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兵府常宇來過,也住過,可謂大同成內除了代王府最大的府邸了。


    不過此時這座生人勿近的總兵府,已經重兵團團包圍,不隻正後側門均有全副武裝的士兵警戒,便是圍牆外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如此便是嚴防有人偷偷進出。


    總兵薑鑲給砍頭的事早已傳遍大同市井,愛看熱鬧的百姓們此時也早已把總兵府裏外圍個水泄不通,他們都好似先知,知道東廠既然殺了人就一定會抄家一樣,畢竟這都是標準套路。


    “走開,走開!”通往總兵府大門的街道已經被好奇的百姓堵住,常宇披盔戴甲騎馬而來,身邊諸隨從開始驅趕人群。


    那人是誰?看上去好威風


    據說是東廠廠督


    呀,廠督不就是太監嗎,原來太監長這樣啊


    還挺年輕倒是一表人才……


    街旁百姓議論紛紛,常宇聽得心中無奈,卻一臉溫和朝兩旁百姓致笑,這下更不得了。


    咦,那廠督是在對我笑麽……


    不是傳聞東廠一個個都是殺人狂魔麽……


    噓……


    “廠督大人”常宇好不容易到了總兵府前,在此當值的府軍衛首領唐破天趕緊向前行禮,他雖和常宇私交很好,但此時在外,加上常宇身份不比之前,禮節不可少。


    “進府”常宇下馬,淡淡說道。


    唐破天立刻著人去砸門,不多時總兵府大門咯吱一聲打開,幾個家丁臉上帶著驚恐之色。


    “退開”府軍衛幾個校尉大喝一聲,家丁嚇得遠遠跑開,隨即大門被完全打開,常宇拎刀進府,一揮手,身後五十太監軍在春祥的帶領下湧了進來。


    總兵府前院,眾多家仆丫鬟滿臉恐懼擠在一起,卻不見多少家丁,畢竟當初為了圍殺常宇薑鑲把薑鑲幾乎都帶走了,此時卻全被扣押在軍營。


    “全部老實呆著,若有異動殺無赦”春祥揮刀恐嚇那幾個家丁以及仆役。


    常宇卻看都沒看那些人一眼,徑直往府內走,連過幾道院直奔後府。


    此時後府已經亂做一團,女眷丫鬟們尖叫四下奔走,感覺鬼子進村那種。


    常宇站在內府門前看了一會,一揮手,蔣全立刻帶了十餘太監軍衝了進去,“全部都出來,勿作反抗”很快內府一陣雞飛狗跳。


    半柱香的時間不到,後府大院擠滿了人,略一數過三四十人,幾乎都是女眷,也有老弱。


    “薑鑲令堂可在?”常宇之前已經得知薑鑲喪父老母還寄居府上,於是開口便道。


    隨即一老嫗走出:“老身便是,這位大人怎麽稱呼,小兒可是犯了什麽事?”


    “咱家東廠廠督,薑鑲密謀造反,刺殺朝廷大臣已經受刑,特此前來告知”常宇淡淡開口。


    卻如一道驚雷在內府中炸翻了了天,雖然薑鑲的事情大同城內百姓俱知,奈何總兵府被包圍進出不得,他們雖感有事發生,卻不知如此嚴重,更不知道薑鑲已經被殺了,聞此消息,頓時感天旋地轉,世界末日一般。


    要知道這時的法律可不如後世那般人道,一人犯法,禍及家人,特別是逆反大罪,動輒都是抄家滅族,所謂滅族那就是幾代之內的族中男子不論老小全殺了,至於妻女便充為官娼!


    所謂官娼便是官府開辦的妓院,生意好的不得了,為何?因為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朝廷官員都想著玩玩某位官員或者原本同僚的老婆女兒是多刺激的事……


    總之,慘無人道。


    所以,薑鑲內府家眷立感世界末日,老婦人直接暈倒,四下哭喊不絕,淒涼無比。


    常宇眉頭一皺,身邊蔣全大喝一聲:“都閉嘴”場麵頓時安靜了些許,但依舊可聞啜泣聲。


    “薑夫人是哪位?”常宇又問,麵前女眷太多,薑鑲妻妾成群,加上養了不少女藝人,他根本不曉得誰是誰。


    立有一徐娘向前跪拜:“奴家便是”


    “起身說話”常宇伸手微抬,徐娘一怔,緩緩起身。


    “兩個選擇,第一,本督奉公執法,抄家充公,餘人連罪。第二,你等自己交出所有家產,本督網開一麵,留一房產供你等營生,不追連坐之罪”。


    “廠督大人,奴家選第二條”幾乎在常宇話剛落音的同時薑夫人便急切喊道,身後也有若幹應和聲。


    好,常宇微微點頭:“既然如此,待會便有來負責接收統計,你若敢隱瞞一處產業,私藏一兩銀子,本督便殺一人”


    “奴家不敢,奴家不敢”薑夫人大恐,噗通跪下,卻被常宇上前一把扶起,“即刻去安撫餘眾,遣散家奴,等待接收”


    說完之後常宇便轉身離開總兵府,他做事就是雷厲風行,果斷不拖拉,在他前腳剛離開不就便有人前來接收,來的是巡撫衙門的師爺以及東廠的一個掌班。


    弄掉薑鑲這個禍害,常宇心中並未感覺有多輕鬆,因為大明此時這樣的禍害比比皆是,正在各個角落一點點蠶食這座即將倒塌的大廈。


    天色已暮,常宇心情有些複雜或者說有太多情緒需要感慨,於是登上大同東門城樓,望著正東方向,扯著嗓子使勁喊了幾聲,直至沙啞,然後一指沉默至天黑。


    春祥蔣全兩個心腹一直都在不遠處默默的看著他,他們並不理解這位頂頭上司為何如此憂傷,明明年少有為一步登天做到了太監的最頂端,怎麽如此頹廢。


    他們不知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坐高的位置,要頂多高的天。


    夜幕已降,代王府張燈結彩,廣邀大同城內權貴設宴為常宇慶賀,賀其高升東廠廠督。


    以代王和薑鑲交情,常宇揮手便給砍了,理應有心結,事實他的確不爽,但奈何事實俱在,又有老實人衛景瑗拍胸擔保真的不是陷害,他才信了七八,加上薑鑲是以反逆之罪被誅,這個關係可要撇清啊,藩王最怕的是什麽,怕的就是被皇家生疑盯上,此時設宴也是向常宇表明心跡:薑鑲死有餘辜,他和俺淡淡之交沒啥關係。


    常宇其實特別討厭這種官場應酬,特別是從後世穿越而來的人,和這個時代的古板古人在席間真的格格不入,可謂極其不適。


    但他又不能不去,畢竟剛剛問人家借錢借糧的,轉頭不給臉,不是做人之道,更何況代王這種大土豪日後必有可用之處,能親近就多親近,所以即便心中反感,還是硬著頭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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