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禮衡對於她這種說法深表懷疑,但還是被這姑娘強迫著分擔了一些家務去。


    其實顏小朵那人才是從小到大都沒幹過什麽活的,連衣服都不會疊。


    反正她就是愛上了看這個萬年大冰山顏變的樣子。


    看他被打敗,看他手足無措然後向她妥協或求饒的樣子。


    她有時候想起這人從前多麽囂張,這人在外麵如何的拿臉色給別人看,可是回到家裏等他幹不了家務活的時候,她就可以拿臉色給他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還住著她的房子,想來那麽要麵子又威武不能屈的男人馬上就要看她的臉色,她真是瞬間就有了種戳他的痛處。


    光是想想,她都覺得這將會是自己這輩子幹過的最揚眉吐氣的事情。


    隻可惜,這世上終究有一種東西叫做事與願違。


    顏小朵把幾乎把她認為最難最髒最莫名其妙的活都讓陳禮衡去做了,可等他做了以後,她才發現他不管做什麽都又好又迅速。


    她一張桌子抹了才幾分鍾,那個男人的碗居然就洗好了。


    她還在原地磨磨蹭蹭,已經見他從生活陽台上拎出一隻拖把開始拖地了,等她還在原地磨蹭,陳禮衡已經拖完了回到原地,甚至抱胸站在桌邊,說這不幹淨,那沒擦幹淨什麽的。


    顏小朵又擦了幾下,可還是被他嫌棄。


    等嫌棄的次數多了,她突然就暴怒。


    “不幹淨你不會自己擦啊?”


    他皺眉。


    “你一點都不虛心聽教誨。”


    “你又不是我爸,我幹嘛要聽你的教誨啊?”


    “顏小朵,我是你的男人!”


    這話顏小朵愛聽,再加上迅速聯想到這是自己的房子,他還住在她的房子裏,她瞬間就囂張了,把手裏的抹布一丟。


    “沒錯,而且還是個寄人籬下的男人,擦桌子!”


    陳禮衡真是被氣得額頭上的青筋暴露,好像下一刻她隻要有哪個動作或是哪個眼神不對,他立馬就會甩她一記大耳光再附帶精神摧殘等等。


    顏小朵說那話的時候其實挺霸氣挺囂張的,可是一抬眸對上他那萬年大冰山都要雪崩的畫麵,頓時嚇得腿都有些軟了。


    可是說都說了,她也不是個服軟的人,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雙手叉腰看著他的反應。


    其實她心裏都想,他要不動彈,或是直接抓起抹布往她臉上丟她都認了,頂多給自己再找個台階下就行。


    可是,他就是那副怒目圓瞪爆青筋也不說話的樣子,她的頭皮硬了一陣,被他那樣看著也立刻就軟了。


    陳禮衡那男人,不說話生悶氣的樣子還是挺嚇人的。


    顏小朵的頭皮一顫,差點都快跪地上了,陳禮衡終於不再看她,一掌扣住桌子上的抹布,在她以為這回肯定得洗幾次臉才能把臭抹布味洗掉的時候,他突然開始來來回回地擦起桌子。


    顏小朵瞪大了眼睛,一大滴冷汗,瞬間把她的後背都給弄濕了。


    抹桌子大戰勝利了以後,經過陳禮衡的這次妥協,在又過去的一些日子裏,顏小朵的囂張和跋扈簡直被他養到不能忍的地步。


    他讓了她一次,就有兩次三次四次,到最後顏小朵基本上什麽活都不幹了,反正她也幹不好,就統統都交給他幹,她就偶爾良心發現的時候突然“蹬蹬蹬”地跑過來幫他擦擦汗,或是睡在沙發上喊“老公加油”。


    陳禮衡有時候會用眼睛白她,但大多數時候卻並不理她,等她鬧騰了一陣,剛剛開始犯困,他已經做完手裏所有的活,過來一把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


    有時候她會掙紮,但大多數時間都是徒勞的。


    他把她壓進沙發,或是還在上樓的時候就突然把她撲倒在樓梯上了,困極的時候她會嚶嚀兩聲,但還是會伸手抱住他,他便在歡快裏,咬著她的耳朵說。


    “睡吧!”


    後來顏小朵還是偷偷回過小區處,租約卻還是保留著的,隻是交代了住她隔壁的幾個同學,不要把她搬走的事給說穿了,萬一她家裏要是打電話來問,她們還得幫她兜著。


    顏小朵大包小包地在房間裏收拾東西,想把平常常用的衣物和書都盡量搬到自己的那套小別墅裏,以免每次回來上課都要這裏跑那裏跑的,有時候還會拿錯東西。


    她在房間裏收拾打包的時候,幾個好事的姑娘便靠在門邊鄙視她。


    “不就是搬出去跟男朋友同居,現在哪個大學生還沒同居過啊!怎麽,這裏還不能住人,他非要你搬到他那裏?”


    顏小朵丟掉手裏的東西,叉著腰指著門口。


    “誰說他是我男朋友了?誰說他是了?你們不要破壞我的名譽!”


    陳禮衡他本來就不是,他還有自己的老婆,哼!


    另外一個姑娘忙接嘴。


    “對的對的,你男朋友是那天幫你搬家的那個……那他媽這又是誰啊?我可聽說上次到這來找你還被我們圍的那男的,他那天可是在學校門口當著校草的麵吻你,那校草不是追你麽,那一下臉都綠了,我靠,我一個男的都還沒有,你就一腳踏幾船啊?簡直傷天害理!”


    顏小朵氣急。


    “少在這含血噴人!”


    顏小朵剛一叫喚,門邊又多一姑娘。


    “嘿嘿嘿,顏小朵別在這叫了喂,樓下都快炸開鍋了,你趕緊下去管管了喂。”


    顏小朵東西還沒收拾完,自然不會輕易下樓去,可還是跟幾個小姐妹撲在窗子口向往望去。


    這一望還了得,大熱的天,日頭已經高高掛了,陳禮衡那家夥居然就在樓下,不管在車外還是車裏,都像是猴子一樣被人圍觀了。


    “幹什麽你們!”


    顏小朵一聲驚叫,已經不管身後那幾個大笑的姐妹,一轉身就跑下了樓去。


    陳禮衡穿著簡單的休閑褲和深藍色的純棉t恤衫,本來是校園裏最普通的打扮,可偏偏他這人周身的氣場太強,臉上五官如刀刻一般深邃立體,不論正麵還是側麵都能瞬間秒殺校園裏其他乳臭味幹的小男生,再加上長期鍛煉造就的精瘦卻也結實的好身材,讓他即便是穿著最簡單的t恤衫,也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


    陳禮衡的目光深邃,鼻梁高挺,又總是喜歡微微皺著眉。


    他今天刻意挑了輛稍微低調一點的奧迪a8l開過來,可先是車被圍觀,然後他的人也被圍觀了。


    他在車上左右坐著難受,所以才從車上下來。


    可他一下來,人群中自然有上次就圍觀過他的人認得他,一見是他,幾個花癡一樣的姑娘就衝上去圍著,問他是不是來找顏小朵的,還有他跟這學校裏的其他男同學都不一樣,他身材那麽好長得也那麽帥,要不是明星就是當模特的吧?


    幾個姑娘圍著陳禮衡吵個不停,等顏小朵下來的時候,隻覺得這男人的臉都要抽筋了,平常連吃飯都要清場的男人,這時候莫名其妙地被人圍觀,真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顏小朵以為他會發脾氣,就算不出口諷刺,也至少擺張臭臉令人惡靈退散。


    可是難得的,在麵對那群嘰嘰喳喳的男生女生時他竟然隻是好脾氣地點點頭,有時候還扯一兩下他僵硬的唇,問。


    “是嗎?”


    直到顏小朵把該收拾該帶的東西都扔進他的車子以後才道。


    “禮衡,要不以後你還是不要送我來學校了,我自己回家開車,或者你讓張一鳴送我也行。”


    “一鳴?”


    陳禮衡似乎好像還陷在被人圍觀的不適感當中,麵色有些慘白,但還是一邊開車一邊轉頭看她。


    “你喜歡他送你?”


    顏小朵一聽臉都綠了,剛要衝他嚷嚷,又想起他剛才被人圍觀的囧樣,要不是因為自己,堂堂陳大總裁怎麽會如此淪落,大熱的天跑到她宿舍樓下來站崗?


    她一想到他剛才不適的模樣,再去看他到現在也還不怎麽好的臉色,就覺得自己再衝他嚷嚷好像挺不應該的,他近來已經夠讓著她了,更甚的是在慣她,把她慣得沒大沒小的,動不動就愛發脾氣。


    顏小朵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才克製住自己想要發脾氣的心。


    “不是,我就是覺得你剛才好像和周圍的人都挺不搭的,你其實挺煩他們的吧!可是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所以你就隻能勉強自己待在那裏應付他們,我不喜歡看見你勉強自己。”


    陳禮衡沉默了一會兒。


    “我是覺得他們挺煩的,但也還沒到勉強那種程度,我希望跟他們處好關係。”


    這一句顏小朵真聽不懂了,早前就聽說過這男人在商場上的作風,不是一般的狠辣,他從不刻意去討好誰,有時大人物的麵子都不買,所以企業才能雷厲風行地發展下去。


    陶夢園家的那位,南少白是八麵玲瓏到可以把周圍的所有關係都玩轉的企業家、生意人,而陳禮衡……大多數時候他依靠的是果敢和直覺以及快狠準的乘勝追擊。


    若說南少白是一隻狡猾的狐狸,顏豫北就是一條帶著劇毒的眼鏡蛇,至於陳禮衡……多時更有狼的凶狠。


    “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跟他們處好關係。”


    顏小朵循循善誘,隻是不想他難做而已。


    “禮衡,他們都隻是這個社會上的小人物而已,以後說不定,也沒機會再同你打交道,你們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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