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


    自張角舉兵、黃巾暴亂始,漢末由治世轉入亂世,黃巾起義代表著黃巾勢力的崛起,代表著皇權旁落、諸侯奮起,乃是天下由‘合’至‘分’的開端。


    然而張角卻不是黃巾軍盛衰興旺、生死存亡、關係最為密切的人,對!不是張角,而是曹操!


    黃巾曾一度席卷天下,險些攻至大漢都城洛陽,然而就在此時,張角陽壽乃盡……


    張角的死,標誌著黃巾勢力已無問鼎天下的可能,實乃氣運不至!


    隨後,大漢各州雖仍有不少黃巾餘黨割據,但是,總歸是無法力挽狂瀾,管亥的北海黃巾,張燕的黑山黃巾,徐和的青州黃巾,劉辟、龔都的汝南黃巾,以及,張白騎的白波黃巾!


    短短數年之內,除張白騎的白波黃巾之外,其餘各路黃巾雖苟存一時,卻無法改變被各地諸侯剿滅的結局,相繼倒旗……


    徐和身死,劉辟、龔都被劉表、袁術剿滅,管亥戰敗、下落不明,張燕敗於袁紹、最終投劉,顯赫一時的黃巾軍,終究隻剩下白波黃巾……


    黃巾,終究是氣數將盡!


    作為張角的嫡傳弟子,張白騎常自稱‘小天師’,其麾下白波黃巾亦可看做成張角率領的黃巾的延續,是真正持張角‘理念’的黃巾,但是,這並非代表著白波黃巾便是早期席卷天下的黃巾,而是因為張白騎在!


    正是因為張白騎在,這白波黃巾才不致淪落為山賊強盜之流,才不致淪落為烏合之眾!


    說實話,張白騎實乃是維係天下黃巾的存在!


    若張白騎在,則黃巾在;若張白騎亡,則黃巾亡……


    隻因,張白騎是最後一名黃巾,並非山賊、強盜,並非為一己野心,而是持張角‘推翻暴漢,還利於民’的理念的黃巾,真真正正的黃巾!


    --


    眾所周知,但凡利劍、無法收入鞘中,多半崩裂之禍,然而,這柄名為‘張白騎’的利劍,即便是多有崩裂,於鋒芒卻絲毫不減!


    這,便是張白騎!


    但是張白騎卻被曹操給滅了。


    “坐!”


    抬頭望了一眼麵前的文人,曹操抬頭說了句,語氣平淡。


    “多謝!”司馬懿亦是微微一拱手,就身坐下,其身後楊川、孟旭,自是雙手環抱戰刀,立於司馬懿身後。


    抬頭微微一打量司馬懿身後兩名虎豹騎驍勇之士,望著他們一襲黑色鎧甲,曹操微笑說道:“若是曹猜的不錯,這兩位便是司馬尚書麾下赫赫有名的虎豹騎吧?”


    “虎豹騎楊川!”


    “虎豹騎孟旭!”楊川與孟旭淡淡說了句。


    “不錯!”


    望著二人,曹操點了點頭,隨即抬手吩咐身後兩名護衛道:“奉酒!”


    “諾!”


    見對付護衛上前,楊川與孟旭心下暗生警惕,死死握著手中戰刀,隻待對方有何異動,便當即拔刀,然而,那兩名護衛卻隻是照著曹操的吩咐為司馬懿與其主倒了一杯酒,繼而便恭敬退下了……


    說起來,這兩人看上去也很是平常,多半是曹操麾下普通護衛,絕非是知名的馬超、馬岱、龐德、王當等將領一流。


    抬頭望了一眼司馬懿,見他望著那酒,曹操淡淡一笑,當著司馬懿的麵,伸手取過案上酒盞,一口飲盡,繼而嘲諷說道:“我的酒,自是比不上尚書府上,尚書可以不飲!”


    “說笑了。”


    司馬懿自嘲一笑,伸手取過酒盞飲盡,傾杯說道:“孟德何等人物?豈會耍這些小把戲?”


    “哈哈。”


    被司馬懿小小恭維了一句的曹操哈哈一笑,顯然是極為受用,隨即,上下打量著對方,微笑說道:“說起來,你我不曾真正照麵過吧?”


    “早前……”


    曹操喃喃念叨一句,回憶著以往,忽然望著司馬懿神色莫名說道:“去歲我見他人取此關,若不是你,恐怕兗、豫兩州已歸我治下……今時我再取此關,又被你所阻,嘖嘖!有些時候,我正恨不得你便在我眼前……”


    “鏘!”


    聽著對方話中那濃烈的殺意,楊川與孟旭心中一突,猛地抽刀,虎視眈眈望著曹操。


    “嘿!這是做什麽?莫不是自持武力,欲趁機將敵軍之首斬殺於此?”


    豈料曹操麵上無絲毫懼意,嘲諷一句,忽而伸出右手打了一個響指,淡淡說道:“如此,你二人便陪它玩玩吧!”


    隨著曹操話音落下,其身旁散開一道波紋,隨即有一道人影隱約浮現,不過數息之間,那‘人’便由虛轉實,叫楊川、孟旭二人看得目瞪口呆……黃巾力士!


    “吼!”


    一聲怒吼,那黃巾力士緩緩轉頭,死死盯著楊川、孟旭二人。


    司馬懿眉頭一蹙,望著那黃巾力士,暗暗道:“難不成此人已經掌握了張白騎留下的法術?”


    “這……”望著眼前身高兩丈、孔武有力的黃巾力士,望著它眼中閃爍著的青色火焰,即便是楊川,亦不由咽了咽唾沫。


    “妖……妖術!”


    “妖術?”


    曹操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嘲諷說道:“怎麽,虎豹騎的威名,孟德可是慕名已久哦!”


    被對方一陣奚落,楊川與孟旭隻感覺麵上無光,對視一眼,正要上前,卻見司馬懿抬手說道:“此物非你二人可敵,退下吧!”


    “這……”


    楊川與孟旭心下一愣,正欲說話,卻見那黃巾力士好似看準了司馬懿,一聲大吼。


    “尚書!”


    二人驚呼一聲,卻見司馬懿看也不看那黃巾力士,亦不起身,僅僅一揮衣袖。


    在楊川與孟旭驚愕的眼神中,那黃巾力士身上散出幾道毫光,於泡沫般消逝得無影無蹤,就好似從來不曾出現那般。


    “這……”


    兩人麵麵相覷,心下暗暗說道:傳聞尚書精通妖術,自己等人還道此乃無稽之談,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不說楊川與孟旭自在那驚訝不已,且說司馬懿抬眼望著曹操,微笑說道:“乃是孟德請在下下關前來一敘,此席,孟德乃是主,在下乃是客,這般,可非是待客之道!”


    “哈哈哈!”


    曹操朗笑一聲,說道:“司馬尚書言重了,孟德不過是見尚書身後兩位虎豹騎將士勇不可當,是故驅小伎試探一番,倒是叫尚書見笑了!”


    小伎?司馬懿淡淡一笑,也不說破,一轉頭見楊川、孟旭二人仍是持刀站著,遂說道:“你二人且收刀!”


    望著對麵曹操衝自己二人嘲諷一笑,楊川與孟旭隻感覺心中火氣,卻又不敢造次,隻得怏怏收刀。


    “諾!”


    見楊川、孟旭二人收了手中戰刀,司馬懿這才轉頭,卻望見曹操直直望著自己,稍稍一皺眉,一麵伸手取過酒壺斟酒,一麵淡然說道:“孟德日理萬機,在下也不想耽誤孟德……不知孟德今日找在下前來,所謂何事?”


    “孟德倒是還想與尚書閑聊幾句……如此也罷!”


    換了一個坐姿,曹操微微吸一口氣,忽然沉聲說道:“司馬仲達,孟德倒是要問你一問,你當真要死保此關,是也不是?”


    聽著這句極為無禮的問話,孟旭眼中怒意一閃而逝,怒聲說道:“曹操,你好生無禮!莫不是仗著你兵多?然,就算你麾下兵馬再多十倍,我虎豹騎亦是不懼!”


    誰料曹操聽罷淡淡說道:“孟德卻不是問你二人,憑得如此多嘴!區區虎豹騎,孟德若是滅之,覆手之間罷了!”


    “你!”


    這下別說孟旭,就連楊川亦是大怒,握著刀柄怒視曹操。


    “好了。”


    急忙抬手止住大怒中的二人,司馬懿又望了望曹操,望著他麵門上濃濃的死氣,略帶嘲諷說道:“孟德確有諸般本事,不過在下倒是要多嘴勸孟德一句,非人力所能及之事,還是少做為妙,以免招來不測!”


    “嘿!”


    有些受不住司馬懿那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曹操別開視線,伸手取過酒壺自斟一杯,繼而又想想不對,強自冷笑說道:“你莫要說我,當初袁、劉之戰,若不是你祭術,改了兩者氣運,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咦?赤壁之戰?楊川與孟旭二人對視一眼,心中倍感詫異。


    “咳!”


    見曹操提及此事,司馬懿自也是氣勢一滯,咳嗽一聲,望著曹操說道:“天下合該如此,在下雖有些急功近利,倒不致違背了天意,反觀孟德……”


    說著,司馬懿好似望見了什麽,眼神一緊,死死盯著曹操。


    這家夥……怎麽會?!


    被司馬懿那麽望著,曹操眼神忽然閃過一絲慌亂,故作惱怒說道:“司馬尚書為何這般看著孟德?”


    “……”


    隻見司馬懿眼神一陣驚疑不定,心下暗暗說道:若是自己看的不差,他曹操分明陽壽已盡,合該身隕,為何……這不可能啊!


    忽然間,司馬懿忽然想起演義中五丈原一幕,心下暗暗詫異:莫不是他曹操驅天書奇術續命?


    也不對!若是續命的話,死氣不可能如此濃鬱……


    難道他憑借著一己之力,強自支撐著?


    這……


    這怎麽可能?


    匪夷所思!


    “嗬嗬,孟德氣色不佳,可要多多保重啊……”


    強忍著心中駭然,司馬懿勉強客套一句。


    “嘿,若是孟德就此身死,對尚書可是有利無害啊!”


    淡淡嘲諷一句,曹操繼而說道:“司馬尚書,可還不曾回複孟德呐!”


    比起方才,他言中語氣蕭索不已。


    似乎是被曹操語氣感染,司馬懿心中莫名湧出些許悲涼之感,苦笑一聲說道:“所謂為人臣者,當盡君之事,在下既奉命至此守關,又如何敢有絲毫怠慢!”


    說著,他又望了一眼曹操,低聲說道:“若我是孟德,自當收兵罷戰!”


    似乎是明白了司馬懿話中含義,曹操麵上露出幾分蕭然,略帶嘲諷說道:“事已至此,司馬尚書莫不是以為孟德會憑借閣下一句話,便乖乖率軍返回?”


    “自然不是憑借在下一句話。”


    司馬懿搖搖頭,坐起正色說道:“兩京百姓,多受戰禍,背井離鄉、流離失所者,比比皆是,卻無絲毫遺禍百姓之舉,此事,即便是孟德與在下雖屬敵我,然在下亦是心存敬意……在下以為,亂世禍及兩京百姓已久,如今方得安定,孟德若念及百姓,實不宜妄動兵戈,依在下看來,如今天下,局勢分明,三、兩年內無有大戰……”


    “三、兩年?”


    打斷了司馬懿的話,曹操嘲諷說道:“那麽數年之後呢?司馬懿,傳聞你乃厚實之士,今日竟這般狡猾!嘿!三、兩年之後,我曹操豈有能擋你司馬懿、司馬仲達者乎,豈能抵擋劉平劉天機乎?哈哈,有意思!”


    麵對著曹操的嘲諷,司馬懿淡然處之,半響之後,凝神說道:“天意如此,非你我可以幹涉!”


    “你!”


    隻見曹操麵色一滯,猛然抬手指著司馬懿,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良久之後,方才微歎說道:“倘若果真如此,孟德亦不願坐以待斃,說到底,這天意如何,天下大勢如何?我不知,你司馬懿亦是不知!”


    “我知!”


    司馬懿沉聲說了句。


    “……”


    愕然張了張嘴,曹操皺眉問道:“你知?”


    隻見司馬懿深深望了眼曹操,沉聲說道:“天下大勢,合該三分,可惜,沒有你曹操!”


    語氣深沉、肯定,卻不似作偽。


    “……”


    曹操幾次開口欲言,卻又作罷,半響之後,忽然閉目歎道:“尚書且先回複了孟德!”


    沒有任何猶豫,司馬懿拱手正色說道:“不管是兗、豫百姓也好,為我身上官職也罷,在下卻是不能坐看你白波黃巾入關,再生戰禍……在下,願死保此關!”


    最後一句,鏗鏘有力。


    “是麽。”


    曹操睜開雙目,淡淡應了聲,繼而搖搖頭,自嘲說道:“偌大天下,讓我曹擦心生畏懼者,寥寥數人,其中,你司馬懿當居二位……”


    說著,他動了動坐姿,歎息說道,“若是沒有你司馬懿,若是沒有劉平,恐怕我曹操早已坐擁天下大半……”


    “那可不然。”


    司馬懿搖搖頭,就實說道:“我主麾下治世賢士、善戰猛將車載鬥量、難計其數,即便是沒有在下,精通謀略者,何止賈文和、陳公台等人?”


    “話雖如此,劉天機帳下,除你之外,卻無一人可叫我如此畏首畏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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