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皇宮,再次進來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覺,懼怕嗎?


    她不知道。


    隻是這次回來她的心要比之前堅定了許多,或許之前,她會猶豫,該不該對柳婉華下手?


    該不該利用任何人?


    但是這一次她想好了一切,要想在宮中活下去,心必須要狠,不然隻會成為別人的棋子,別人腳下的碎石。


    若陵看著沐瑾萱和淩玉,吩咐道,“你先帶淩玉去彩司殿,我去稟告皇上。”


    “嗯。”沐瑾萱淡淡點頭,她斂眸思索了片晌,上前一步走到若陵的身側,迎著他疑惑的眸光,她低聲道,“若陵,在皇宮我隻是一個宮女,有些地方護不到淩玉,還要勞煩你多多幫襯。”


    若陵微微蹙眉,他的眸光看向在那東張西望,充滿好奇的淩玉,心神微微一蕩,他點了點頭,“你們去吧。”


    回到彩司殿,一切還是那麽熟悉,與幾個熟悉的人寒暄了幾句,她便帶著淩玉回到住處。


    沐瑾萱望著窗外,眉宇間泛著憂愁煩緒,手掌輕撫著窗欞,眼眸無神的望著院落中的某一處,心緒蕩起一絲波瀾,久久難平。


    當初也是在這裏,楚蕭寒夜晚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她的房間,那也是他們唯一美好卻不相見的夜晚。


    這麽久未見,她不知楚蕭寒怎麽樣了?


    朝中是否有人又為難與他?


    現在大安朝的勢力分為三股,一股是柳國公的勢力,一股是葉丞相的勢力,還有一股便是楚蕭寒的勢力。


    如今柳婉華貴為皇後,柳國公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就連也丞相也是敬畏三分,隻怕楚蕭寒也是有些忌憚。


    她現在能夠幫他的隻有找到柳國公的通敵叛國的證據,揭發柳風商的虛假,找到他們父子兩的陰謀。


    沐瑾萱長歎一聲,垂眸望著滿是風霜的地麵,袖袍下的手緊握成拳,眸底更是隱隱閃著一絲狠厲。


    她不是傻子,經過這麽多的事情,她看透了許多,同時也知道了許多,她認為自己的父親的叛變定時被人所害,至於那人,她漸漸有所懷疑。


    在父親還是朝中官員時,與他作對的一直都是柳國公,而在她的家族滅亡時,柳婉華迫不及待的給她喂了毒藥,著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懷疑的矛頭都指向了柳國公。


    柳婉華與莫風鳴暗中通聯,而柳風商也是形跡可疑,這一切都不得讓她愈發的懷疑。


    柳婉華,枉我林梳顏前世當你是個好姐妹,卻不曾想竟然被自己認為的好姐妹親手害死!


    這個仇她一定要報,不僅要為了自己的家族仇恨,還要替她的塵兒摘除一切威脅他的勢力。


    夜風涼,風霜寒冰,她漫步在院落之中,腳步踏在地上,踏著鋪滿一層風霜的青磚之上,留下一道清冷孤寂的腳印。


    已經到了夜裏,楚蕭寒也未來找她,難道隻是因為事務繁忙嗎?


    她與林肅兩人去了大元朝,之後在大皇朝所發生的事情想必他應該知道。


    不,他肯定知道,就連楚子墨都隻,他豈能不知?


    這一刻她很想見到他,告訴他,她愛他,她幫他報了仇,不僅殺了大皇朝的皇上,更知道了當年她的母親之死,還有一人參與,她幫他殺了那個仇人的兒子。


    她想要將心中的所想一一告訴他,讓他也放下多年的心結。


    同時,她也想借此為她討要一樣東西。


    空白的聖旨,那是比免死金牌還要貴重的東西,她要為塵兒鋪好一切的路。


    不知不覺她已經走到了龍殿前,站在昏暗寂寥的小徑上,她抬眸望向那明亮的宮殿,外麵把手著森嚴的禁衛軍,一個個猶如冰冷的雕像。


    沐瑾萱緩步上前,緊了緊雙手,心裏竟然有一絲緊張,她這一刻很想見到他,卻又怕見到他,不知見了他該說些什麽?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彩司殿的掌管事。


    “皇上,臣妾為你研墨。”淡雅輕柔的聲音自龍殿內傳來,含著一絲讓人察覺的甜蜜,像是整個龍殿的光明也因她的聲音而暗淡了不少。


    邁出的腳猛然頓在原地,她震驚的聽著龍殿內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心驟然一痛,緊握的雙手愈發的緊,骨節泛白。


    絕色的容顏泛著蒼白的頹然的神色,眸光閃耀,清淚順著震驚的瞳眸滑落而下,所有的空氣也在這一瞬被抽幹。


    她無聲淡笑,笑容苦澀寒涼,淚水滑落在唇畔,有著鹹澀的味道,卻絲毫比不上她心中的痛楚和苦澀。


    原來他始終不信她!


    原來他至始至終在乎的人都是她!


    怪不得他要那麽的早回宮!


    怪不得她早上回宮,到了晚上卻久久不見他而來!


    原來一直有柳婉華陪著他。


    既然如此,他當初為何要救她?


    何不讓莫風鳴殺了她!


    為何又要在將軍府救下她,又給她那個承諾,說好的讓她光明正大的回到大安朝。


    但是她卻是麵懸一線的回到了大安朝!


    她拿出一直藏在袖管內的玉笛,在月光下,翠綠的玉笛泛著淡淡的亮光,卻愈發的感覺到刺眼。


    這個又算什麽?


    是保證嗎?


    還是說隻是為了回報她為他得到了將令,不顧承諾,將將令給了他,所以內疚,以此物相頂?


    諷刺嗎?


    是的,諷刺!


    她一心為他,為了他不顧生命危險幫他報仇,到頭來以為他會同她一樣迫不及待的見到她,卻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華兒,你也累了,坐下來陪著朕。”龍殿內時不時的傳來他們兩個的聲音,沐瑾萱緊咬著下唇,腳步輕浮的後退著,卻在剛要轉身時,又聽到柳婉華的聲音,“皇上,那個沐瑾萱現在是不是回到了我們大安朝?”


    她的腳步一頓,轉身緊緊盯著龍殿,怎麽回事?


    柳婉華不是莫風鳴的人嗎?


    她怎麽這般大方的說出來?


    難道她隻是試探楚蕭寒,還是其他什麽因素?


    她靜靜的聽著,隻想聽聽楚蕭寒怎麽回答。


    “嗯,朕知道了。”淡淡的嗓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


    沐瑾萱腳步一晃,唇角勾起一絲譏諷的苦笑,他叫她華兒。


    他說他知道了。


    可是,既然知道了,為何不來找她?


    “華兒,暫時不去理會她,你也累了,會鳳儀宮就寢吧,朕還有批閱奏折。”淡淡的嗓音透著一絲疲憊,隨之便是柳婉華的聲音。


    她卻不願去聽,晃著腳步一路回到彩司殿,身子無助的靠在冰冷粗糙的樹幹上,她仰首望著星空,無聲落淚。


    唇角諷刺的勾著一抹弧度,手中的玉笛更是被她握的差點斷裂。


    原來她在他心中什麽也不是,不必理會她嗎?


    哈哈哈……


    有什麽比這個更傷人,更諷刺的嗎?


    她做了這麽多,結果卻換來一個這麽一句無情的話!


    她現在該不該告訴他她為他報了仇,為他討要一張空白的聖旨?


    若是告訴他,他會相信嗎?


    會嗎……


    隻怕他或許會說她自作多情,不自量力!


    涼風侵蝕著她瘦弱單薄的身軀,但卻讓她的心更加冰冷,她起身走進房內,將自己包裹在毫無溫度的被褥中。


    她不想哭,卻依舊忍不住,緩緩身手,她緊咬著手背,可以忍住她的哭聲,也可以真切的感受到痛意,讓她就此謹記。


    不知躺了多久,哭了多久,直到她昏昏沉沉快要睡著時,房中響起一絲極微的動靜。


    隨著窗欞的關閉,也堵上了那灌進來的冷風,她猛然一驚,整個人渾身戒備著,卻依舊閉著雙眸,等著那人的靠近。


    她不知來人是誰,也不知是敵是友,隻能見機行事。


    “哎……”


    一絲若有無的歎息驟然響起,彌漫在整個房間,伴有著聲音,也響起一絲極輕的腳步,漸漸聽在她的床榻前。


    鼻翼間縈繞著一絲極淡的龍延香,讓她整個人渾身一震,那聲歎息更是讓她心中聞之一痛。


    她閉著眸子,卻不敢睜開眼眸,隻能裝睡,若是在她沒有聽到龍殿的那一番話,她會高興,會幸福的跳起來,鑽到他的懷裏,告訴他,她很想他。


    可是,不會了,這一刻她不想見到他,她隻覺得虛偽,厭煩。


    月光的那抹清幽透過窗欞照射進來,零零散散的鋪灑在站立在床榻邊緣的男子身上,白衣如雪,纖塵不染,諦仙俊美的容顏在清幽的月光下忽明忽暗。


    修長挺拔的身軀就這樣靜默的立在那裏,白皙如玉的肌膚泛著一絲7;150838099433546夜晚的涼風,眼眸微垂,狹長的睫毛覆蓋了眸中的星星點點。


    他就這樣看著床榻上那個蜷縮在一起的人,整個被褥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不露絲毫。


    性感的薄唇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就這樣看著她。


    他知道她沒睡,但是他不急,他有的是時間陪著她玩,看她能在裏麵悶多久。


    沐瑾萱緊緊抓著錦被,緊閉著雙眸,讓自己眸中的淚盡數吞咽下去,她不要讓任何人看到她哭,尤其是他!


    她即使什麽也沒有了,也要在他麵前保留一份她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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