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懸停在薇薇安娜的眉心處。


    “你輸了。”


    王儲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二十餘年的心魔,今日一朝翻越,隻覺心中暢快至極:“這些年來,你一直止步不前,而我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


    他始終不覺得薇薇安娜像是一個戰士,她的性情,柔軟溫和,像是傍晚的夕陽,而戰士,卻需要一顆鋼鐵般的內心。


    但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麵前的薇薇安娜,砰得一聲化作泡影,與此同時,四麵八方,無數道殘影閃過,數十,上百道戴著黇鹿兜帽的身影浮現,揮劍刺來,她們的速度,力量,數量,均比方才更快了。


    而且,似乎是已經掌握了他反擊的規律,每一道身影的攻勢,都變得越發詭譎多變,令人難以捉摸。


    “有點意思。”


    他臉上的輕蔑消退,反手一劍刺穿來襲的燭騎士,燭騎士身影爆開的同時,化作一團火光炸開,被魯普雷希特靈巧地躲開,順手又解決了兩名夾攻上來的燭騎士。


    這些燭騎士們在飛速學習,成長,但魯普雷希特展現出的實力,不過隻是冰山一角罷了。


    他再不留手,而是正麵殺向攔在麵前的一道道虛影。


    這是個笨辦法,但普盧雷希特不在乎。


    足足半刻鍾過去。


    黑暗中,隻剩下唯一一個燭騎士,她端著盞燭台,站在黑暗的盡頭,仿佛隔了一個世界般遙遠。


    她手中的那盞燭台是熄滅的。


    但隨著燭騎士纖細的雙指輕輕掐過燈芯,一簇旺盛的火苗便轟然亮起——它是如此旺盛,富有生機,每一次隨風律動,都仿佛是一個強有力的劍客的心髒在跳動。


    王儲不知自己為何會想出這樣詩意的比喻,但他立刻就意識到,那燭火跳動的頻率,似乎跟他的心髒完全一致。


    “這是你的生命之火。”


    “方才的交手中,你的氣息泄露了很多,每一道我的影子,都會攫取到一分,在消散時,便投入到這盞燭台當中,拚湊出了這盞燭火。”


    燭熄,明滅。


    隻要這盞燭台熄滅,魯普雷希特的性命也將隨之一同消逝。


    她輕聲道:“你本有機會取勝的,但你低估了我,亦或者是,你不願占我‘受傷’的便宜,但無論是因為什麽,現在,你的生命已經握在了我的手中。”


    “怎...怎麽可能?”


    魯普雷希特臉上的神情僵住了,他本以為薇薇安娜的底牌就是這些不斷成長的虛影,仿佛他量身定做的勁敵。


    卻沒料到,在如此緊張的戰鬥當中,薇薇安娜還能一邊分神操控影子,一邊施展這樣的法術。


    “你到底怎麽做到的?”


    王儲簡直不敢相信,這都不是一心二用那麽簡單了,換做是任何一個專業的法師,哪怕是傳奇,也不一定能做到,更別提他們隻是魔武士,對靈性的操控遠不如施法者那麽靈活。


    薇薇安娜搖了搖頭,卻沒有解釋。


    對她而言,做到這種程度其實一直都不是什麽難事。


    王儲沒再追問,手中的劍頹然垂落,自嘲道:“嗬,我趁著你受傷之危,向你發起挑戰,沒想到最後還落了個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可笑。”


    薇薇安娜揮手散去了凝於身前的燭台:“如果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你才是真正的贏家。”


    “嗬,不用安慰我了,我沒那麽脆弱。”


    王儲冷笑了聲,揚起眉毛:“如果對敵隻比硬實力,是不是誰能量充沛,靈性更強,對手就得束手就擒?輸贏,終究還是要打過一場,以結果來給定論的。”


    “你贏了,安娜。隻是這一戰,我並不覺得盡興,但願下一次,我們都能放開手腳,全力以赴。”


    黑暗褪去,領域散開。


    洛薩看向兩人,薇薇安娜依舊平靜,但那位王儲殿下的臉上,就帶著難以掩飾的挫敗了——結果不問已知。


    “殿下,你沒事吧!”


    侍從健步衝上來,在魯普雷希特的身上摸索著,他趕忙拍開,沒好氣道:“我沒事,把陛下要給安娜殿下的信拿來。”


    侍從連忙取出信封,上麵用火漆封過,加蓋了雙頭鷹的印章。


    薇薇安娜有些怔怔地接過信封。


    王儲輕哼道:“陛下說,你不願跟我回去就算了,信總要通的。”


    他想了想,沒忍住又道:“要我說,你也實在夠狠心的,你在維也納宮廷裏住了將近十年,陛下待你如何你心裏也該清楚,至少該寫幾封信,聽聽陛下發的那些牢騷。”


    她沒回話,隻是緩緩拆開信封,仿佛那封信有千鈞之重。


    洛薩用餘光掃了一眼,隻隱約看到了信的最後一行字:安娜,既然選擇離開了牢籠,就自由地飛吧。


    他輕舒了一口氣,快步走上前去:“王儲殿下,戰鬥已經結束,要來新巴斯利卡塔坐坐嗎?”


    王儲搖頭道:“還是算了,如果再讓英國人發現我在這兒,就真要鬧出外交事故了,我在山腳等一會兒就好,安娜,你可以寫一封信,我幫你帶回去。”


    薇薇安娜輕輕“嗯”了一聲,別過臉去,眼眶已泛起了水光。


    “洛薩先生,你應該不是狼族吧?我雖然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幫德克薩斯人,但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們不會站在對立麵上。”


    所有人都知曉,英法,德法必有一戰,在王儲看來,德克薩斯已經走到了英國的對立麵,唯一破局之法,就是投奔法國人。


    “恐怕不會…我其實有預感,未來我們會有並肩作戰的時候。”


    洛薩麵帶微笑,既然戰鬥已經結束,還是自家人贏了,他也不會擺著一副臭臉。


    “其實,德克薩斯不打算投奔英法任一家。”


    王儲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你們打算投奔我們?美洲可不屬於我們的勢力範圍。”


    “不,德克薩斯不打算投奔任一家列強,這裏的官方名稱是孤星共和國,亦如我們的誌向。所以我覺得,德克薩斯跟貴國,會有許多合作的機會——以一個平等的合作夥伴而言,而非一介附庸國。”


    洛薩誠懇道:“我希望殿下,以及您背後的國王陛下和皇帝陛下,能夠支持拉丁裔移民到德克薩斯來。”


    哈布斯堡雖然已經退出了北亞平寧半島,但仍對此地保持著很高的影響力,昔日那些哈布斯堡係的貴族也未得到清算,而是跟狼族保持著一定的合作關係。


    身旁就有德法兩個龐然大物,德國最多也就將意大利變為自己的經濟殖民地,法國的大拉丁主義,可是要興複教宗,還於舊都的。


    到那時,對舊狼族而言就是滅族之禍。


    即便是好戰的狼族,也不可能意識不到隨著武器的更新迭代,他們引以為傲的爪牙早已不是大艦巨炮的對手,所以這些年狼主掌控下的狼族,也就表麵上還維持中立罷了。


    “巴伐利亞是個內陸國,恐怕無力幫助貴國進行移民。”


    王儲皺眉道:“而且,我們也找不到幫助貴方的理由,閣下應該也清楚,私人感情在國家大事上,永遠都隻能排在靠後的位置,陛下雖然看重安娜殿下,但絕不會就因此站隊貴國。”


    洛薩微微頷首:“當然有理由,魯普雷希特殿下,來到新大陸以後,您想必也意識到了,貴國軍備比起英法兩家已經落後許多了吧。”


    “你想拿那些繳獲的英式武器裝備來做交換?”


    王儲心中冷笑,覺得對方頗為天真,作為英國人的重要盟友,想要一些先進武器裝備作為研究又不是什麽難事,無非就是付出一些利益交換作為籌碼罷了。


    就算洛薩掏出一艘完整的陸地巡洋艦,在魯普雷希特看來,也犯不上就使德意誌站在德克薩斯這一邊,至於正常的商貿,那倒是沒問題。


    任何一家列強都不會嫌棄自己的市場多。


    “當然不是,殿下,你就不好奇,英國人為何要對德克薩斯大動幹戈嗎?”


    歐陸傳統四大列強之中,就德國人最缺乏白水晶和魔石礦。


    沙俄每年的魔石和白水晶產量雖然也不豐厚,但一來人家工業基礎薄弱,對這種珍惜礦石的需求較小,二來在廣袤的西伯利亞凍土層下,魔石與白水晶礦的儲量其實頗為豐厚,隻是難以開采罷了。


    所以聯邦政府當中,海外開拓派的聲音才那麽響亮,不然對老皇帝弗朗茨而言,在家門口的巴爾幹地區擴張,可比在海外跟英法爭搶殖民地方便多了。


    洛薩抬手指了指腳下:“就在這裏,有著整個北美,首屈一指的巨型白水晶礦脈,而且還伴生有魔石礦。我想,英德再是盟友,那些英國商人,也不會拚著給自己增加競爭對手,而把白水晶和魔石礦,低價轉賣給貴國吧?”


    “相信我,殿下,一個戰勝過當今世界霸主的,獨立存在的德克薩斯,對貴國而言絕對是有利無害的一件事。”


    洛薩侃侃而談道,德國人其實是很不錯的合作夥伴,倒不是因為他們“善”,而是因為他們在美洲沒有足夠的影響力,德克薩斯不必擔心在合作過程中,被其逐步蠶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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