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苑雅居,兩抹如膠似漆,恨不得做個連體嬰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不正是蔡豆豆跟她那三百六十五天都沒正經見著幾次麵的男朋友麽?


    車在南苑雅居小區前停了好一會,她也沒說下不下,司機扭頭詢問:“姑娘,南苑雅居到了。”


    蔡豆豆都沒在家,她也不可能在小區樓下活生生的吹西北風等幾個小時,隻好對司機說:“師傅,再載我去康佳百貨一趟吧!”


    這大白天的本來生意就少,遇上這事,出租車師傅當然是樂此不疲的,當即就應聲把車調了頭。


    待蘇芷若在康佳百貨裏裏外外換了一身新,再次搭車來南苑雅居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滬城白天與夜晚的氣溫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生生應了那句白天不懂夜的黑,白天暖陽高照,一到晚上簡直能凍死頭牛。


    蘇芷若站在南苑的小區門外等蔡豆豆,冷風兜頭往脖子鑽,就跟逮誰往她脖子根塞了幾根冰棍子似的。


    揣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好久,不看也知道是顧瑾言打來的,她狠著心腸不去接,就怕自己一時心軟一錯到底。


    蔡豆豆裹著一層毯子似的睡衣下樓時,看到蘇芷若蹲在小區花壇邊,腳邊歪歪斜斜的丟著幾個商場購物袋,頭埋在雙臂間,隱隱發出抽泣哽咽的聲音。


    她幾步跑上去,死活把蘇芷若的頭給掰了出來,剛想罵她沒出息,不就是麵試沒過嘛!


    當看到她滿臉淚漬巴巴,雙眼腫得都快睜不開時,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先進屋再說,外邊冷。”


    進了屋,蔡豆豆給她上上下下裹狗熊似的包了個圓墩子,回頭空調也調高了幾度,進廚房給她下雞蛋麵。


    這一天她就沒見蘇芷若正常過,老早懷疑她心裏兜著事兒,丫的嘴巴又嚴得跟上了針線似的,死活不肯說。


    蔡豆豆是從剛開始的好奇,到後來的威逼利誘,再到無能為力,隻好任由著她自生自滅。


    這會兒,她是實在忍不下去了,坐到蘇芷若對麵,一門心思瞅著她活似八百輩子沒吃過東西似的衝著雞蛋麵狼吞虎咽的可憐模樣。


    不下兩分鍾,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麵就見了碗底,蘇芷若抽著紙巾擦嘴角,蔡豆豆問:“吃也吃完了,說吧!今兒個是撞鬼了還是得罪了哪路菩薩,給你整成這模樣?”


    酒店的事,她不想瞞蔡豆豆,這個世界上她除了親人,最信任的隻有蔡豆豆。


    蘇芷若說:“我和顧瑾言沒有那個。”


    蔡豆豆眉頭一皺,這算哪門子事,難不成她還因為被男人拒絕了傷心難過成這樣?


    知蘇芷若者莫過蔡豆豆,“把話說清楚了。”


    “昨天晚上和我那個的男人不是顧瑾言。”


    有那麽三秒時間,蔡豆豆是懵逼的,要說蘇芷若真跟顧瑾言有了啥,倒算不得什麽大事,哪怕是日後顧瑾言棄了她,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也不會跑出去亂說話。


    按照蘇芷若這性子,絕對不可能自願跑去找男人上床,借她十個膽子她也得掂量掂量著南城那邊的人。


    可如今發生這等事,要麽就真是她喝酒醉走錯了房間,要麽就是給人設計了。


    前者還好,若真是不巧遇了後者,設計肯定是有目的的,也就等於蘇芷若有了把柄在人手裏。而偏偏南城那邊的人又都是家庭觀念極度的,若真是幕後計謀者想要整她,這事傳出去,蘇芷若這名聲估計也是毀了,以後可還怎麽嫁人生子啊?


    考慮到這層厲害關係,蔡豆豆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可是我昨天明明看到你上了顧瑾言的車啊!怎麽會和陌生人在一起呢?”


    蘇芷若哪明白怎麽回事,顧瑾言和岑之琳都各種有說法,加上她一喝酒就記憶嚴重斷片,所有發生的事壓根是半點半絲都想不起來。


    “我不知道。”她把頭磕在冰冷的木板桌麵上,悶悶出聲。


    瞧她這樣,蔡豆豆打實在從心裏難受,翻出手機給顧瑾言打電話。


    蘇芷若聽到手機撥號的聲響,頭頓時從桌麵上抬了起來,一雙水汪汪的明眸大眼瞪著手握手機貼在耳邊等對方接聽的蔡豆豆:“你幹嘛?”


    “發生這樣的事,我得打電話問清楚。”


    聽到打電話,蘇芷若敏感的神經緊繃,“你打給顧瑾言的?”


    “昨晚你最後有關聯的人就是他,我不打給他,難不成還打給鬼啊?”


    發生這樣的事,她最不願麵對的就是顧瑾言,而蔡豆豆正在做的事就是活活在她傷口上慢刀子割肉。


    蘇芷若猛地從餐椅上起身,半個身子越過餐桌,直接撲過去,奪走蔡豆豆手上的手機。


    可為時已晚,電話接通了,傳來顧瑾言略帶暗沉沙啞的嗓音:“喂!”


    幾乎是同一時刻,被蘇芷若撲倒的麵碗從桌麵上兜兜轉轉打了個滾,“啪”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蘇芷若滿耳朵都是顧瑾言的聲音,眼淚猝不及防的滾滾而下。


    蔡豆豆看她握著手機又不掛又不說話,淨顧著難受,狠狠的罵她:“蘇芷若,你有病吧!吃我家的飯還要砸我家的碗?沒你這麽缺德的。”


    其實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麵上是罵蘇芷若,實際上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電話那端的顧瑾言,蘇芷若就在她這兒。


    果不其然,蘇芷若握著的手機再次傳來顧瑾言的聲音,“芷若,是你嗎?”


    蘇芷若不啃聲,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捂著嘴巴哭,眼淚大顆大顆的從臉頰上掉進脖頸。


    聽不到回應,顧瑾言情緒十分急切又激動,“芷若,你現在在蔡豆豆家對不對,我馬上來找你。”


    他要來找她?


    她這個樣子,眼睛腫得一看就是哭過,臉上的血印子一看就是被人欺負了,她要怎麽見他。


    他問她,她該怎麽回答?


    她要說真話還是假話,難道真的要她說這是因為她和別人愛慕的男人上了床,被人家給打的?


    不能,絕對不能。


    蘇芷若反應過來,剛要開口拒絕,對方已經掐斷了連線,手機屏幕也自動返回到了主頁麵。


    緊接著,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事,猶如握著一個燙手山芋似的丟開手機,開始脫身上的睡衣,在客廳的沙發上翻找自己換下來的衣服。


    顧瑾言家住在滬城南邊,南苑雅居坐落在北邊,就算是快馬加鞭的,也得半個多小時才能到,她得趁著人來之前走。


    “蘇芷若,你真他媽慫,就是一慫貨。”


    蘇芷若停下手上的動作,睡衣脫到了腰際,孤零零的掛著一件黑色蕾絲小內,癱坐在鋪著毯子的地上,一雙眼皮底下還掛著淚,抬頭看高高站在自己麵前罵她的蔡豆豆。


    擱平時被人罵慫貨,她準得頗著勁兒罵回去,眼下她卻覺得心和身子都被掏空,沒有一點多餘的力氣去罵人,隻想哭,控製不住,壓抑不住的想哭。


    她跟顧瑾言算不得什麽發過山盟海誓的情侶,自然也不會是闖過生死關頭的愛人,就一普通到大街上能隨處一抓一大把的那種男女關係。


    “我慫,我就是慫,你能把我咋地?”她死死瞪著蔡豆豆,慪氣的大吼。


    蔡豆豆手指握得指骨都發響,她沒想到平時跟頭飛龍似的蘇芷若遇上感情這疙瘩充其量也就一慫包。


    屋子裏驟然間靜下來,兩個女人一個居高臨下,一個癱軟在地,雙眼皆大睜著瞪對方,活似在比賽誰眼大。


    好幾次,蔡豆豆都熬不住想要妥協,但一想到如果連她都妥協了,那誰來拉蘇芷若出這漩渦。


    突然,一道門鈴聲響起,在靜得令人心肌梗塞的空間響得格外的突兀。


    蔡豆豆咬了咬牙,拓著拖鞋去開門。


    “陸非?”


    被喚為陸非的女子與蘇芷若,蔡豆豆是大學同學,也是一直十分要好的姐妹。


    “芷若在嗎?”


    陸非的眼睛紅腫,聲音也十分的沙啞,明顯是哭過一場遺留下的征兆。


    蘇芷若那副模樣,蔡豆豆怕她不願見人,有些猶猶豫豫。


    陸非再次開口說:“你放心,我就跟她說幾句話而已。”


    蔡豆豆也沒多想,前不久聽說陸非要出國繼續學業,以為是來告別的,就側身讓她進了屋。


    誰想陸非腳一登門,直直跪在了蘇芷若跟前,不明所以的蔡豆豆和蘇芷若都傻眼懵了,這是要行哪門子的大禮啊?


    “陸非,你這是幹嘛?”


    蘇芷若忙拽著她起來,可拽了好幾下沒拽動,蔡豆豆見狀過來幫忙,不但沒拽動還把人給拽哭了。


    “芷若,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是我自私,你打我罵我都沒關係,你不要怪顧瑾言,他是真的很愛你。”陸非一邊扯著嗓子哭,一邊說著一堆兩人都聽不明白的話。


    “陸非,你在說什麽呢?我……我們沒聽懂。”蔡豆豆雖然沒搞明白事情真相,可心裏直打顫,總覺得此刻就站在某個真相水落石出的邊緣。


    陸非死死咬著發白的唇瓣,由於她低垂著頭,眼淚墜落得特別厲害,幾乎是一顆連著一顆往下掉,她沙啞著聲音說:“顧瑾言畢業前給mg投過應聘書,但mg要求他去美國總公司,因為你他不願去,mg願意給他一年時間考慮。但是你也知道他的性子……”說到此處,陸非哽咽了一下,“我實在沒辦法,所以就想如果你要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隻是想要他能放下你,然後去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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