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幽這邊一上車,敖軒的電話就來了。


    聲音凶狠,怒氣滿滿:“玄武我已經派人攔截了,我讓高盛現在過去。”


    吳幽都懶得問敖軒又是怎麽知道的,隻淡淡的說:“別煩我。我不要高盛。”


    敖軒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些什麽,說:“好。”


    意外的好說話,掛斷了電話。吳幽看著電話都覺得莫名其妙,這個人是這麽好說話的嗎?


    不過也不管,總之別來煩她就好。


    “玄武出了商場以後把我們的跟蹤人員給繞暈了。”朱雀皺著眉頭說,她看著下麵發上來的消息,煩心的點來點去:“人不見了。”


    吳幽點頭,早就預料到了。玄武很有本事,三年來把她護得滴水不漏的就知道。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亡命徒。心狠手辣無牽無掛,目光裏都會透著血意。


    她知道玄武今天隻是來試探她,若是他真想強行擄走她,就算她待五十個人來也沒用。雇傭兵出身的男人,跟他硬來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他隻是想看還有沒有可能回到她身邊。


    雖然這個想法本身就很可笑。她吳幽不至於被人打了左臉遞上右臉。


    一行人回到蘇家,吳幽的動靜是整個蘇家密切關注著的,幾乎這邊她跟玄武對上,宅子就知道了,不過這算她的私事,加上吳幽身上那種看似親切實際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給蘇家人一百個膽都不敢細問。自當是吳幽的風流賬。


    蘇紅闖了大禍,涯月不顧上下之分,狂罵了她半個小時,把她罵的狗血淋頭,直到知道吳幽回蘇家了才消停。蘇大小姐哭著,又不甘心,硬是叫了幾個人把涯月按著打了一頓。


    在大小姐眼裏看來,哪怕她是錯了,那也不能被涯月這個保鏢給踩了。


    她縱然喜歡他。但她也要淩駕在涯月之上。


    涯月一回來就被打了的這件事情,吳幽是不知道的,她一回來就處理事情,朱雀出去一趟,談了幾個可以供貨的客戶,雖然不是蘇家的規模,但是手裏有一兩件尖貨,可以列入拍賣的,所以也前後研究了一些。


    拍賣會就在一個星期後,臨時加貨是需要很多協調的,她忙到了淩晨三點。


    朱雀他們都進房間休息了,她洗完澡出來覺得有些餓,想了想,傭人們都睡覺了,不要大費周章了,自己進了廚房打算弄點吃的。


    這個廚房收拾的很幹淨,各類工具都很齊全,打開冰箱也是塞得滿滿當當的。吳幽在英國住的時候,因為是城堡,所有人都吃一個廚房出來的東西,廚房有人輪值的,二十四小時都有人。


    她的手已經被訓練成,隻可以拿古董以及槍。連衣服都不親手穿的。


    她走了進去,這種地方真是陌生又熟悉。


    肚子傳來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從冰箱拿出東西,幾根脆嫩的青菜,一個麵餅,冰箱裏有上等嫩牛肉,還有一瓶番茄醬。


    都拿出來,擺在料理台上,一一打開。拿出一隻小鍋,倒滿水,放到電磁灶台上,研究一下,就開了。


    她以為自己會不熟悉,沒想到做起來,身體好像自己自動有記憶一樣。怎麽切菜,怎麽切肉,刀拿在手裏就會了。


    吳幽洗幹淨青菜,準備切的時候,大廳外麵傳來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動作僵住,皺眉,難道是玄武?她放下刀,沒有穿鞋子的赤腳輕輕的踩過,撿起門徒漏在桌上的一把小刀,扣在手心,藏在背後,謹慎的盯著門——


    湖邊的燈映照進漆黑的屋子裏,外麵影子亂動,像是有人又像是沒人。


    哢擦。


    門開了。


    吳幽站在暗處,隻見一個高大的人影踏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什麽東西。


    吳幽猛的竄了出去,手中的利刃抵住來人心髒。她本來想封侯的,但無奈人太高,她沒穿高跟鞋一米六的小個子對上塊一米九的大男人。


    她的動作幹淨利索,帶著洶湧的殺意,怒道:“什麽人?”


    來人動作一頓,似乎絲毫不介意吳幽的殺意,反而有些趣味的輕聲笑了——


    “你老公。”


    說著,他摸索著開了燈,敖軒英俊的臉映入吳幽眼中。


    “我以為你睡了。”他沒有動,因為吳幽的刀尖還刺著他的心髒,似乎覺得這種場麵很有趣,他悶笑一聲,說:“現在已經三點了。”


    吳幽瞪著他,好半響,才悻悻然收回刀,動作隨意的把那把泛著寒意的刀扔到桌上,冷淡的說:“我沒讓你過來。”


    她說話方式,不自覺的帶上了些跟朱雀他們說話時的神態。淡淡的,沒什麽攻擊性,但自有一種氣度。一種上位者的威嚴。


    但這個對敖五爺也不管用了,他挑眉,英俊的很,說:“嗯。我自己想來就行。”


    這話吳幽接不了,也懶得問敖軒是怎麽讓蘇家三更半夜還給他開門的,反正這個男人,多的是辦法。


    “什麽聲音?”敖軒聽見了廚房傳來的嗚嗚聲,滋滋滋的,問道。


    吳幽皺眉,馬上轉身去了廚房,那鍋水燒開了,水有些多,都溢出來了。


    她按下了熄滅的鍵,視敖軒為空氣,拿過青菜就要切——


    “我餓了。”敖軒在旁邊看著,突然開口道。


    吳幽冷笑一聲,手上的動作沒停,嘴巴隻管氣死人:“餓了就看著。”


    敖軒輕笑,在廚房的吧台坐了下來,那裏應該是給擺盤用的,長方體,潔白的大理石,他穿著黑色t恤,頭發鬆散的掉落,硬是擠時間出來過來這裏,他自掛斷電話就一直在做安排,清華都快被他折磨死,當然他自己也累。


    隻是這種勞累,好像看見低頭切菜的吳幽時,便都煙消雲散了。


    廚房的燈是溫暖的淡黃色的,白色的料理台,吳幽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大t恤,兩條美腿晃蕩著,潔白的肌膚好像能發著光。


    她低頭時,劉海會垂落,側臉因為燈光而顯得柔和,目光專注,漂亮的讓敖軒一看再看,目不轉睛。


    他托腮,漆黑如墨的眼睛盯著吳幽,毫不在意的耍手段:“我趕過來還沒吃飯,沒吃飯又吃不了藥。醫生說不能空腹吃藥。你知道吧。”


    知道個鬼!


    吳幽怒氣衝衝的聽著,一聲不響把刀一下子摔到砧板上,刀尖穩穩插著。


    敖軒挑眉,原來她刀也玩的不錯?


    她深呼吸,又深呼吸,而後怒瞪敖軒一眼,去冰箱,拿出了更多材料,蝦仁,雞蛋,肉,等等。


    剁得砧板都啪啪響,幸好大家都是淩晨睡的,現在正是累的要死的時候,管外麵是爆炸還是地震,天塌下來也得繼續睡。


    她生氣著做這些事,但敖軒卻看的入迷,看著她動作熟練的起火,下油,打蛋,另一邊鍋煮麵。


    不到半個小時,一碟蝦仁炒蛋,兩碗牛肉麵上桌。


    吳幽悶頭悶腦的吃著,她身上的那件粉紅色t,顯得她很嫩,低著頭的樣子又像個鄰家乖姑娘,隻有時不時伸出的手上,那幾條依然醜陋的傷疤,讓人知道她並不單純。


    敖軒吃了一口,看見那傷疤,目光一沉,就吃不下了。他放下筷子,愣愣的看著那手腕,許久,才說:“疼嗎?”


    五年.


    時隔五年,他才問出口了。


    吳幽目光一閃,低著頭,而後又抬起來,灼灼的眼睛沒什麽情感,說:“你試試?”她說的很挑釁。有種不服輸的倔強。


    疼。怎麽不疼。


    跳樓,跳河,上吊等等的自殺方式裏。割脈是最可怕的。這種死法,隻有真心想死的人才能死成。因為跳樓一條沒回頭。上吊一踹也隻有死。唯獨割脈。割下去,皮開肉綻,血液飛濺,但人是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反悔的。


    可以自行包紮,可以打電話叫救護車,也可以是壓住傷口,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而當時,吳幽下了三道。刀刀見骨。血流成河。


    說不疼是假。但再怎麽疼,不夠她的心疼。


    當然也不會再說了。說什麽,都很多餘。


    她冷冷的看著敖軒,他的嘴角抿著,目光裏有明顯的悲傷,腰背都彎了一點,好像沒什麽力氣一樣。


    “別再問我五年前的事情。敖軒,你再問。我隻有把你踢出去。”她威脅完,冷冷的盯著他,說:“我做的,你敢不給我吃完試試?”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敖軒的臉色有些蒼白,神情不怎麽好,他輕笑一下,不知道笑什麽,有些落寞,拿起筷子,一口口的吃了。越吃,眼眶有些紅。在這個寂靜的夜裏也有些不真實,吳幽總覺得自己是看錯了。


    吃完宵夜,吳幽又盯著他把藥吃了,才轉身上樓,人睡哪裏跟她無關的,隻要別摸進她房間就好——


    這個想法。在她一早起床,發現自己被人死死禁錮在懷裏時,徹底消失殆盡。


    她昨晚真的太累了,一沾床就睡1;150850295305065著了,完全沒發現敖軒什麽時候進來的,更加沒發現這該死的男人是怎麽爬上她的床的!


    他可真行啊,高高在上的敖五爺不做,改來做無賴!


    吳幽心裏暗罵著,轉過頭看見睡得心滿意足的敖軒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用力的想要掙開他的手,但這人睡覺手都跟上了鎖一樣,就是不開。


    媽的。吳幽氣的要死,手往枕頭底下摸,她睡覺枕頭底下都會放一把槍。她摸著,都摸到敖軒的枕頭那邊去了,還是空空如也。


    敖軒被她的小動作弄醒,淺笑著拉住她的手,眼睛沒睜開,嘶啞著說:“槍放在枕頭底下不擱著嗎?我把它放外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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