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女人遇上愛情就會智商直速自動降為零,平時一向機靈巧慧的蘇芷若也逃不過此厄運,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還一臉茫然的看著陸非。


    蔡豆豆一聽到這幾乎都已經明了了一切,況且昨晚那個小聚會上陸非也是其中一員。


    再說她和岑之琳關係那麽好,想要串通聯合做這件事情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顧瑾言該是確確實實將蘇芷若送到了岑家,然後才被人又轉送了出來,到底還是近水樓台辦事易,防盜防賊家賊難防啊!


    蔡豆豆思及此處,心猛地跳了一下,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陸非,“出去。”


    蘇芷若見這苗頭不對勁,連忙去拉拽陸非,“陸非,這個事我們以後再說,你先回去。”


    蔡豆豆與她是兩類不同的豪爽勁,她平素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敢愛敢恨,但遇上撕逼姐妹這事兒多少心有顧慮,真走到那一步她又會冷靜下來思前顧後。


    而蔡豆豆是截然不同的,平時一副嬉皮笑臉假正經的樣兒,一旦遇上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情,就算是她爸媽,她也得先撕完,暢快了再說。


    “芷若,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跟岑之琳串通害你,但是顧瑾言他是無辜的……”


    陸非的後半段話還含在嘴裏,蔡豆豆跟長了分身術似的一手拎開蘇芷若,一手拖住陸非往門外拽。


    “豆芽菜,你幹嘛?”蘇芷若怕她那麽拽法會傷到陸非,伸手去拉蔡豆豆扯著陸非的手,“你先冷靜,不要傷到她了。”


    兩人你拉我拽的,外加一個癱地上不肯走的,就跟上演初中女子籃球比賽的撕拉戰,什麽抱抱架、扯頭發、抓臉一樣不少。


    差不多糾纏了有兩分多鍾,蘇芷若被蔡豆豆甩開,身子倒在地毯上,陸非則幾個踉蹌被蔡豆豆推出了房門。


    回過頭來,她狠狠瞪著地上,一臉茫然無措的蘇芷若,說:“你要是敢放人進來,我蔡豆豆他媽跟你絕交,23年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交情一筆煙消。”


    說完,大跨步進主臥,緊接著“啪”一道摔門聲。


    靜默的癱在地上差不多一刻鍾,蘇芷若抹了把眼底的淚珠子,想要從地上撐身坐到沙發上去,擱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閃著“顧瑾言”三個大字響了起來。


    響了不到四聲,蔡豆豆平壓著燒心的怒火從主臥出來,走到蘇芷若身前,一把給她裸著膀子從地上拽起來,拍了她一巴掌:“蘇芷若,我告訴你,別他媽給我裝孫子,要分要繼續給人家句痛快話,別整死自己還得搭上別人。”


    蘇芷若有些害怕了,蔡豆豆的性子她是清楚的,平時在她身邊轉悠轉悠笑嘻嘻,一到關鍵時刻嚴肅起來,恨不得殺頭牛泄憤。


    抹了把眼淚,她說:“分手。”


    “分手就快點下去,不就分個手各奔東西赴前程嘛?怎麽擱你這搞得跟喪偶分家產似的。”


    蔡豆豆說話難聽,但話醜理正,這點她還是認可的,連忙拖拉著從地上起身,穿戴整齊,隨著一道悶雷似的摔門聲出了門。


    這個點上上下下的人不少,一路上蘇芷若沒少招到異樣的眼光和指指點點,不知道內情的人絕逼以為她和男朋友吵架,要麽自己給氣了出來,要麽就是被趕了出來。


    她走兩步大喘一下,走兩步大喘一下,蘇芷若打小有個不好的習慣,小時候被狗追急過,所以從那之後她但凡遇上一哭二鬧的事兒,走路總是不利索,喘得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


    下樓拐了道彎,出小區的門不過三分鍾的路程,她硬是壓著發麻的頭皮螞蟻爬行的走了十五分鍾。


    就是腿腳不利索的瘸子也沒她能磨嘰,蔡豆豆在樓上的窗戶邊盯著,就差跑下來給她直接拽到顧瑾言身前去。


    顧瑾言就站在進小區大門的路燈下,路燈明朗的燈光照耀著他俊朗且清瘦的麵容,身形筆直修長,給整個寂寥的畫麵渲染了一層不可言喻的憂傷。


    不知道是不是人處傷心時身邊所有的景物都是傷感的,看著那樣的畫麵,蘇芷若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簾。


    她不怕顧瑾言會突然衝上來拽著她逼問分手的原因,他向來都是進退得度,彬彬有禮,那樣的事他做不來也不屑,隻是她怕自己先扛不住心軟。


    與顧瑾言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腦海中閃過一句話:有些人曾經天涯咫尺,如今咫尺天涯。


    怎麽這同樣的四個字,倒過來意思就完完全全不一樣了?


    蘇芷若強忍著眼淚說:“人你也見到了,我可以走了吧?”


    顧瑾言俊郎的麵部頓時揪成了一個難受之極的模樣,閉了閉眼,問:“我想了很久,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分手?”


    他的嗓音暗沉沙啞得很厲害,明顯是哭過。


    他居然為了她而哭,一個男人居然為了她而哭,或許是真的愛到骨髓裏了吧!


    腦子猛然間閃過陸非的那一句“他是真的很愛你,是真的很愛你,很愛你……”


    蘇芷若從不看毫無營養的肥皂劇、偶像劇和哭得死去活來的言情小說,她所相信的愛情就跟蔣麗雯,張國立演的金婚那樣,沒有華麗的外衣,隻有樸實的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在南城,她的爸爸媽媽,姥姥姥爺也是如此,為了愛情犧牲一切,丟掉尊嚴,她做不來。


    “這個世界上所有分手的理由隻有兩種,若不是不愛了就是不能愛了,我是第一種。”


    蘇芷若說這句話的時候,全身上下,就連眼皮和嘴唇都在顫抖,她甚至有些不太願意相信,這就是自己原本的模樣。


    以前,姥姥總跟她說,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麵對愛情殘忍起來的時候,就說明見到了最真實的自己。


    她蘇芷若就是這種人,不能愛了的就果斷不要,拖泥帶水隻能整死自己搭上別人。


    “從開始,我們就約定好,如果真的走到無可挽回的一步,彼此和平分手。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一直算數,既然不愛了……那就分手吧!”


    顧瑾言輕淺的聲音,宛如一道刺骨冷風刮過站在兩米外的蘇芷若耳邊,風中帶著千萬把鋒利無比的刀子,一刀刀,一點點的將她身體裏所有的皮肉盡數割下來,痛到連呼吸都困難。


    她強忍著翻騰的心,淺笑著回道:“好,和平分手。”


    連最後一個擁抱都沒有,彼此便開始走向不同的方向,開始不同的人生旅程。


    一場理性的愛情,遇上一對理性的愛人,就像是一顆石子掉進了一杯清水裏,掉進去什麽樣,拎出來還是什麽樣。


    蘇芷若轉身,腳步生風的往回走,踉踉蹌蹌到了樓道時,一頭紮進了一堵肉牆。


    “蘇芷若,再撞大力點,我胸都給你撞沒了。”蔡豆豆一手揉著胸脯的柔軟,惡趣味的揶揄她:“采訪一下,恢複單身的感覺怎麽樣?”


    這個閨蜜也是朵奇葩,擱別人閨蜜定是死勁吧啦的安慰,她倒沒心沒肺的捅她血流不止的心窩子。


    而她蘇芷若還就吃這一套,你越捅得狠她越來勁,要不怎麽說是閨蜜。


    她翻了記白眼,拉聳下欲要橫流而下的鼻涕,整著滿口南城音說:“一身輕鬆,倍兒爽。”


    說得輕鬆,可心底不知做了多大的強壓建設,她都不由得苦笑尋思,這人的抗壓能力到底有多強。


    “小樣,丟心落肺的蘇刀嘴又活過來了啊!”


    蔡豆豆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她是典型的鵝蛋臉,又瘦,蔡豆豆手指捏上去時,痛得臉皮都要脫下來一層似的,齜牙咧嘴的扯開對方的手。


    “豆芽菜,怎麽著,想懟架不成,如今我可是破繭成蝶,小心我給你懟得三天三夜夜不能寐。”


    “還夜不能寐,夜夜高吭還差不多。”


    蔡豆豆這話說得倒不假,人嘴都是上下兩張皮,她跟蘇芷若懟架那是誰也不輸誰,誰也不容誰,不大戰個十幾回合下不來台。


    蘇芷若拍拍肚皮,說:“我餓了。”


    “走,姐帶你去個好地方,咱姐妹倆今天花天酒地,不醉不休。”


    “還姐呢?你就比我大三天。”


    蔡豆豆見她真跟重新活過來的飛龍模樣,心下也安生了不少,“好好好,這樣,今天你叫我姐,明兒個我叫你姐,你看成不?”


    打小兩人就穿著開襠褲長大,彼此不分你我,啥好玩意都湊到一起玩個盡興,要說玩得多也就是拉鉤上吊,死活是玩不膩歪,凡事決定個事兒都得拉拉勾,上上吊。遇大事額外還得立個誓,約個盟,活脫脫一金老爺子現代版的江湖女俠。


    午夜的金色酒吧,正值人聲鼎沸,燈紅酒綠,鶯歌燕舞下是不知帶了多少層麵具的臉,上演著一出出不厭其煩的套路戲碼。


    生活在一個張開雙腿比張開懷抱容易的年代,男人有錢他就有資本當女人做玩意兒,女人便自然而然拿自己當商品,尤其是在男尊女卑的現象下,春宮豔照俯仰皆是,情男欲女遍地滋生。


    這種地方蘇芷若最討厭,活了23年來過的次數半隻手都數得清,但討厭歸討厭,眼下遇上她這攤子事還真算個消遣的金地兒。


    兩人進了酒吧,點了酒水,坐著不嫌吵的嘮嗑。


    殊不知對麵正一對銳利的黑眸注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穆少臣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打算費點力氣找找這丫頭,可巧今兒為數不多的逛個夜店也給撞著了。


    他眼底一陣尋思琢磨,許敬揚領著服務員進門擺酒,見他一雙眼睛盯著遠處的姑娘看,拍了拍他肩膀調笑:“大少爺,你也有思春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禁欲了呢?看上哪家姑娘,爺給你把把關,兜個底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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