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敖軒起身,在窗邊邊抽煙邊電話:“查一下最近底下都有誰在搞動作……”


    “城西那幫人?上次因為粉的事情嗎?”他說著說著,有些煩躁:“嗯。先去查。查清楚再給我匯報。”


    “拿個三十買消息。什麽路數?讓老黑去截胡。嗯。重點是要先找頭。對。”


    敖軒滿口都是蘇蘭聽不懂的黑話,男人趕著來的,外套也沒穿,僅穿了件襯衫,開了兩扣子,衣袖挽到手臂,露出奮起的肌肉,嘴角叼著煙……


    這種充滿匪氣的樣子,讓蘇蘭一時之間看呆了。


    她沒見過這樣的敖軒,她印象裏的敖軒是,冷靜的,貴族範的。這一個月裏,發生了什麽?還是說,其實這是他的某個麵目,他一直如此,隻不過是她沒機會看到?


    敖軒沒有察覺到蘇蘭的眼神,打完一個電話,又接著打另一個電話,這次語氣冰冷了許多,高高在上的,“讓城南周莊古玩店的老板來見我。”


    “在哪?”敖軒微眯眼,冰渣子一樣的聲音:“地下城。”


    掛了電話,敖軒就要往外麵走,蘇蘭一個緊張的站了起來,眼睛看著他,說:“我也能去嗎?”


    他望著蘇蘭,沉默半響,像是在思索什麽,才說:“你去了會怕。”


    “我、我不怕的。”蘇蘭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安的說:“我一個人留在這裏才會怕……”


    “我會讓高盛過來。”


    “我想在你身邊。”她也是豁出去了。說什麽都想跟著敖軒。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有多依賴他。她以為自己可以獨立的離開他了,但是這一個月裏麵卻想了他無數次。


    她知道自己有些擰,但是這次,她先想隨著自己的心。


    而且,他這一走,下次要見,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了。


    敖軒目光如墨,深不見底,淡淡的牽起蘇蘭的手,往外走:“不要後悔。”


    兩個人上了敖軒的車,車子一路疾馳到了通台市的貧民區。這裏可是普通人都不敢來的地方,在城市的最深處,地勢非常不好,房地產也開發不了。


    所以到今天,路還是歪歪扭扭的,房子頂多三四層,路邊肮髒不堪,地上都是黑黑黃黃的汙水,還能見到不少人隨地將垃圾撒在路邊,發出一陣陣惡臭。


    路邊站著的人大多數是這個城市的最底層,穿著破爛不說,連眼神都是貪婪而凶狠的。


    似乎敖軒一停車,這些人就會一哄而上搶劫一樣。


    蘇蘭有些緊張的看了敖軒一眼,敖軒卻對眼前的景象十分習以為常,淡淡的開著車。


    車子到了一個露天的簡陋停車場,跟敖軒開著的這台千萬名車格格不入。看著停車場的是一大爺,光頭,矮小,穿著老舊汗衫,手裏搖把扇子。


    一見敖軒就咧出個缺牙的笑:“喲。今兒來了。”


    口音都帶了京城的味道。


    敖軒下車,難得恭敬的說:“趙老。”


    姓趙的老頭擺擺手,指了指裏頭屋,說:“我就說才晚上五六點的人怎麽開始聚集了,原來是你要來這邊兒。行了,行了,進去吧。”


    說著,他看見蘇蘭。


    蘇蘭今天穿了件白色連衣裙,頭發挽起,很溫婉漂亮,在這個地方就跟臭溝渠裏開出一朵白蓮花一樣突兀。


    不過他隻打量幾眼,沒說什麽。


    敖軒伸手,摟住蘇蘭的腰,淡淡的說:“進去了。貼我近一點。”


    為什麽要進一停車場的看守大爺的小屋?蘇蘭在心裏疑惑。


    兩人走了進小屋,小屋不大,東西也很雜亂,跟一般的看守室沒什麽區別。特別之處大概就是多了一扇門。這扇門還是開在進門的對邊,如果蘇蘭沒記錯的話,那裏是沒有路的了。為什麽要在這裏開一扇死門?


    顯然門不是死的,敖軒一把推開,是一條黑漆漆的,隻有牆上有那麽一兩盞燈的通道。


    敖軒很駕輕就熟的進去了,手裏改牽著蘇蘭,幹燥溫暖的手掌讓蘇蘭心中的不安壓下去一些。


    兩個人慢慢走著,越往裏麵走就越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吼叫聲。


    到蘇蘭能聽清楚些時,腳下的水泥層都好像有些在震動。


    兩個人在通道裏走了很久,吼叫聲越來越大,幾乎就在蘇蘭耳邊,她緊張的握住敖軒的手。


    敖軒麵無表情的摟著她,盡頭是一扇門,他手一推,門開了。


    驚天動地一般的吼叫聲宛如潮水一樣將兩人淹沒,蘇蘭一看,都驚呆了。這裏是一個巨大的競技場,中間有幾個巨大的坑。周圍容納的人都在嘶聲力竭的吼叫著看裏麵的人纏鬥。


    她抬頭望去,在場的起碼有好幾千號人,一個個都興奮的眼睛血紅,振臂疾呼,為坑裏的兩個人打氣。


    一個穿著西裝,胸前掛了經理名牌的人一見敖軒,馬上連滾帶爬的過來,看著敖軒有十分敬重的語氣說:“五爺。”


    敖軒的出現,引起了周圍一陣騷動,他身邊的人都在伸長脖子看他,連帶蘇蘭也有些尷尬。


    他卻跟沒事人似的,摟著蘇蘭,越過人群,走到了競技場內視野最佳的vip專席。


    她有些不安的坐了下來,轉過頭,就看見離她不遠的地方,有幾個男人湊在一起,用吸管吸著些什麽,神情病態而亢奮。


    這是,毒?!蘇蘭平生第一次見到人吸毒,當場有點被嚇懵。轉過頭想要跟敖軒說,眼睛卻看見坐在她前方沒多遠的兩個人,一男一女,兩個人在火辣接吻,男的手甚至伸進了女的衣服裏,女的則十分陶醉的仰起頭,把胸部往男人手裏送,而後眼睛半張,像是在勾引敖軒一般,伸手就扯掉了衣服。


    她胸一邊被男人吸著,另一邊則在空氣晃蕩,眼神狐媚到了極點,大有敖軒勾勾手指馬上爬過去伺候的意思。


    “這……”蘇蘭已經被嚇得說不出來話了。


    敖軒還是沉默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看著前麵的格鬥,兩個人都負傷不少,血都幾乎染紅了一層地皮。


    但兩個人都沒有收手的打算,逮著對方都往死裏打。


    周圍的人歡呼聲更高,比賽進行到了這個白熱化的階段,蘇蘭看到亂的人更多,男男女女,一個個臉色潮紅,像是磕了不少藥。


    不少穿著暴露的女人直接把上衣脫了扔進競技場裏,上身就這樣裸著,在眾目睽睽之下,玩的很嗨。


    這樣一副群魔亂舞的景象,是蘇蘭這輩子第一次見到的。哪怕是進了監獄,在管教之下,大部分人都是規矩的,有刺頭的,也會被狠狠的教訓或是調到單人住。


    這麽沒下限的畫麵……


    蘇蘭轉頭看敖軒,卻發現他隻坐在沙發裏,一手端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別人給他送上的紅酒,一手點了根煙,微眯眼的,像個慵懶的獅子。


    對這個地方的習以為常更讓蘇蘭感到可怕。


    他……經常來這個地方嗎?所以才會這麽熟悉?


    這裏絕對是非法的,敖軒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


    “碰!!”競技場內爆發一個巨大的肉體摔倒地上的聲音。隨即,另一個人徹底的暈死過去,全身都是血,連麵目都模糊了,躺在那裏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而另一個人被裁判舉起手,此刻也是勉強維持站立姿勢,全場歡呼,不少人扔東西下競技場。


    鈔票,大麻,胸罩,白色的粉,酒……


    場麵亂的讓人心驚。似乎這裏的人都已經瘋魔了。這裏不是人間而是地獄。


    蘇蘭捂住嘴巴,胸口極度悶,有些反胃的感覺。


    敖軒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說了句:“把人拎1;150850295305065上來。”他又看了蘇蘭一眼,沒有說話。


    很快,高盛帶著幾個打手一樣的人,拖著一個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腳都軟趴趴的人上來,蘇蘭一看,就是那天找他們麻煩的周老板。


    那周老板看見敖軒嚇得快暈厥過去一樣,跪在地上,自動自覺的求饒,自己罵自己,自己扇自己嘴巴。


    “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讓你來這兒麽?”敖軒喝一口酒,嘴角冷笑,俊美的他在這個昏暗又吵鬧的環境添了一分俊美,讓人目不轉睛。


    同時又像個惡魔。


    周老板楞了一下,又哭著求饒說:“我不知道!肯定是哪裏得罪了五爺您。我錯了。五爺,咱們有事好好談,可以先出去麽?五爺,我什麽都認錯,我可以出去麽?!求您了五爺!”


    蘇蘭在旁邊看著,有些詫異,為什麽這些人這麽怕這個地方?就算是地下格鬥,也沒什麽好怕的呀。


    瘋是瘋了的,跟他也沒有關係。


    敖軒冷笑,一口喝完紅酒,看了一眼蘇蘭,壓低聲音說:“睜大你狗眼看清楚了。那個是我的夫人。”


    周老板抹幹淨眼淚,剛才他隻顧著求饒了,沒發現這個u型沙發另一邊還坐了個女人,當他看清楚時,腳直接軟了,哆哆嗦嗦的,完全沒有了當時跟蘇蘭耍橫的那種囂張。


    “夫、夫人?!”周老板快嚇瘋了的重複。


    蘇蘭坐著,有些僵硬,敖軒這是想幹什麽?這人身上一點傷都沒有為什麽這麽瘋狂的害怕?


    看來,敖軒真的有好多手段,是她不知道的……


    “十幾個人圍攻我夫人?嗯?”敖軒冷笑,笑意充滿了殺意。當他看見高盛弄過來的視頻時,他的怒火差點讓他瞬間倒下。


    他克製著,也憤怒著。跟蘇蘭有筆賬,等下再算。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教訓清楚這個人。通台市地下還是他在做主,要耍陰鬥狠,都得先問過他!


    周老板跪在地上,瘋狂扇自己巴掌,又跪爬到蘇蘭麵前,哭的完全不像個大男人,姿態醜陋難看,跟蘇蘭哭著說:“夫人!我知道錯了。我不知道您是五爺的夫人。我罪該萬死我,我回去就讓那些人給那位先生賠禮道歉,給您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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