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芯在驛站裏頭休息,就在方才,還曆經了一場死裏逃生,心裏頭依舊止不住的冒汗,尚且顧不上自個兒該何去何從,便擔心起了尉遲肅。


    本篤定的以為,此次刺殺定然是太子|黨所為,隻是回想起那番話‘莫要傷她!主人有命,留活口’。如今宮裏宮外都當是安南王妃懷有身孕,白婉芯思量著,若是太子|黨所為,那必然不會留她性命,太子和儷貴妃母子想必不會讓她安然生下皇長孫才對。


    思及此,白婉芯不經暗歎,所幸,她並未有孕,否則恐怕凶多吉少。


    聽那青衣男子所言,白婉芯在驛站裏頭等李達,直到用了午膳,驛站裏頭依舊冷冷清清。


    “公子!樓下有位軍爺找您!公子還是快些去吧!咱們可是小本營生!”


    白婉芯一聽便知,那店小二定是被李達一身戎裝嚇破了膽,可又仔細一想,李達與隨行早已喬裝,豈會這時不知輕重的暴露身份?


    十指柔胰緊緊的攥著袖中的匕首,被店小二引路下樓,心裏更是有些驚懼,若是下頭的軍爺是太子|黨人,她該如何脫身?


    一個寬闊的肩膀正對著窗台,負手而立,英姿挺拔,卻風塵仆仆。白婉芯一時間,竟濕了眼眶,幾步上前,搭上了尉遲肅的手臂,輕輕一句,“王爺。”


    尉遲肅抬手,拇指拭過白婉芯的眼瞼,“知道夫人委屈了,好在夫人安好,否則本王含恨終生。”


    店小二站在不遠處,聽不清他們二人的對話,隻覺得冷的打顫,隻聽過龍陽癖,到不知今日還眼見為實了,沒想到如今軍爺也好這一口……


    “王爺,妾身本想回京之日說的話,今日想先說了。”


    尉遲肅半帶笑意的打量著白婉芯,打量了一下驛站,將食指擋在了白婉芯的唇上,“說與本王一人聽便好。”


    如此一番打趣,白婉芯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女兒家的嬌羞,這樣麵露赧色的白婉芯,仿佛在撩撥著尉遲肅的心,尉遲肅一把橫抱起白婉芯,快步上了樓。白婉芯一時失重,雙手環住了尉遲肅的脖頸,尉遲肅牽起的嘴角愈發的深了。


    掌櫃和店小二站在一邊雙手捂臉,從指縫中偷偷看著兩個斷袖‘翩翩公子’的情趣,羞煞旁人。


    尉遲肅將白婉芯放在塌上,雙臂撐在塌上,將白婉芯圈在臂中,嘴角噙笑,貼著白婉芯的耳畔問道,“夫人想告訴本王的話是什麽?”


    白婉芯本不是扭捏的人,隻是被尉遲肅這般調侃,實在有些說不出話來。


    “王爺今日瞧著麵露喜色,心情不錯。”


    “那是自然,多日未見夫人,必然是喜。隻是夫人下樓擁住本王那一刻……”


    聽著尉遲肅越說越沒邊了,白婉芯將食指輕輕的點在尉遲肅的唇上,尉遲肅順水推舟的輕輕吻過白婉芯的手指。


    白婉芯立即收回了手指,盯著尉遲肅正言道,“原以為,妾身這輩子便要活在仇恨中了。王爺,倘若那日妾身的花轎不曾抬入安南王府,那或許……妾身這輩子都不會懂,何為‘天涯海角穹碧時,殷殷愁骨道相思’。若非父親的冷落,若非庶母的嘲諷,若非長姐的花轎入了東宮,妾身不會有今日與王爺的促膝相談。曾經妾身受過種種命運的不公,原來這一切都隻是為了遇見你,最好的你。”


    尉遲肅單手,將白婉芯的纖瘦的手包裹其中,“本王不悔那日城門前阻你去路,不悔梵音寺與你的三年之約,也不悔與你一紙協定。婉芯,聰慧如你,又豈會不知,雖協定是真,但本王情亦是真。”


    從未如此開誠布公的兩個人,這輩子仿佛終於活坦率了一回。在這個小小的驛站裏,沒有隋陽王妃暴斃、沒有家族鬥爭、沒有太子|黨、沒有深宮的步步為營和計較。他們,隻是遵從於本心的情愫,暖彼此的心,共慰藉。


    四目相對,白婉芯笑著頷首,“妾身明白,但妾身從未想過,‘情’隻一字,竟能明白在恩怨之前,相思原能化萬般仇怨。妾身原以為,這一路不過為了得以相見哥哥僅此而已,但昨日,妾身係在心頭成日惶惶不安的,是王爺。”


    尉遲肅笑了,正了正身子,扶著白婉芯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令夫人惶惶不安,是本王的不是。日後,永遠不會了。”


    白婉芯的臉頰似火中燒,滿臉羞赧的埋在尉遲肅的肩膀,纖弱無骨的柔荑輕輕的推搡著尉遲肅寬闊的胸膛,“王爺莫要如此說,妾身憂慮,豈能是王爺的不是?”


    “夫人的憂慮既是因本王而起,自然是本王的差池,就算……夫人憂慮並非本王,那也是本王的差池。”尉遲肅一臉認真的溫言軟語,雙眸盯著白婉芯,滿是虔誠。


    整個屋子裏頭,一下子仿佛安靜了下來,白婉芯聰慧過人,尉遲肅話中意味,她懂。


    許久之後,白婉芯才故作輕鬆的‘噗嗤’一笑,“王爺果真是繾綣於紅樓的風流公子,說起情話這般信手拈來。”


    尉遲肅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女兒家姿態的白婉芯,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柔情,似是撒嬌,似是嬌嗔。尉遲肅輕挑眉,一把拉過白婉芯,一時情動,唇覆上白婉芯的,白婉芯肩膀輕顫,抓著尉遲肅前襟的手愈發收緊了。


    濃情一吻,唇齒相依間夾雜著一絲粗重的喘氣聲,尉遲肅輕輕的鬆開了白婉芯,靠在她的肩膀,半帶情意的依著她耳邊呢囔一句,“如何是好,與夫人的花燭夜,恐怕要在驛站了。”


    聽尉遲肅這般一說,白婉芯也從方才的意亂情迷中幡然,不停的推拒著身前的人,“王爺……不可……”


    一句溫香柔語的呢喃似是欲拒還迎,令尉遲肅感覺整個人都愈發興奮,尉遲肅攀在白婉芯肩膀的手,移到了她的腰間摩挲著,手指與肌膚相觸間,整個身子都變得滾燙起來。


    白婉芯依舊推拒著,尉遲肅用一股殘存的理智壓抑著內心的欲|火,附在白婉芯耳畔耳語,“婉芯……不可嗎?”


    聽著尉遲肅有些委屈的話,白婉芯倒是有些歉疚起來,尷尬的側過身子,輕聲道,“妾身這幾日……身子多有不便。”


    看著扭捏的白婉芯,還有那句‘身子多有不便’,尉遲肅心裏頭也大致明白了,抬手幫白婉芯整理了一番衣襟,隨即站起身,站在了窗台前吹著冷風。


    白婉芯去倒了一杯茶,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尉遲肅的身邊,尉遲肅也在冷風中漸漸平靜下來,“王爺何時回營?若再不走,恐怕便不能在天黑之前趕上了。”


    尉遲肅接過杯盞,嘴角牽起一笑,“不走了。李達已回營,自會替本王主持大局,夫人不便隨軍,那本王便和夫人同行。你在哪兒,本王就在哪兒。”


    “王爺怎可意氣用事,李達護妾身前去便可,大軍此去,非同小可。”


    瞧著白婉芯皺眉的小老太太模樣,尉遲肅笑的饒有意味,伸手用食指刮了刮白婉芯的鼻梁,滿是寵溺,“與巫毒國大戰在即,此去的確非同小可,但卻依舊沒夫人安危重要。”


    抬眸,白婉芯目光閃爍,淚水呼之欲出之時,半含笑意道,“感謝父親對長姐的偏愛,成就了妾身的宿命,日後,王爺便是妾身的棲身之地。”


    尉遲肅從白婉芯身後環住了她的後腰,她靠在尉遲肅的胸膛,心頭前所未有的柔軟。


    這一刻,仇恨和真相與你相比,又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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