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是真的很激動的……


    因為太在乎,所以近乎無理所鬧也無所謂,但,別人都可以這麽說她,怎麽他還能說她在鬧?


    她就算是在鬧,又是為了誰?


    很委屈,但比起委屈白兮夏更心疼這個男人,所以這時眼眶一澀,眼淚就掉了下來:“我……我沒有鬧!”


    如果他看得到的話,她一定不會這麽隨意地在他麵前掉眼淚。


    可是,他看不到啊!


    所以,哭也就變得隨心所欲了,隻是,再傷心也得強忍著不自己聲變調,因為不想讓他擔心,更因為不想讓他在這樣的時候,還顧忌著自己。


    隻是,原本就情商不高的男人,這時又看不見,又如何能察覺到身邊的氣場不對。


    所以,容大少還在開了口,而且,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傷人:“心理醫生雖不能算是絕對意義上的醫生,但也有醫學常識的吧?你自己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像個有醫學常識的人麽?”


    “我……我隻是想讓他治好你!”


    終於哽咽了!


    她也明顯地看到他在聽見自己的聲音時稍稍一滯,但,那樣的怔忡也隻在片刻,然後他說:“別因為自己是個女人,就無理取鬧,四少已經盡力了,正如他所說,這也是正是最好的結果,你還為難人家做什麽?”


    “我不是為難他,可他畢竟連你的命都救過來了,眼睛……”


    對於這一點,白兮夏近乎偏執地堅持:“眼睛一定也可以的,我相信他!”


    “你是真的認為他可以,還是希望他嘴裏說出可以這種話?醫術,是可以這麽玩笑的嗎?”


    “我……我隻是想問他有沒有別的辦法,這也有錯嗎?”


    說到這裏,白兮夏幾乎要崩潰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啊!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他現在還這麽生氣?


    “有,也沒有!”


    容大少聽出來她在哭,也很想把她抱在懷裏狠狠的安撫,但……


    越是想那麽做,他便越是壓抑自己:“腦子裏有瘀血,壓到了神經,最好的辦法,就是再手術一次,可我的頭做過一次手術了,而且是非常複雜非常大的一次手術,原本就不是短時間可以恢複的,更經受不起第二次開顱手術……”


    說到這裏,容大少短暫的停了一下,之後才慢慢地繼續著:“又或者我可以換一個方式跟你講,再做一次手術也不是不可以,但,瘀血可能真的就清掉了,可手術的後果很有可能就是之前未預見的那三種結果中的一種,這樣的話,你還希望我手術嗎?”


    聞聲,白兮夏猛地一震!


    雖然她剛才也任性地想過,如果是之前的那幾種結果,因為早就在心裏做好心理準備了,她再傷心也會接受。


    但,同樣的道理,現在已經出現了這樣眼盲的結果,她便覺得天都要塌了,如果再惡化到之前那更嚴重的三種的話,她覺得自己會瘋了的。


    隻是,心裏的渴望那麽強烈,她並不想放棄,所以還是強詞奪理:“可是,也不是絕對的呀!四少之前也說了那三種情況,但後來不也沒出現麽?”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再手術一次,是嗎?”


    她是希望嗎?


    其實白兮夏也說不上來,因為他剛才給的信息量太大,她雖沒有嚇傻,但絕對是受了驚嚇的。


    所以這時,他越是這樣問她,她心裏就越是沒有主心骨。


    忍不住,握了拳頭,她說:“不是,我隻是說,四少的能力那麽強大,你……奇跡一定會出現的。”


    “你誤會了!”


    很清楚地吐出這四個字,之後,他又頓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能醒來,原本就已經是一場奇跡了,你還指望我的生命中能出現第二次這樣的奇跡?”


    白兮夏愣了,因為他的話,更因為他語氣裏那透著死氣的絕望!


    “現在,我隻問你一句,要我手術嗎?”


    他問她,很直接的……


    隻是他問完之後,白兮夏卻仍舊在沉默,容駿琛這時一笑,但冷冷的仿佛沒有一絲溫度:“如果,你真的覺得隻有手術後你才甘心的話,隻要你說,我也不是不可以再做一次的……”反正,這樣活著對他來說,也不可能再有幸福可言了!


    白兮夏:“……”


    不,她一點也不確定!


    甚至有種強烈的再也不讓他進手術室的想法,因為,她真的不能再承受失去他身體的任何一部分,哪怕,隻是他的記憶,他的思想。


    太在乎,所以就算是想任性也要掂量一下後果。


    可現在這個未知的後果,她……賭不起了啊!


    ————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這麽沒道理的話也知是誰說出來的,但,漸漸的白兮夏竟也真的感同深受……


    真的,真的就是一直不如意。


    喜歡一個人,愛了多年而不得,終於得到了,又因為這樣那樣的誤會分開了,總算又見了,總算誤會也解了,總算,有這樣那樣的理由在一起了。


    可是……


    為什麽他病了,為什麽,他一病就是這麽嚴重的?


    可是,所有的所有白兮夏都一力挺扛過來了,唯一現在讓她心塞不已的是他的態度……


    因為,自那日他說出手不手術都由她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也不是說他態度不好,反而就是太好,好到完全不像他這個人……


    簡而言之,就是白兮夏說什麽他就做什麽,從來不反對,也從來不吵架,可他越是這樣,白兮夏越發地覺得不對勁。


    她太害怕了!


    害怕這樣的他,所以在決定暫緩手術的決定後,直接帶他回了菁城容家。


    本以為,到了他所熟悉的環境,身邊有那麽多關心他的人,他的情緒會慢慢好起來,可是……


    不是,完全不是!


    她是個心理醫生,她知道他這樣是不正常的,事實上,甚至可以說,他生病了,而且這一次病的比上次還要糟。


    是他自己說不過是看不見了而已,可他自己在安慰別人的同時,自己卻被打擊到幾乎再也站不起來。


    明明什麽都看不見了,可他卻日日夜夜地站在窗邊看的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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