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若回應說:“好。”


    語氣聽不出好與壞,說完掛斷電話,她壓著發麻的頭皮往那輛白色保時捷走。


    沈懿軒一副典型二世祖,富二代的模樣,叼煙、食指圈著車鑰匙轉圈,臉上挑釁、玩味、不可一世一樣不缺。


    他就站在一米遠目光炯炯的盯著她,明亮的眼睛似要看透她憋悶的心,表情除去赤裸裸的釁氣,便是過分的打量。


    蘇芷若眼珠一斜,瞥了眼旁邊的溫小蔻,方才對沈懿軒半帶懇請的說:“沈少,我不知道我朋友是怎麽找到你幫忙的,也許她的上司跟你有什麽合作交易,順請你幫個忙,不過還請把這個人情算我頭上。”


    反正多欠一次跟少欠一次都是欠了,遲早都得還清。


    沈懿軒一米八五左右的長身靠於保時捷車門,白色棉麻襯衫配黑色七分休閑褲,臉上還罩著如黑霧般的大墨鏡。


    他嘴裏嚼著東西,腮幫子一鬆一緊,聞言,看都沒看她所提及的溫小蔻,徑自說:“那這可不行,我這人有個怪癖,但凡一個朋友隻準欠一次人情。”話到絕地,他又繞回來道:“不過也不是不能破例,隻不過還人情的時候得加倍奉還。”


    溫小蔻想出口解釋,給沈懿軒一個不著痕跡的眼神掃退回去,一聲不吭的呆旁邊兒耗著。


    蘇芷若忍氣吞聲,心裏暗戳戳的罵他小人,罵他真是怪癖精,大半夜還罩著副墨鏡,生怕人家不知道他長得帥似的。


    眼睛一邊不爽的橫他,嘴裏卻說著不相對的話:“既然沈少有這樣的怪癖,那我還能說什麽呢!”


    真是給她下了盤套棋,她欠人情自然等日後機會來了連本帶利還回去,可溫小蔻欠人情情況就截然不同。


    林雅兒是她小姨,算起來這是她的家務事,情是溫小蔻求的,但還情怎麽說也輪不到溫小蔻頭上去,說回來還是得她還。


    自己還自己的,那是理所應當,自己替別人的名義還,那可就是隨人蹂躪了,想反抗都得兜著溫小蔻,施展不開手腳。


    沈懿軒唇角勾起,聽她服了軟,目標也達到了,心滿意足的打趣:“多日不見,蘇小姐變漂亮不少,都說女人隻有在男人的滋潤下才會變得容光照人,這是勾搭上人的節奏?”


    蘇芷若漂亮的臉蛋兒瞬間露出一副強硬別扭來,果真是給蔡豆豆那人說得頂呱呱的對勁,敢情丫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賬玩意兒。


    女人臉皮薄,她跟他不耗短處,不答反問:“23歲的女人沒有幾個男朋友,我說出來沈少你信麽?”


    沈懿軒低頭輕笑,一根食指搭拉下墨鏡,露著兩隻透出滿滿狹促的眼,揚起大拇指給她點了個大讚。


    他挺直腰身,走近幾步,唇瓣湊在她耳根子處,笑說:“性格豪爽,是我喜歡的style。”


    蘇芷若嘴角一歪,牽起一抹虛情假意的笑,還話:“是嗎?幸得沈少抬愛。”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你喜歡我的style,可我不喜歡你的,說到底也是白搭。


    不過,這些也就心裏暗罵爽爽,不可能真的肆無忌憚的悶懟回去,畢竟拿人手短,求人嘴軟,更何況麵對的還是沈懿軒那種恩仇得刻在心頭上的人。


    三人心思各異的進了金典娜夜總會,道兒上的規矩向來都是男人進裏邊找女人,女人進裏邊找男人,這還是頭一招一個帥哥自帶兩個大美女來的,進進出出的人,連同夜總會的工作人員都目光對三人形影不離。


    都說醜人怪癖多,可沈懿軒一張臉長得像模像樣,不說帥得翻天,起碼也是小白臉兒,高富帥中超出挑的一枚。


    怎麽這癖好這般get不到點,以至於蘇芷若心裏也沒底兒,一路進門到進包間,防沈懿軒照搬了防狼的勁兒,唯恐他會對自己有過分之舉,恨不能整個身板用一層蝸牛殼給自己框起來。


    溫小蔻倒還好,麵色坦然,目不斜視的跟在後邊,一路無話。


    再說沈懿軒,他除了幫人忙,剩下的便是滿滿的玩心,從極度討厭那次父母之命的相親到眼下升騰起的莫名鬧趣味兒。


    蘇芷若成功引起了他的獵奇心跟探險興致,設想一個平時成天泡在蜜糖裏,呼風喚雨的人,突然有一天來了個說好的也不待見你,損她也不待見你的人,指定來興趣。


    進了包間,蘇芷若莫名有種上當受騙的錯覺感,沈懿軒十分鍾麻溜兒的給她正事搞定,事無巨細到葉冠希幾點起床,幾點睡覺都打聽得分秒不差。


    剩下的漫漫幾小時,沈懿軒全部在借著人情的份對蘇芷若威逼利誘騙她喝酒。


    溫小蔻是沈懿軒的人,按理說得無條件的服從沈懿軒,算她良知幸存,實在看不下去他那麽整蠱蘇芷若,架著一個以往滴酒不沾的人沒頭沒尾的悶頭猛喝。


    再喝下去,她都不得不懷疑蘇芷若是不是得直接橫著出門了。


    沈懿軒的酒杯已經不知多少次投過來,蘇芷若頭暈沉沉的斜著身子靠在柔軟沙發上,嘴裏含著一口濃烈的酒還沒吞下去,對他一陣兒搖頭擺手。


    溫小蔻麵部緊皺了皺,軟著聲音說:“她真的不能再喝了,要不我替她喝了吧?”


    說著就要去接沈懿軒手裏的酒,就在她手指剛觸碰到酒杯邊沿時,沈懿軒的手退了回去,酒杯安安穩穩落在麵前的酒幾上。


    他扭頭瞧沙發上的人兒,小巧的嘴緊抿,擰著眉頭,滿臉潮紅,包間的燈光閃閃轉轉,時而看得清晰,時而一團黑霧。


    撩人的永遠不是看得真切,一直都是隱隱約約,越是想看清卻越是看不清的情況下。


    沈懿軒從原本對蘇芷若的好奇逐漸強烈,又搞出這麽段兒事,他就想不顧一切伸手給她摟到懷裏,仔仔細細看清楚。


    他喉結下意識滾動,輕聲說:“你先出去。”


    溫小蔻眉頭一湧,愣了下沒反應過來。


    蘇芷若隻是暈乎,但可沒喪失神誌,聞言她扶著發暈的頭起身,毫不客氣的對沈懿軒說:“沈少,反正現在你忙也幫了,我酒也陪得差不多了,要是沒什麽事,我們就此告別,人情日後定當連本帶利還上。”


    說完,她拽上溫小蔻手腕,釀蹌了兩步往外走。


    沈懿軒對付她根本用不著眼疾手快,身子一起,手伸出去撈了下就給她生生攔下,“當我沈懿軒什麽人了,你想咋滴就咋滴?”


    他也真是喝得不少,哄騙蘇芷若喝酒的時候可是她喝一杯,他整兩杯,這會兒已經醉意到了六分,連南城老家口音都帶了出來。


    蘇芷若聞言詫異,更多的還是警惕防備,她退了幾步,離男人遠些。


    眼裏精光閃閃,她調笑的口吻說:“沈少是南城人,那麽我們便是鄰裏鄉親,就更不能這麽攔人不是?”


    男人女人力氣懸殊之大,硬的她肯定杠不過,要麽好話哄著對方,要麽上激將法。


    沈懿軒跟她真熟不到哪兒去,要她像哄穆少臣那樣死乞白賴的上趕著哄,除非你立刻打死她,再去太上老君那兒要顆九轉還魂丹給她整活了,再讓她開口。


    一聽這話,沈懿軒臉色明顯沉了,嘴角揚起笑,說:“我可沒俊研那麽好說話,上下護著你,就是不動手。”


    蘇芷若皺眉問:“這跟周俊研有什麽關係?”


    沈懿軒依舊笑得好不放肆,說:“聰明勁兒都放誰身上了,你看不出他喜歡你?”


    屁話,她又不是傻子,會看不出嘛!


    隻是她不知道沈懿軒這個外人會看得如此透徹,到底還是周俊研表現得太明顯才會這般。


    她看著沈懿軒道:“難道他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回應他?”


    這什麽歪理兒,按照這麽想,那天下的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了?


    現身說法,她跟顧瑾言那般相愛,還不是沒走到鴛鴦同途。


    沈懿軒那雙先前還熱乎著的眼睛冷卻下來,故意一彎腰,與矮了自己一個頭的蘇芷若平視,他說:“你跟穆少臣不清不楚的我管不著,周俊研是我兄弟,你要是兜著滿肚子壞水兒想著穆少臣那邊沒勾搭上,又回頭來勾搭他的話,別說我不講這鄰裏鄉親的情麵兒。”


    “先不說我沒有,就算是有,這事兒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手。”聞聲她氣得發笑,卻偏偏還強逼自己一臉坦然,話繞了好幾道圈兒:“我是敬你幫了我忙,欠你人情,否則就你今兒個這咄咄逼人,還想著趁機做壞事的行為,就足以讓我痛斥你一番。本姑娘今兒個心情尚不算差,惦念著你那點兒幫忙不羅裏吧嗦的勁兒,我今天就當是給狗咬了一口沒法還上手。我相信沈少是聰明人,不會聽不出我話裏的意思,別的我也不多說,先走了。”


    說不定痛斥一番,她還得上陣胖揍一頓,丫太混賬,先前叫溫小蔻出去,真當她是啥也不懂的傻白甜呢?


    她蘇芷若要真是給你掰了,你也別想好好過日子,不死也得整斷你幾截肋骨,脫一層皮。


    說完,她拉上溫小蔻往外走。


    出金典娜的一路上,溫小蔻都是嘴角拚命壓著,唯恐自個兒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蘇芷若……你太牛了。”終是在雙腳出了夜總會門後,一個沒忍住哈哈大笑,險些沒給口裏正吞咽的口水嗆過氣去。


    蘇芷若平時慣愛路見不平揚手拔刀,莫不相識的路人尚且如此,更何況這事都搭到自己頭上來了,她不放點狠話都對不起吃了這麽多年的大米,對不起生長的大中華這片土地。


    她胸腔還盛著氣,悶悶的問:“這有什麽好笑的?”


    她當然覺得沒什麽可笑,但溫小蔻不一樣,她跟沈懿軒身邊時間不算特長,可起碼平時沒見過他給人罵成狗還反應不過來的,準確來說是沒幾人敢往人大少爺頭上動土。


    溫小蔻忍回臉上的笑,問她:“罵得過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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