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丹尼的藍眼睛裏滿是關切的神情,“你生病了嗎?顧先生沒有給你請醫生嗎?”


    看著丹尼的眼神,我忽然就覺得很難過。不知道該說什麽,我心裏都是酸酸澀澀的痛楚。我想起了周南風,他的眼睛雖然不是藍色的,但是他也經常會用這樣關切的眼神注視著我。從我們認識的那天開始,從北城到馬賽……我也真是夠混蛋的了,麵對丹尼的關心,我想的居然是另外一個男人。


    有時候我想,老天還是挺公平的。雖然不一定給每個人自己滿意的結局,可是給的卻是每個人自己選擇的結局。我年輕的時候,有過身不由己,也做過很多混蛋的事情。我被壞人占過便宜,我也想著占人的便宜。天理循環,恐怕沒人能逃得過。


    想到自己接下來麵對的,我忽然就笑了。我感到釋然,甚至是覺得輕鬆。我蹲下來,蹲在丹尼的輪椅旁。我握住他的雙手,真情實意的說:“丹尼,你是個很棒的人。”


    “你以後啊,一定會遇到自己很愛的人。”我笑盈盈的看著他,說,“你會和你很愛的人生很多可愛的孩子,你們會在一起白頭偕老,你們會幸幸福福,長長久久,你們會體驗到世間的所有美好。”


    聽完我的話,丹尼的臉有些紅了。可能是覺得不太好意思,丹尼別開了臉,他悶聲說:“韓欣,你這是幹什麽?因為你不選擇我,所以覺得我可憐?想安慰我一下?再說了……誰說我以後要結婚了?你不知道嗎?我是不婚主義者。”


    這個我還真是不知道,我歉意的說:“抱歉,我不太清楚。我隻是單純的我想讓你能幸福。雖然我不太理解幸福的含義是什麽,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希望有這樣的生活,我想這多少都是幸福的吧!要是你有別的願望,我也希望你能實現啊!”


    “哼。”丹尼重重的一哼,“你兜了這麽大一圈子,你到底想說什麽?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想要和顧先生結婚了吧?你要是這麽說的話,我一點都不意外。”


    “哦?”他這麽說我倒是覺得意外了,“為什麽?”


    丹尼奇怪:“顧西洲今天辦了這麽大的聚會,他都沒告訴你為什麽嗎?”


    “為什麽?”顧西洲的事情,我哪裏會知道呢,“他想做什麽?”


    要不是丹尼告訴我,我還真的沒想到顧西洲會那麽瘋。卡米爾爸爸剛下葬沒多久,他就惦記怎麽把卡米爾家的產業都奪來了。


    丹尼說的那些行業術語我也聽不懂,但是從他的語氣我就能聽出顧西洲有多惡劣。丹尼搖搖頭,說:“顧西洲故意栽贓卡米爾家的生意,暗中找人做了手腳,製造了很大的輿論壓力。同時他在股市上也掀起了軒然大波,弄的整個歐洲的金融圈都亂套了。今天他請來的這些人,都是各界名流……我想,他是要和卡米爾徹底決裂,一點活路不給他的妻子留。”


    在這句話裏,丹尼著重強調了“妻子”兩個字。鋪墊了下情緒,他接著說:“韓欣,卡米爾是他的妻子,在他妻子的父親死後沒多久,他就能做出這樣趕盡殺絕的事兒……無論你有多喜歡他,你都聽我的一句勸告吧!繼續跟著他,會害死你的。”


    顧西洲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丹尼更加清楚。而我今天和他說這些,並不是因為我愛顧西洲。我是真心實意的祝福丹尼,這些話今天不說,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說了。


    “你啊,就不用擔心我了啊!”我笑著站起身,準備推他回去了,“以後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總往危險的地方跑。不要總想著折騰自己,享受下錢財也是好的。很多人在你這個年紀,還一無所有呢!你擁有了那麽多,就別浪費了。”


    我說完話之後,丹尼扭頭看我。他的那雙藍眼睛,似乎有看透人心的力量。我別開眼去,笑著說:“不知道我們上次畫的畫到哪裏去了,我很想再看一看……不過我覺得,很可能被顧西洲丟掉了。”


    “韓欣。”丹尼在叫我。


    “嗯?”


    “你想讓我幫你弄什麽藥。”丹尼看著我,說,“藥的名字,你告訴我。”


    被丹尼盯著,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我猶豫著沒開口,丹尼追問道:“你要什麽藥,你告訴我。你把藥的名字說出來,你說出來……你是想要毒藥嗎?”


    沒等我回答,丹尼繼續往下說道:“韓欣,你是想死嗎?”


    “不,我不想死。”我舔舔唇,說,“我是想……”


    “你不要再騙我了!”


    丹尼突然停住輪椅,他怒氣衝衝的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事情嗎?韓欣,你想死,是不是?你看看你這滿臉訣別的表情,你聽聽你這再說遺言一樣的語氣……上次我已經被你騙過一次了,你以為這次你還能騙過我嗎?”


    “韓欣。”丹尼抓住我的手,他認真的看著我,說,“我可以保護你的,我真的可以的。隻要你說出來,我就一定能做到。你需要我做什麽,你說啊!”


    不,我不需要丹尼為我做什麽。我自我感覺良好,是從未有過的好。我不想依靠他或者是他的家族解決顧西洲,我想靠我自己的力量解決這一切。事實上,現在這個問題隻有我能解決。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做到。


    曾經的我,總是想著走捷徑。仗著自己年輕漂亮,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容貌帶來的便利。老周,苗微,周南風,甚至是丹尼。我像是個寄生蟲一樣依靠在他們身上,從來沒想過自己去解決問題。


    可是,我不能再這樣了。這一次,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給我弄來我想要的藥吧!”我笑說,“這是我唯一需要你為我做的事情了。”


    丹尼把他的手機遞給我,我把藥名輸入了進去。他接過手機看了看,臉上滿是驚訝。我沒有說什麽,隻是對他比劃了一下噤聲的手勢。正好顧西洲從房間裏麵出來,我轉身和他一起回去了。


    “聊的開心嗎?”顧西洲笑著問我,“和舊情人在一起,感到很高興吧?我在樓上看的清楚,你這張婊子臉上掛滿了笑容。”


    我沒有理會顧西洲的諷刺,笑說:“你餓了嗎?我想吃點東西,我們過去嗎?”


    顧西洲拉住我,我笑著推開他:“你要是還想讓我給你生孩子,你最好先喂飽我。”


    “在床上給你喂的還不夠飽嗎?”顧西洲說,“你的胃口,可真夠大的。”


    我沒再說什麽,顧西洲也沒再攔住我。事實上,整個晚會顧西洲都很少和我說話,他在忙著交際應酬。宴會上觥籌交錯,不停寒暄。每個人臉上掛著真真假假的笑,說不上喜悲。


    “嗨。”一旁站著的阿祥小聲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見。”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沒有理會他的話。阿祥看了看我,笑說:“看樣子,你是不會和我一起去喝一杯了,是吧?我還想呢!你什麽時候會打給我,結果……”


    宴會上人多嘴雜,我不想給我們兩個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顧西洲現在盯我盯的正緊,我需要更循規蹈矩一些。沒有理會阿祥的話,我轉身要走。可是沒等我走太遠,阿祥突然說:“你要多小心些,小心顧先生。”


    “什麽?”我停下來回頭看他,“你在說什麽?”


    阿祥調整了一下脖子上的監聽器,他稍微偏開了頭。再確定沒有人會看到後,他小聲說:“你應該小心顧先生,他很可能會對你不利……好吧,雖然這話不應該由我來說,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小心點。”


    “你知道什麽嗎?”我覺得阿祥話裏有話,“你在暗示我什麽?又在讓我小心什麽?”


    阿祥欲言又止,他想說的話沒能說出口。我走進了一步,逼問他,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能不能告訴我?”


    “不,我不能說。”阿祥拒絕了,“你知道的,事情很複雜,非常複雜。這個樓裏麵發生的事情,就沒有不複雜的……哎呀,你問那麽多幹什麽?我讓你小心,你就小心點。要是能離開,最好就離開這裏。”


    阿祥不肯詳細說明,見我還要追問,他似乎要走了。我哪兒會這麽容易讓他走開?追上一步,我拉住他的手。被我的動作嚇到,阿祥很是驚恐的甩開我。


    “你在幹什麽?”阿祥眼睛瞪的老大,他壓低聲音吼道,“被顧先生看到,我們都會沒命的!”


    我沒有停手,更是往前進了一步。我笑了笑,威脅他說:“你最好是告訴我,不然的話,我現在就親你。”


    阿祥被我的話嚇到,他的臉色慘白。知道我沒有開玩笑,他深吸口氣,隻好妥協:“好吧,我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


    “好。”我笑。


    阿祥再次警覺的看看周圍,他直接把耳機摘掉了。帶我去了一個角落的暗處,他說:“你知道別墅的地下室嗎?”


    我知道北城的別墅裏有地下室,那是老周用來放紅酒的地方。如果說這裏完全和北城的別墅一模一樣的話,我想那我應該是知道的。


    “樓梯間下麵的那個嗎?”


    “是。”阿祥輕輕歎了口氣,“那個地下室,本來是周先生用來放紅酒的。沒想到,在今天早上的時候……他把他太太關在那兒了。”


    “他太太?”我的眼睛也跟著瞪的老大,“卡米爾嗎?”


    我的臉上還有傷,表情太誇張,讓我感到很疼。估計我的神情很難看,阿祥還以為我在擔心:“是啊!想象不到吧?他居然把自己的老婆關在地下室,我聽他們說,顧先生對他的太太很糟糕。不僅一天都沒給她飯吃了,就連一口水都沒給她喝過。”


    “你保重吧!”交代完該交代的,阿祥想要離開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再回到顧先生身邊,可是我覺得……還是希望你能保重吧!”


    阿祥重新帶好耳機,他快速的離開了。隻剩下我一個人在原地,久久久久不能消化這個內容。不知道中了什麽邪,我像是鬼使神差一樣,邁著步子往地下室方向走……門口沒有人把手。


    現在是宴會時間,地下室的門緊鎖著,保安人員全都去前麵忙乎了。我觀察了一下左右,確定沒有監控和其他人後,我在旁邊的花盆下麵找出一把備用鑰匙。


    在關鍵的位置藏好備用鑰匙,這是老周的習慣。以前我總是笑話他的習慣很是浪費,但是現在我才知道有多麽必要。尤其是現在這樣的時刻,我想要偷偷摸摸的潛入到地下,多虧有了備用鑰匙。


    也多虧了周南風分裂出來的人格。


    “周南風。”


    我站在門口輕輕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接著用鑰匙打開了地下室的門。像是做賊一樣,我閃身鑽進了地下室。


    地下室裏是一條長長的樓梯,昏暗,牆壁的兩側是高大陰森的雕像,我從未敢仔細看過。即便是現在,我依舊不敢抬頭去看。仿佛牆壁上生出了許多的眼睛,在靜靜地注視著我。快步跑下去,我直奔酒窖的位置。


    酒窖裏有很多的酒,裏麵點著夜燈,光線還不是很清晰。我沿著木架走去,一直走到酒窖盡頭,我才看見一個鐵籠子。


    是的,籠子,卡米爾就被顧西洲關在籠子裏。


    聽到腳步聲,卡米爾抬頭看我。地下室裏光線不明,我卻還是能看清楚她淒楚的臉……那表情,看起來憤怒又哀傷。


    “是你?”卡米爾的頭發淩亂,完全沒了往日的氣勢。抓住鐵籠的邊緣,她冷笑一聲,“你來幹什麽?顧西洲讓你來的嗎?他還想做什麽?嗯?今天這一天,他對我做的事情還不夠嗎?”


    我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震驚的看著她:“發生什麽事情了?顧西洲為什麽會抓住你?他……他不應該的啊!”


    在我的印象裏,早些時候還是卡米爾要找顧西洲報複。短短的一天裏,事情就發生了驚天大逆轉。在這一天裏,顧西洲殺死了大衛醫生,顧西洲找來了丹尼,顧西洲囚禁了卡米爾……顧西洲,他到底想幹什麽呢?


    顧西洲喜怒無常,沒有人能猜出他到底想幹什麽。就像卡米爾現在說的事情,就是我料想不到的。見我同樣感到很驚訝,卡米爾知道我沒有參與到顧西洲那些瘋狂的事情裏。她輕歎一口氣,沿著鐵籠坐下:“他是不應該,可是不應該的事情他又做了多少?他抓了我,又折磨我……我巴不得去死。”


    “他……做了什麽?”


    “他說,他要行使丈夫的權利。”卡米爾抓住自己的頭發,她的嗓音聽起來像是哭了,“他把我脫光了丟在床上,拿我當一個妓女一樣羞辱我……他怎麽能這麽做?他簡直是惡魔!”


    強迫著喜歡同性的女人接受異性的接觸,虧得顧西洲想的出來。對卡米爾來說,這可能比強奸還要糟糕百倍。


    在我的印象裏,卡米爾非常的剛強。即便是她父親去世,我打電話時都不曾發現她有哭腔。而現在,說完顧西洲做的事情後,卡米爾趴在腿上就哭了。


    聽著卡米爾的哭聲,我感覺胸前有一團火焰在燒。大衛醫生死前的一幕再次出現在眼前,我知道我應該做什麽。


    “別哭了。”我輕聲安慰她,說,“我會救你出去的。”


    “是嗎?”卡米爾的語氣聽起來並不相信,“你要怎麽做?我家裏有一隻雇傭兵,可是顧西洲還是能把我綁架出來。就憑你一個人單槍匹馬,你怎麽救我?”


    我知道,和卡米爾比起來,我確實是勢單力薄。可是我也知道,和卡米爾比起來,我有絕對的優勢。那就是我足夠了解顧西洲,了解他的過去,曾經。了解他很多他都不了解的事情,那些細小入微,卻足夠打敗他的小事兒。


    樓上的宴會還在繼續,我不能在這兒逗留太久。卡米爾的哭聲讓我心碎,我握緊了她的手,試著把自己掌心的熱度給她:“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今天晚上,最晚明天。卡米爾,我向你保證。”


    卡米爾愣了一下,她接著反握住我的手:“韓欣,你想做什麽?你不會是想做什麽不自量力的傻事兒吧?”


    我沒有回答卡米爾的問題,隻是說:“你等我。”


    “韓欣!韓欣!”


    在卡米爾的叫聲中,我頭也不回的走了。沿著那條昏暗的走廊跑上去,我快速的離開了地下室。等到了樓上,我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我混入到人群中。


    宴會還在繼續。


    我在餐桌前吃水果時,丹尼的人走了過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一邊夾水果一邊和我攀談:“戴高樂先生的身體不適,他先回去了。先生臨走之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他把手裏的餐巾紙放在桌子上,然後人就走了。等到他徹底走遠後,我才把餐巾紙掀開……我要的藥,就在餐巾紙下麵。


    顧西洲的宴會,一直慶祝到淩晨。送完所有的賓客後,外麵的天都陰陰的有些亮了。顧西洲讓安保人員全都出去,樓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從長桌上拿了點吃的,顧西洲坐到餐桌去吃。


    “很漫長的一個晚上,不是嗎?”顧西洲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和我閑聊,聽他的口氣,就像是在聊天氣一樣,“不過幸好,一切還算順利。我得到了我該要的東西……你呢?韓欣,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嗎?”


    顧西洲話裏有話,讓我很是不舒服。我轉身想上樓去,他卻叫住了我。


    “不陪我吃點嗎?”顧西洲給自己倒了杯紅酒,“一個人吃飯,很是無聊。”


    我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隻好再回來。在顧西洲的對麵坐下,我也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不,我不這麽想。”顧西洲把我的酒杯拿走,他笑說,“你現在正在備孕期,喝酒對孩子可不好。要是你生出個傻孩子,那麽我虐待他的時候,他很可能感受不到痛苦了……不是嗎?”


    顧西洲的話,令我的心髒一陣陣抽疼。想起我死去的孩子,我忍不住分神。顧西洲對我的不專注很是不滿,他越過桌子,伸手掐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和他對視,他說:“韓欣,我在問你話呢!你不準備回答我嗎?”


    我沒有說話,顧西洲低頭看了看。他的另一隻手放在我的胸前,順著我裙子的外沿滑進去,他從我的內衣裏拿出了我藏著的藥。


    “這是什麽?”顧西洲笑著看我,“我說過了,你現在還在備孕,你不能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是什麽?”顧西洲追問了一句,“回答我,韓欣,這是什麽東西。”


    我深吸口氣,回答他:“安眠藥。”


    “安眠藥。”顧西洲鬆開我,他點了點頭,“看來你睡眠不是很好……我幫幫你,如何?”


    說完,顧西洲把餐桌上的東西全都推到了地上。骨瓷的碗筷跌落在地,發出破碎的聲響。動作蠻橫的把我拉到餐桌上,顧西洲壓了過來:“或許這樣,你就能睡的好了。”


    沒有任何前戲,沒有任何的甜言蜜語。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顧西洲橫衝直撞的捅了進來。


    我疼的不停哆嗦,連慘叫都叫不出來。下身幹的厲害,他任何輕微的動作,都疼的我欲哭無淚。顧西洲伸手摸了摸我的臉,說:“等你身體到了極限,你自然就睡著了。我說了,不要吃藥,對孩子不好的。”


    “呼呼呼。”


    我不停的呼著氣,試著讓自己放鬆。努力不去設想目前的處境,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少受點苦。顧西洲隻顧著自己泄欲,我隻能想辦法讓自己的身體跟著興奮起來。不停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我的下身慢慢濕潤了。


    “果然是個婊子啊!”顧西洲在我胸前重重一揪,諷刺的說,“這種情況居然還能濕。”


    我不理會他的話,盡量讓自己身臨其中。


    “要不,我們別在這兒了。”我穿著粗氣,對顧西洲說,“我知道一個更好,更刺激的地方,我們要不要試試。”


    “哪裏?”顧西洲問我,“說來聽聽。”


    我的手摸上他的胸膛,在他的胸肌上色情的畫著圈。往不遠處的廚房看了一眼,我笑說:“我們去廚房的台子上做,怎麽樣?”


    “那地方有什麽好的?”顧西洲不以為然,“又涼又油,我不喜歡。”


    我想起以前在北城和老周在一起的事情,雖然很難以忍受,可是現在我不得不裝作感興趣的樣子。抱住顧西洲的脖子,我舔了舔他的耳眼。這裏是周南風敏感的部位,顧西洲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以前,我和老周在那裏做過。”我說,“離廚房窗戶不遠的地方,是保安休息的地方。我們在那裏做,對麵的保安很可能回看見……如何,夠不夠刺激?”


    顧西洲就是個變態,他當然喜歡變態的做法。二話沒說的就將我抱起,我疼的是一聲嚎叫。我們兩個的下身還連在一起,他進入的是前所未有的深。


    我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卻還是要保持微笑。顧西洲抱著我去了廚房,他把我放在了流水台上。


    為了讓對麵的保安更好的觀賞到,顧西洲把廚房的窗戶打開了。動手撕開我的衣服,他讓我的胸部完全袒露。在我胸前揉捏了半天,他好奇的像是在捏麵團的孩子……可是他的動機,卻沒那麽天真了。


    “給你留個印記吧!”顧西洲從旁邊的刀架裏抽出一把小刀,他笑的邪惡,“留個屬於我的,專屬印記。”


    我右胸上是老周留下的難看傷疤,顧西洲的指尖在上麵劃過,他接著用刀尖在我的左胸刺了進去。


    鋒利的刀尖,隨著顧西洲的動作,在我左麵胸前留下沾滿血漬的印記。我感覺到血液在流淌,疼痛已經讓我分辨不出他寫的畫的是什麽。疼痛讓我的身體不自覺收緊,顧西洲爽的眯起了眼睛。


    “棒極了,不是嗎?”他沙啞著嗓子問我。


    我忍著疼痛,費盡全力的去討好顧西洲。我們兩個也算是比較了解了,尤其是在床事上,我們配合的特別默契。


    “韓欣,你知道嗎?”顧西洲趴在我的胸前,沾染了不少血跡,說,“在我第一次和你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就是個賤人,你知道如何取悅男人。”


    我輕笑一聲,略微諷刺的說:“是嗎?那看樣子,你也沒了解多久。”


    “事實上,我了解很久了。”顧西洲用手指沾了些血,抹在我的臉上,“在你剛來法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應該不記得了吧?你爛醉之後,隨隨便便和陌生人去開房的那天晚上。”


    顧西洲說完,我愣了一下。我當然沒有忘記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和楊亞出去喝酒,結果喝多了後我和一個記不清楚長相的男人去了賓館。我們發生了一夜情,他還順手牽羊偷走了周南風送我的打火機……我真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會是顧西洲!


    “為什麽?”我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做,“你不是恨我嗎?你不是巴不得我去死嗎?要是這樣的話,你為什麽,為什麽會……”


    顧西洲撇撇嘴,他似乎也不清楚:“還能為什麽?隻是覺得有趣唄!看看曾經把我和我爸都迷住的女人是什麽味道的。我親自嚐了嚐,還算不錯吧!”


    我總覺得顧西洲沒有說實話,可是到了現在,他說沒說實話已經不重要了。


    顧西洲把尖刀放在了一邊,他低頭去親吻我的傷口。被割開的肉觸碰到口水,更是疼痛難忍。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力的夾住顧西洲。他沒了玩笑的心思,徹底投入到這場虐待的性愛中。


    我能感覺出,顧西洲非常的投入。他不停的動作,享受的閉上了眼睛。趁著顧西洲不注意,我的手一點點摸向了旁邊的尖刀。在顧西洲馬上要射精時,我輕聲叫他的名字:“周南風?”


    此生最後一次,我想要把眼前的男人當成周南風。那個曾經疼我,愛我,保護我的周南風。我輕聲叫著他的名字,努力想要他叫出來……哪怕是最後一次,我也希望能見到他。


    哦,周南風,親愛的周南風,你會原諒我嗎?你會原諒我對你做過的事情嗎?你會原諒我馬上要對你做的事情嗎?


    周南風,隻是叫著他的名字,我都覺得心快碎了。


    聽到我在叫他,他睜開眼看我。顧西洲的眼神裏滿是困惑不解,他不明白我為什麽會叫他這個。稍微站直了些身子,她啞聲問我:“韓欣?”


    我不知道現在叫我的人是誰,周南風?顧西洲?或者是其他的什麽人格。我看著他,滿心眷戀,眼神不舍。眼淚從眼裏掉落,我輕聲對他說:“我愛你。”


    眼前的男人愣住了,隻是短短的幾秒鍾,我迅速的拿起尖刀劃過他的喉嚨!鮮血如注一樣從他的脖子裏湧了出來,灑了我滿身滿臉。我的視線被染的一片血紅,他的臉就在我的麵前被定格了。


    那張曾經我愛的,我恨的臉。就這樣,被定格住了。


    被割開的氣管開開合合,鮮血還在不停的往外流。停了幾秒鍾後,他一頭栽在了我身上。身體溫熱,呼吸暫停。


    我想哭,卻哭都哭不出來。我想笑,卻隻剩滿臉的苦笑。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我想起了自己的一生……那荒唐又失敗的一生。


    結束了,所有的一切,都該結束了。


    我報了警,抱著周南風的屍體,我靜靜地等警察來。知道大人物顧西洲死了,警察很快就趕到了。按照之前的約定,關在地下室的卡米爾被救了出來。因為顧西洲生前沒有立遺囑,所以他的所有財產全部都歸卡米爾所有。


    而我,雖然是出於自保,可我終究是殺了人。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我下半輩子都要在法國的監獄度過了。


    但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呢?他,已經死了。


    他死了。


    顧西洲死了。


    我的周南風,也死了。


    警察帶我從別墅裏出去時,正巧碰到了卡米爾。卡米爾的臉色灰青,身上披著毯子。看到我滿身是血的樣子,她輕聲說:“韓欣,我會救你出去的……我保證。”


    會嗎?會又怎麽樣呢?如今的情況,就像是一場雙輸的遊戲,我失去了愛人,卡米爾失去了親人,到了最後,我們每個人都傷痕累累,根本就沒有贏家。


    我沒有回答卡米爾的話,順從的和警察上了車。警察把手銬銬在我的手上,直接將我帶走了。


    雖然殺了人,可是我卻出奇的冷靜平和。在去警察局的路上,我始終是麵無表情。一路上,我用警察聽不懂的中文默默念叨著。


    那是一句古詩,我和他都很喜歡的古詩。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一年後。


    我本來是想死的,在周南風下葬的那天。可是很遺憾,我沒有死成。因為,我懷孕了。


    孩子的突然到來,是該說幸還是不幸呢?兩者都有吧。


    幸的是,在周南風死後,我終於找到了另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有了他的孩子,我不舍得死去。


    不幸的是,我永遠無法告訴孩子他的父親是誰。我無法開口,無法說出是他的母親,親手殺死了他的父親。


    我出獄的那天,孩子剛好滿月。外麵飄著小雨,說不出的戚風楚雨。抱著還在繈褓之中的他,我內心之中感慨萬千。停在監獄門口的兩輛豪華轎車裏坐著的人,分別是丹尼和卡米爾……感謝他們,我的孩子才不用在監獄裏度過童年。


    卡米爾感謝我的救命之恩,對我的事情,她是盡了十二分的心力。在知道我懷了周南風的孩子後,她更是將顧西洲的全部遺產都贈予了我。我原本想退還給她,她卻說什麽都不同意。


    “拿著吧!韓欣。”她這樣對我說,“你已經受夠苦難了,是時候該好好享受生活了。”


    享受生活?我真是怕極了這句話,年輕時候的我就是因為貪圖錢財上的享受,所以才落得今天的下場。


    卡米爾見我固執不肯,她又說:“就算不是為了你,為了你的孩子,你也收下吧!你的孩子還小,你總不希望他一直生活在沒錢的恐慌中吧?他的爸爸,可是顧西洲啊!顧西洲的孩子,怎麽可能會缺錢呢?”


    不得不承認,卡米爾的口才確實是非常好。在她堅持不懈的勸說下,我最終同意了。


    在這一年裏,丹尼的傷勢也完全恢複了。見我和孩子出來,他上前一步把孩子抱到自己懷裏:“這小家夥,真是太可愛了。”


    是的,這個孩子像極了周南風。尤其是眉眼間,可以說是跟周南風一模一樣。而且他和周南風一樣的心疼我,出生以後,他很少哭鬧。我在監獄裏不用費心去照顧他,這讓我很是高興。


    “叫什麽名字?”丹尼問我,“起名字了嗎?”


    我搖搖頭,笑說:“還沒有想到合適的……我不想讓他姓顧,或者是姓周。你們知道的,顧西洲有很多的敵人。要是知道顧西洲還有一個孩子,他的仇家肯定會找上門的。”


    “你的顧慮有道理啊!”卡米爾輕笑一聲,“如果不是為了你,恐怕我也不會……”


    卡米爾的話沒說完,但是我們彼此已經心照不宣了。


    “不如,姓戴高樂怎麽樣?”丹尼逗弄著孩子,他的藍眼睛裏滿是童真,“讓他做的孩子,讓他姓戴高樂……以後他在法國,沒有人敢傷害他的,沒有人。”


    我明白丹尼的意思,這一年多以來,他的心意我了解的一清二楚。他喜歡我,他不在乎我的過去。他不止一次提出過想和我一起生活,現在,他還想做我兒子的繼父。


    每次丹尼說起這樣的話,我都不置可否。就算丹尼不介意,我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道坎。我殺過人,親手殺了我孩子的爸爸。丹尼出生在那種家庭裏,我不能坑害他。


    可是這次不同,這次丹尼說到了我的孩子。自從周南風死後,我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我整個人的心態都不一樣了。隻要是為了我的孩子,我什麽事情都願意去做。


    在我猶豫的時候,卡米爾輕歎了一聲。她笑了笑,勸我說:“韓欣,我覺得丹尼這個建議真的很不錯。你未嫁,他未娶,你們兩個正好在一起。幸福的婚姻需要什麽?老公,老婆,一個小孩兒……你們兩個現在結婚,連孩子都不用生了,不是嗎?”


    呃……卡米爾這話,為什麽聽起來那麽別扭呢?


    我依舊猶豫著,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丹尼把孩子交給卡米爾,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包裝簡單的首飾盒:“這樣做,可能有點突兀。可是韓欣,你明白的,我不想再錯過了。”


    “你……”


    我驚訝的看著丹尼打開首飾盒,裏麵是個不起眼的小鑽戒。丹尼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這是我用人生第一次打工的錢買來的鑽戒,我希望,能把它給我最愛的人……韓欣,我喜歡你很久了。可能是之前緣分不夠,我總是在你身後追趕,卻次次和你擦肩而過。每次都是細微的時差,讓我錯過你,讓我怨恨自己……餘生,我不想錯過了,請你嫁給我,好嗎?我會做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照顧好你們母子兩個,請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選他吧!”抱著孩子的卡米爾說,“我要是異性戀,我就選他。名字我都替你們想好了,就叫威廉姆,如何?威廉姆·戴高樂。”


    選他嗎?真的要選他嗎?我真的還有……重新選擇人生的權利嗎?


    一個人的一生,總會做出各種各樣的選擇。對的,錯的,老天是公平的,他給了每個人選擇的權利,同時也讓每個人承擔自己的選擇帶來的後果。選擇就會有代價,每個人都一樣。


    在我之前的人生裏,我一直做盡了錯事兒。我懊悔過,苦惱過,也想著改過過……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選擇又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但是我知道,我真的不想再錯了。


    我還有個兒子,我也不能再錯了。


    看著在我麵前單膝跪地的丹尼,我久久久久都沒有回答。外麵的雨好像停了,似乎有南風刮過,帶來滿是潮濕的溫暖。


    我太長時間沒有說話,丹尼以為我是拒絕了。他從地上站起來,自嘲的笑說:“可能這次,我又錯過了吧!我應該更積極一點的,你在病房裏趕我走的時候,或許我就應該……”


    “威廉姆·戴高樂嗎?”我抱過兒子,輕聲說,“真是個好名字,不是嗎?”


    丹尼看著我,他那雙眼眼睛裏滿是歡心的喜悅。卡米爾受不了的擺擺手,她先回車裏去了。


    風似乎是更大了些,頭頂上的烏雲徹底被吹散了。南風拂麵,威廉姆在風中揮舞著小手,嘴裏含混不清的在嘀咕著什麽,就像是在和誰打招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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