澡。


    蔡豆豆在他旁邊叨咕了聲:“吃完趕緊走人,她今天心情是真不好。”


    沈懿軒不說話,盯著賣相不錯的西紅柿雞蛋麵兩秒左右,伸手握著筷子開始呼哧呼哧的吃。


    大概臨近見碗底的時刻,蔡豆豆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蘇小妹啊?喜歡得無法自拔,所以才跟著跑家裏來了?”


    沈懿軒這人傲嬌歸一碼子事,但他從來不會藏著掖著心裏的想法,吃完擦幹淨嘴,回答:“你要說喜歡到無法自拔倒沒有,但是有好感是真。”


    蔡豆豆說:“那我勸你千萬別無法自拔,她壓根就不會喜歡你。”


    她本來還想加一句:人家前前麵有一個初戀男友,前麵還有個穆少臣,你要是無法自拔得排個隊。


    再看他吃得心滿意足的樣兒,又有些於心不忍,還是不說得好,省得給人家心裏添堵,自己也撈不到啥好處。


    沈懿軒起身:“我先回去了,你跟她說一聲,明天下午我過來接她。”


    蘇芷若洗好澡出來時,碗空人走,她也懶得去問,接收到蔡豆豆的傳達後轉身進房間睡覺。


    下樓時已經是將近淩晨兩點,沈懿軒在車裏呆著不走,時不時抬頭往回望望那層剛離開的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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