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咽咽至始至終未開口半句話的林雅兒驟然間從椅子上起身,布滿血絲的眼珠似笑,實則為苦中逼笑的麵對著溫小蔻,她起先唇瓣翕動,卻說不出聲。


    好幾秒,才目光含怨的說:“這場戲排練很久了吧!真是幸苦你們兩了,這麽處心積慮的為我著想。”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


    無論是天大的理由,蘇芷若與溫小蔻這般行為舉止無疑是捅了林雅兒的心窩子,眼睜睜看著她傷口鮮血淋漓,卻愛莫能助。


    是人都有脾氣,林雅兒性格再是隱忍,也撐不住這割肉般的痛。


    她怨她們,溫小蔻無話可說,緊咬著唇瓣,好半天才吐出五個字:“學姐,對不起。”


    林雅兒情緒忽地有些激動,指著自己肚子說:“你對不起的是他,現在你們讓他怎麽有臉來到這個世上?”


    溫小蔻是聰明人,這番話她算是徹底明白了,敢情林雅兒打一開始對葉冠希的種種都一清二楚,隻是想要為了孩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又或者說,林雅兒與葉冠希之間的感情隻有濕度,沒有深度,走腎不走心。


    葉冠希沒想過用精|子射愛情,林雅兒也沒想過用愛情取|精|子,不過是激情碰撞,色欲利益下,不小心多了份承擔,為 守護責任的結合。


    溫小蔻膈應如此肮髒的現實,卻如鯁在喉,有口難開。


    郎有情妾有意的婚姻自然可貴,但婚姻不光為了愛情而存在,更多的時候它為親情骨肉而生,為責任承擔而長。


    對於林雅兒的行為,溫小蔻找不到確切對錯,你說她顛覆三觀,可她那麽做並沒錯,你說她沒錯,卻似乎又無法讓常人理解。


    這麽做到底是幫了林雅兒,還是害了她?


    葉冠希雖然本性醜陋,但他對林雅兒確實是有心負責,雖然這顆心裏還摻雜著絕大部分的私欲,有心總好過沒心。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話不能說太早,葉冠希貪財,與夏老太關係淺感情不好,但你不能一杆子打死他的所有,就認定他日後會是個拋妻棄子的男人。


    小醜般的現實社會,多數人一張皮兩張臉,看著忠貞不二的人,也許他背後站著一群排隊等候的女人,你能說他外麵有很多女人,他就一定會不要他的老婆,不疼他的孩子?


    也許他隻是把激情與責任分開歸類,在外麵享受激情,在家守候責任,這樣的人不是沒有。


    ……


    蘇芷若打與沈懿軒結識開始,仿佛這一輩子的人情債都得撲他身上,想躲都躲不了,鬧婚禮踩著腳雷,險些炸得粉身碎骨,到頭來又給丫的救了。


    帶她回打住的酒店後,沈懿軒饒有興致的問了句:“蘇芷若,我忒納悶,到底是你命不該絕,還是這雷不夠響,這麽整你,還能死裏逃生。”


    這話要是聽不出他在赤裸裸的邀功,那她就真是個傻蛋兒了,蘇芷若心裏打早就預備好了一肚子答謝的話。


    沒有一秒停頓,接著他的話回應:“許少,今天這事兒真是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真……怕是給這雷炸得粉身碎骨了。從今以後但凡是我能辦得到的事情,你知會一聲,肝膽塗地,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好聽話不嫌多,沈懿軒讓她接著往下說,蘇芷若使勁渾身解數,將幾十年來所學的好詞好句全用在了他身上,講得口幹舌燥丫才心滿意足的叫停。


    沈懿軒與她好幾次碰麵,她都一副渾身長刺的模樣,生怕給他怎麽著,能見著這麽柔順帶哄的樣子,確實令他心情愉悅,覺著這出場搭救倒沒瞎忙活,好討得不多,但也恰好能飽肚子。


    在婚禮現場那麽一鬧騰,蘇芷若的衣服淩亂不堪,待她進浴室換好衣服出來,看到沈懿軒蹲地上逗翁嘉麗留給穆少臣那隻阿拉斯加。


    都說那種狗別名叫撒手沒,隻要人給吃的就跟著跑,偏偏這隻不走尋常路,不管沈懿軒怎麽拿東西誘惑它,愣是眼珠子都不偏一下,傲嬌得能上天,與太陽肩並肩。


    蘇芷若怕狗,不敢靠近,站了足有好幾米遠,她問:“沈少,都說事不過三,我這欠你三次人情兒了,算是不欠不相識,打過交道成朋友了吧?”


    沈懿軒頭都沒抬,嗯了聲。


    蘇芷若磨磨蹭蹭道:“我想問你個事兒,你得如實回答我?”


    “說。”


    “你跟小蔻是啥關係啊?”


    真不是她瞎猜,就之前打聽葉冠希消息那回,她便一直留著這疙瘩在心頭,若不是溫小蔻與沈懿軒相識,人家又怎會幫忙說幫就幫?


    “沒想到你現在才想起問這件事兒,是我高估了你的反應能力,還是我這魅力不夠吸引不了你的注意力?”


    沈懿軒依舊蹲身,扭著脖頸半仰起頭看她,那眼神帶著幾分嘲弄,看得她十分不爽。


    她這幾天光顧著應付穆少臣都弄得氣力不足,哪有那個閑心兒特地找他問這無關緊要的事。


    蘇芷若也不想解釋那麽多,一心隻想要答案:“那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沈懿軒暫時還不是太想讓她知道自己是她前不久相親對象這身份,信口拈謊,大白籮卜臉不紅的說:“兄妹關係。”


    “可是你姓沈,她姓溫,是表妹之類的嗎?”


    沈懿軒道:“幹妹。”


    一老大不小的大男人還伸手去戳狗的胳肢窩,狗狗估摸著給他鬧煩心兒了,嘴裏哼哼了幾聲,像是要發飆咬人的模樣。


    沈懿軒逗狗純粹是好玩兒,其實他也怕狗咬人,趕忙起身,微蹙著眉宇問:“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狗,這狗性子怎麽跟你一個刺樣兒?”


    沒見過拿大活人搭狗一塊兒比較的,蘇芷若沒好氣的懟回去:“嫌人家脾氣不好,你倒是別逗人家啊!”


    沈懿軒人精來的,明知道她話裏說的是狗,偏要明知故問的朝著狗說:“瞧這大姑娘家家的長得多標準,大眼珠兒水汪汪,高挺鼻梁小臉蛋兒,連嘴巴都帶著幾分俏皮。”


    “你怎麽就知道人家是隻母狗?”


    聞言,當即沈懿軒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投射過來。


    他這是照著蘇芷若的標準來說狗,她耳朵不聾,腦瓜兒靈光,覺著哪兒不對勁,敢情是自個兒給挖了個坑。


    趕忙把話拗回來:“這狗是人家的,暫時擱我這養幾天。”


    沈懿軒一雙狐疑的眸子盯著她,問:“穆少臣的吧!”狗性子這麽傲嬌,不用猜也知道啊!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還真別說,這狗就是之前有段時間翁嘉麗托給穆少臣照看,給生生養出這傲嬌勁兒來的。


    沈懿軒說的是問句,卻是確定語氣。


    說到這人,蘇芷若是心窩子竄火,不知道氣往哪兒發,沒吭聲兒氣。


    沈懿軒一屁股坐在大床上,人還給彈簧床的彈力一上一下的彈了好幾下方才平穩,道:“沒想到你跟他還有這麽深的淵源,也難怪那天看著你們一起上觀音廟,兩人倒是滿有閑情雅致的,竟然一起徒步上山。”


    沈懿軒父母都是南城人,他也是那天跟著家裏人上觀音廟無意間瞅見。


    他說的淵源是酒店豔照那事兒,蘇芷若臉色唰的就耷拉而下,語氣沉沉的說:“我跟他什麽關係也沒有,那隻是一場意外而已。”


    沈懿軒是真真正正的過來人,身邊女人打高中起就沒斷過,上過床的估計好些他現在連名字樣兒都想不起來:“大家都是成年人,這有什麽,又不是啥見不得人的事兒,上過就上過,何必那麽虛偽。既然活在新時代,就該享受,適應這個時代的變化,與時俱進可懂?”


    他說話那口吻輕飄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怎麽樣!吃了什麽做早餐,等會兒準備去幹點兒啥?


    蘇芷若愣是給他虛偽兩字捅著了心窩子,他浪蕩成性,遇到的女人個個水性楊花,可別把所有女人都想成那樣。


    算不上解釋的一句話打她嘴裏拋出:“我說過是意外就是意外,別跟我嗶嗶嗶嗶什麽大道理兒,理兒我打小聽到大,不缺你這點兒。”


    沈懿軒被懟,不怒反問:“那照你這麽說,敢情你倆上完床,獨木橋陽關道各走一邊,還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咯?”


    張口閉口上床兩字兒,詞語博大精深的大中華是找不著詞兒了還是怎麽著,聽著就犯膈應勁。


    蘇芷若被他說得又羞又躁,死活咽不下那口惡氣,頂回去:“難不成你跟你那些個女炮友上完床還留著吃飯?”


    她可是親眼見過沈懿軒這人不分場合做那種事的,就在天上人間給周俊研過生日那場上,別當她不提就以為她記性不好。


    “我幹嘛要留著她吃飯?”


    “那你說我?”


    “敢情好,就喜歡你這種一次性做事拍屁股走人的,爽快可得勁兒,來日方長,說不定以後咱兩還有緣分默契一把。”


    沈懿軒給她下了個套兒,她一時間腦瓜兒沒反應過來,回完了才曉得丫忒壞。


    蘇芷若以為穆少臣夠無賴,豈料一山更比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怪她自個兒涉世未深,淨挖坑給自己跳。


    她好想罵他沒臉沒皮,又想罵他精蟲上腦腐敗,還想教育他樹要皮人要臉,一時間幾個想堆積一起,最後幹脆一句沒說出來。


    蘇芷若怕狗歸一碼子事兒,但她總不忍心讓狗餓肚子,岑嘉澤遛狗時買了狗糧回來,她搗鼓著給它吃。


    留著個後背給沈懿軒,他又沒長透視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自己幾句話氣壞了。


    唯恐她憋著悶氣悶壞了回頭找他碰瓷兒,主動開口問她:“你了解他嗎?”


    蘇芷若知道他問的是穆少臣,心裏琢磨著自己到底了解他多少,想來想去好像真是一點兒皮毛都沒參透,隻是她嘴巴依舊閉著不吭聲吱氣。


    沈懿軒逗貓兒似的逗她:“你叫聲哥,我把我所有知道的都一股腦兒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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