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禮衡鬆開了顏小朵的下頜,一臉冷漠地望著她不發一語。


    顏小朵整個人都在輕顫,卻還是佯裝鎮定。


    “我……我希望你能放過夢園,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別再傷害她了。”


    他冷冷睇過她一眼,轉身就往樓上走。


    顏小朵趕忙追了兩步,望著他的身後。


    “夢園生病了!”


    陳禮衡在樓梯上站定,卻沒有回身。


    顏小朵才低下頭。


    “你恨和討厭的人從來都是我,要是我留下來的話,你能不能就別再折磨他們了?”


    “憑什麽?”


    長久的沉默以後,陳禮衡終於轉身。


    “憑什麽,你認為,我會要一個二手的女人?”


    顏小朵倔強地仰起頭來。


    “這套房子不是我的嗎?我媽媽留給我的,高高在上的‘通潤實業’陳總,有什麽好東西買不到或是買不起的,還要這破房子做什麽?”


    陳禮衡的眼神變得愈發凶狠。


    也許從她認識他以來,他一直都是這般凶狠。


    他快步從樓梯上下來,仍然居高臨下望著她的臉龐。


    “這個世界上的有些女人,可笑就可笑在總是自以為是。”


    顏小朵已經抬手抓住他的衣領,仰起頭來看他,長長的眼睫毛忽閃忽閃的。


    “可你認識我的時候不就已經是這樣了嗎?除了複仇和權利,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些東西是你想要的吧,禮衡?”


    手起手落“啪!”的一聲。


    顏小朵猝不及防,猛地側身摔倒在地。


    陳禮衡那一巴掌太過狠戾,突如其來般降臨,狠狠的,將她的大腦都打得嗡鳴了。


    顏小朵俯在地上,耳鳴了半天才緩緩轉過頭來,看著麵前居高臨下的陳禮衡。


    陳禮衡還是往日裏凶狠的樣子,他絲毫不為所動,就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顏小朵的眼都花了,踉蹌著從地上爬起,正準備轉身,手臂被人從身後猛的一拉,來不及反應,她已被他打橫抱起往樓上走了。


    流砂市的並購風波鬧了一陣,以陳禮衡最終以壓倒性優勢票選為董事長告一段落。


    “通潤”高管團隊正式入駐“焦陽集團”時,陳禮衡公開發表聲明,作為家族企業的“焦陽”今起易主,南少白雖然還為董事會成員,但已不再參與公司的一切決策管理。


    一時之間,風雲聚變。


    所有媒體都想要采訪的對象,南少白,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令人遍尋不著半分蹤跡。


    陳禮衡入駐“焦陽集團”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裁員。


    何助理同kitty不可避免地出現在首發裁員名單當中。


    從“通潤實業”過來得幾人都不是善茬,對kitty自然不會友善,也不等她把該收的東西收完,就開始拚了命地趕人,kitty被推得跌跌撞撞的,可還是奮起攔在南少白的辦公室大門前不許任何踏進一步。


    “你已經不是‘焦陽集團’的員工了,這裏的一切與你無關!”


    kitty執意攔住想要闖進去的人,想到在海城發生的事情才是令她百爪撓心,要不是流砂市的一切不敢再耽擱分毫,她也不會一拿到陶夢園簽字同意的離婚協議書就連忙趕了回來。


    kitty被人用力一推,見勢已經攔不住了,讓那兩名像土匪一樣的“通潤”員工闖了進去。


    “你們……”


    kitty急追,剛邁進辦公室,才發現總裁的大班椅裏竟然有人。


    她一愣,那兩名先前闖進來的員工也是一愣,對著背光的大班椅喝了一聲。


    “你是誰?陳總的位置也是你坐的麽?”


    大班椅回轉,露出了坐在上麵的男人。


    南少白一派從容自在的模樣,冷冷睇過那兩個要衝上前來的人。


    那兩人顯然也並未料到南少白會在這裏,新聞裏都說,自那天陳禮衡正式奪權的董事會議之後,這男人不是消失了嗎?可他,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南總。”


    一聲輕喚在門邊響起,kitty應聲回頭,正見唇角掛笑的陳禮衡正從外麵走來。


    陳禮衡一進來就與南少白打了個照麵。


    “多日未見,我還以為你會想不開去跳樓呢!”


    南少白從大班椅裏起身,從容不迫的樣子,看著陳禮衡笑。


    “你想要這個位置是嗎?來吧!拿去吧!”


    陳禮衡的麵色一沉,幾步邁到南少白跟前。


    這兩人的身高本就相差不多,又都是喜歡盛氣淩人的人,眼下兩相對望,不由暗湧非常。


    陳禮衡冷言。


    “南少白,今天我要你知道,這個位置不是你讓給我的,而是我自己奪來的。”


    南少白點頭。


    “對於你弟弟陳羽歌,坦白說,即便到了今天我仍然是不喜歡他,可是,關於愧疚,我也是對我妻子陶夢園的,因為我,害她難過傷心了,至於你弟弟……死有餘辜。”


    “你!”


    陳禮衡額頭上的青筋暴露,若不是良好的修養,他真不敢保證自己會在這裏動手。


    南少白不卑不亢。


    “你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這人一向自私,我隻知道我的女人不許別的男人覬覦,不許別的男人碰!你弟弟若有自知之明,當年就不應該看上我的女人!他既自尋死路,我又何必憐憫愧疚於他?”


    “南少白!”


    陳禮衡大喝一聲,怒目而視。


    “你不過垂死掙紮,不必拿這些話來激我!你說陶夢園是你的女人,我聽著都要笑死了!聽說你們已經離婚了吧?這就是你用我弟弟的性命換來的女人與生活,可你終究已經一無所有,就連你的女人都不要你了!”


    陳禮衡突地大笑起來,那笑聲裏,有濃得化不開的狠戾和複仇的得意。


    南少白還是不動聲色的樣子,單手在桌麵上叩了幾下,才道。


    “我曾想過,有些事情不必做得太絕,因為這個世上曾經有人告訴過我‘冤冤相報何時了’,除了我自己,我還得為我愛的那些人活著。”


    “用不著!”


    陳禮衡嗜血怒目。


    “你去死吧,南少白!這些你曾經加諸在我和我家人身上的痛苦,今天我也要你百倍千倍地嚐個夠!”


    陳禮衡一聲令下,那兩個先前闖進來的男人便開始動手砸東西了。


    先是周圍的花瓶擺件,再到茶幾沙發,能被掀翻的東西統統都被掀翻,甚至衝到南少白的辦公桌前一把將上麵的東西都掃下去了。


    南少白同陳禮衡,兩個人還是站在原地,盯著對方一聲不吭。


    kitty急得跳腳,剛要衝上前去阻止,卻被南少白用眼神示意其不必徒勞掙紮。


    陳禮衡這時候反而勾起唇角笑。


    “南總已經不再是‘焦陽集團’的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了,我想,這間辦公室你以後也都用不著,反正是要重新裝修的,不如趁早收拾了吧!”


    “南總還是董事會成員之一,‘焦陽’的第二大股東!”


    kitty忍不住怒吼,眼都紅了。


    陳禮衡半點要回過頭去看她的意思都沒有,隻是對著南少白冷笑。


    “是麽,如果你還沒有離婚之前,我想可能是的,你所擁有的‘焦陽’股份就算不是第一,排第二也該沒有問題,可是現在……他現在手上所持有的股份,頂多就算是個大非吧!一個大非,我有權提請下一屆董事會換屆選舉時,直接將他踢出去!”


    kitty整個人一愣,渾身僵硬地看著從頭到尾都沒有多少表情的男人。


    南少白看了看陳禮衡,一言不發,轉身即與他擦身而過。


    屋子裏的破壞還在繼續,陳禮衡居高臨下地命令手下人動手,把該砸的都給砸爛了。


    南少白目不斜視地從大辦公室裏出來,kitty便一路跟隨。


    兩人搭乘總裁專用電梯一直向下,到達停車場後,南少白一頭紮進自己的座駕,kitty也尾隨而上。


    副駕駛座裏的何助理正好回頭。


    “南總。”


    “講。”


    “您同南太太離婚的所有手續已經辦妥,按照法律程序,夫妻雙方共同財產通過正式劃分,您除保留三分之一的‘焦陽集團’股份以外,其他所有財產歸南太太所有。”


    “‘焦陽’有多少外債是以南家的私人名義借的?”


    何助理看了看麵色凝重的kitty,才道。


    “已經遠遠超過您個人所擁有的淨資產了。”


    “好,放出風聲,幫我把手頭所有的‘焦陽’股份都賣了。”


    何助理一急。


    “現在誰都知道陳禮衡誌在逼死南家,您這個時候賣股份,萬一他想買怎麽辦?”


    再買,陳禮衡對於“焦陽集團”的絕對控股地位便不可動搖了。


    南少白單手支著下巴,淡淡望著車窗以外。


    這輛車子,早就已經駛離“焦陽”大廈,正穿梭在流砂市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他看著窗外,窗外的人已經窗外的物。


    這裏的一切好像都與他無關了,他的心思,也早就飛到了另一個城市的那個人身邊。


    南少白沉聲轉頭看著何助理。


    “我就是要他買,隻要他出的起價,有多少就賣多少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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