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窗戶紙


    司立軒沒言語,可後視鏡裏棱角分明的臉上清晰的寫著一個大字——滾。


    白修煜自顧自地嘿嘿樂了一通,手搭在蘇語曼的椅背上調侃道:“瞧見沒,你還在這兒呢他就這麽重色輕友,你不在的時候,估計早動手了。”


    蘇語曼扭過頭皮笑肉不笑地衝他彎了彎嘴角:“我看你這次回來挺活躍的啊,是不是嫌在哪兒勞動強度不夠,改明兒我再給你聯係一個西南那邊的山區過去體驗體驗?”


    白修煜立馬做了個拉上拉鎖的動作,閉了嘴不再出聲。


    蘇語曼下午還有會要開,理應先回趟公司,可手裏拿著剛從飯店拷貝來的光盤,她心裏那塊疙瘩怎麽也解不開,於是讓司立軒轉了個彎先送她回趟顏家。


    白修煜嚷嚷著剛回來腰酸背痛渾身不舒服哪兒都不去,路過酒店的時候直接讓司立軒停車把他扔到了酒店門口。


    蘇語曼急衝衝往顏家趕,等到了家門口卻忽然猶豫起來,她急著回來幹什麽呢?


    就算是懷疑劃車的人是顏沉厚派來的,想當麵質問他,也該等到晚上顏沉厚從公司回來在家,現在回來也見不到人有什麽用。


    然而有些時候,仿佛真的冥冥之中有某種神奇的力量在引導著你,蘇語曼踏進顏家大門,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顏沉厚的車子。


    平時小姐和少爺都在公司解決午飯,很少回來,今天不知道是什麽日子竟然都回來了,程媽著急忙慌地迎出來,一看蘇語曼就有些犯難地說:“小姐怎麽回來了?吃飯了嗎,我讓後廚現在去做!”


    “不用。”蘇語曼製止她道,“我吃過了,對了,表哥怎麽會在家?他中午不是也不回來嗎?”


    “少爺回來有段時間了。”程媽慢言細語地解釋道,“最近都是少爺中午回來了親自給老爺端藥,老爺可高興了。”


    顏忠身體不好,一天三頓藥比吃飯都準時,蘇語曼是知道的,但她卻不知道顏沉厚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孝順,以前給顏忠拿藥的事兒可都是由劉管家來負責。


    難道是察覺出外公偏向她,害怕在以後的遺產爭奪中占據不利之7;150838099433546地,所以提前討好外公給外公灌迷魂湯了嗎?


    正狐疑間,顏沉厚已經端著空了的藥碗從顏忠的房間裏退出來,看到樓下站著的蘇語曼微微地驚訝了一下。


    “你怎麽回來了?”


    兩人幾乎是同時問出同一個問題。


    “噓。”顏沉厚朝身後使了個眼色,放輕腳步緩緩地下樓,走到蘇語曼跟前,把藥碗遞給了一旁的程媽。“爺爺睡著了,你小點聲別打擾他。”


    蘇語曼差點就不屑地冷笑出聲,質問他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殷勤懂事了?


    然當著顏家諸多下人的麵,蘇語曼終究還是給他留了點麵子,沒當麵揭穿他,冷冷地和他對視著,等程媽去廚房打掃衛生了她才低聲問道:“我的車子在香雲閣飯店的地下車庫被人劃了,這事你知道嗎?”


    “天啊!”顏沉厚驚訝地微微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驚呼道,“誰這麽不長眼睛,敢劃蘇大小姐的車子?”


    本來剛才回來的路上她還猜是不是那小混混講義氣給自己老大報仇,等她見到顏沉厚的那一刻就已經基本上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的表情越刻意神態越做作,蘇語曼就越確定是他。


    來的路上蘇語曼已經能生的氣差不多都生完了,這會兒冷靜下來想想就隻剩下了輕蔑和冷笑:“連這種低級的手段你也用,是真的被逼得黔驢技窮了嗎?我還真是高看你了顏沉厚。”


    對方被堵得一口氣噎到喉嚨裏,臉色微哂。


    “不過也是。”蘇語曼冷冷地一笑,眼神都懶得用力好像嫌白費力氣,“沒了顧城,你就是被拔了牙齒的瘋狗,不,應該是連狗都不如。我現在真的很好奇,你到底還有什麽資本跟我鬥?”


    “你!”顏沉厚的手指差點就戳到蘇語曼的頭頂上,可他在最後一刻忍住了,抿了把頭發,麵相依舊是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儒生,“你以為,我真的就這麽點能耐了嗎?”


    蘇語曼好奇地攤開手:“還有呢?連劃車這種幼稚的連小學生都不屑用的手段您都使出來了,難不成還有什麽保留項目在後麵等著我?”


    “我確實是說過要給你點不痛快,但劃車並非我直接指使,隻能怪那小子辦事不利丟我臉麵,但既然你對自己這麽有信心,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你想說什麽?”蘇語曼眯了眯眼睛。


    “我認輸。”顏沉厚一改狠辣歹毒的語氣,眼神頗誠懇地看著她,“我承認我鬥不過你,你有司立軒有沐傾天,而我沒了顧城更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我現在主動承認錯誤,懇請蘇大小姐日後看在我為顏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不要把我趕出門去。”


    蘇語曼眯著眼睛,細狹地眸子裏流動著細碎的寒光,冷冷地斜睨他。


    這又唱的是哪出?人格分裂也不帶這麽快的,剛還咬牙切齒恨不能撕碎自己,眨眼間就服軟認輸了?


    蘇語曼要真信他的話那才有鬼。


    可就算不信,蘇語曼一時間也摸不準顏沉厚到底又在計劃著什麽,她醞釀了半天,卻說不出半個好字或不好來。


    “小姐,少爺,這是後廚剛煮的冰糖雪梨,最近天幹物燥的容易上火,你們工作忙都不容易,喝點潤潤嗓子。”程媽端著兩隻小碗從廚房裏出來,臉上帶著和煦如春風的笑容。


    就見客廳裏兩個人麵對麵,雖然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明顯生氣爭吵的痕跡,可兩人之間卻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隔閡,互相戾氣相抵,誰也不肯讓著誰,直到最後一方吞並剩下的另一方。


    程媽端著兩碗冰糖雪梨湯,臉上還帶著笑意,看到眼前的一幕心裏卻咯噔一下,頓時感覺有些不妙,卻又說不上來到底不對在哪兒。


    “放在那兒吧,我一會兒喝。”顏沉厚先回過神來,轉頭又看了蘇語曼一眼,徑直上樓了。


    蘇語曼笑著接過程媽手裏的湯碗喝了一小口,笑得和平時一樣沒心沒肺:“好甜啊。”


    “小姐,您最近,是不是和少爺吵架了?”按理來說,程媽身為顏家的下人是沒資格過問主人家私事的,可她從小看著顏沉厚長大,和蘇語曼感情也不淺,剛才那一幕帶來的不安感讓她最後還是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


    “沒有啊。”蘇語曼回答的很快,沒經過思考就否認了,“為什麽這麽說呢?我和表哥又沒有什麽矛盾,為什麽要吵架。”


    “沒有最好,沒有最好。”程媽絮絮叨叨地重複道,“我看少爺最近老是愁眉不展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小姐您也不經常回來,偶爾回來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出來,我還以為……”


    程媽覬覦著蘇語曼的臉色,沒有繼續說完,端著蘇語曼喝剩下的雪梨湯就走了。


    蘇語曼心裏卻犯起了嘀咕:“難道自己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連程媽都能感覺出自己和顏沉厚在刻意疏遠,難道精明如外公就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嗎?”


    顏忠可能早就知道,但他也有他自己的打算,祖孫仨人難得都保持了一次默契誰也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究竟是為了維護家裏的安寧,能多和睦一天是一天,還是知道遲早就要有的紛爭想盡量拖後到最後一天到來,蘇語曼就不得而知了。


    熬過年末最忙的一陣,終於到了一年裏蘇語曼最期待同時又最不期待到來的一天。


    小時候盼著過年,早些年蘇青天剛做私家偵探那會兒得罪了不少人經常四處躲藏仇家的追查,隻有到年三十兒這天他肯定會回來,給家裏三個孩子包餃子做好吃的。


    不用上學,有新衣服穿,每天吃喝玩樂也不會有人責罵,蘇語曼小時候巴不得天天都過年。隨著年齡的增長,蘇語曼漸漸知道了一些事,對過年的期盼也就沒那麽大了。


    大年三十兒這天,好巧不巧的,正好是顏荷的祭日。


    這是蘇語曼十三歲那年,蘇青天告訴她的。


    那一年顏荷已經離開她八年,記憶中母親對蘇語曼來說隻是一個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詞語。


    為什麽等到十三歲才告訴她母親的祭日,蘇語曼也不知道,蘇青天隻是告訴她了,她記住了這個日子而已。


    從此之後每年的大年三十兒,在其他人都忙著回家團聚的時候,蘇語曼要在趕回家過年之前,先去一趟西郊的墓園陪陪已逝的故人。


    車子上周送去4s店重新噴漆還沒修好,蘇語曼暫時放棄了車子,自然也拒絕了司立軒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的好意,腳下隻有十一路公交,反而比自己開車的時候更隨心自在了些。


    由於過年,蘇語曼一大早先去了趟公司,給堅守在公司崗位上最後一刻的員工們親自送去了紅包,然後一個人坐上了開往西郊的巴士。


    路途花費兩個多小時,在去的路上,天公不作美,寒冬臘月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下到最後變成了夾雜著細小冰粒的雨夾雪,本就不好的路更加泥濘難走。


    到了墓園,顏荷的墓碑在半山腰,蘇語曼還得再爬半個多小時才能到。


    以前天氣好的情況下半個小時就能到,現在下著雨夾雪,山路濕滑陡峭,稍不留神就容易摔倒,蘇語曼幹脆放棄了雨傘,每爬一步就死死地抓緊路兩旁長出來的光禿禿的枝幹以免摔下去,盡管如此,等她爬到山頂,還是花費了以前兩倍的時間。


    顏荷死的那年,地價還不像現在漲得這麽厲害,不然蘇青天當時就是傾家蕩產也拿不出給兩個人買墓地的錢。


    四年不來,墳頭周圍的草已經長得快淹沒小腿,蘇語曼把來之前在山底下買的一束百合擺在墓碑前,蹲下來用手指輕輕摸了摸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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