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剛剛出了山口,便遙見大同西門城頭上站滿來了人,一個個翹首以望。


    行近百米後,城門突然大開,一支人馬簇擁而出,當先一人卻是代王朱傳幾,身後跟著王繼謨,衛景瑗等人。


    隻見他黑著臉,縱馬直到隊伍跟前,看了常宇一眼,抱了抱拳,畢竟此時常宇身份不同:“薑鑲當真要謀反?”


    常宇嘿嘿一笑:“謀反尚且不知,但刺殺本督之事卻是板上釘釘,王爺可親去問他”。


    朱傳幾又縱馬至被五花大綁的薑鑲等人跟前,厲聲大喝:“薑鑲,你真的幹出此事?”要知道他和薑鑲平日關係不錯,真心不相信這是真的。


    薑鑲微微抬頭,臉上帶著莫名笑意:“成王敗寇而已!”


    “你算屁的王!”


    朱傳幾忍不住的喝罵一句,直接縱馬扭頭便走,匆匆間不忘回頭朝常宇說了句話:“晚間王府設宴為廠督慶賀”


    “謝,王爺!”常宇抱拳遙遙致謝,眼神卻往旁側一撇,因為他總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


    一眼望去,卻是在王繼謨身側的一位青年,年紀不過二十,白淨又英氣勃勃,騎一匹黑馬,手持長劍。


    “這位是……”


    “代王世子殿下”王繼謨趕緊介紹。


    “原來是世子殿”,常宇抱拳,世子也隨即抱拳還禮:“見過廠督”眼神卻依舊好奇不已。


    常宇心中暗笑,小夥子是不是覺得有種奇妙的感覺,那是因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在原本曆史上代王世子便是讓薑鑲給射殺,就在賊軍兵臨城下,代王世子在城上率眾守城之際。


    眾人不及多話,隨即進城。


    “總兵府可有異動?”常宇問身邊的衛景瑗。


    “略有躁動,但未有衝突”衛景瑗說著回首看了薑鑲一眾人:“如何處理,先押到兵營看守吧,較安穩”在他想來常宇在山中已經把薑鑲殺了,不成想卻刃不見血給拿下了,但此人是個燙手山芋,在大同根深葉茂,一個處理不當就會出事,所以放在壓在軍營是暫時最安全的。


    常宇卻笑了笑,說了句衛景瑗從未聽過的詞:“公審!”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常宇所謂的公審,便是就在西城軍營前的街口審理,而且允許百姓圍觀。


    但審理的過程異常簡單。


    薑鑲十餘人被鬆綁上了鐐銬,聚在一處,常宇端坐椅上,麵前放著一張桌子,桌上有紙筆。


    望著薑鑲等人,常宇臉色凝重:“當著大同百姓的麵,薑鑲你自己認罪吧,當然你若覺得如此不當,本督可把你送到錦衣衛或者東廠的詔獄,那兒有人陪你慢慢的認罪,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若嫌棄路途遙遠,這兒也有錦衣衛,本督手下還有四個掌班都很會照顧人!”


    薑鑲麵如死灰,他深知自己已無生路,無論認罪與否都要死,既然如此還不如常宇所說,爽快些少遭罪,錦衣衛和東廠的詔獄那哪是人待的地方。


    於是薑鑲隻得取了紙筆寫了罪狀,刺殺東廠廠督以及錦衣衛指揮使,僅此兩項便是必死無疑,這貨也許是死前有良知,使勁往自己身上攬活,企圖減輕親信罪孽。


    罪證寫完,畫押按了手印,薑鑲呆立一側,抬頭四下看了看,他知道很快他就會被押入京城打入天牢,待崇禎一道聖旨,人頭落地。


    他在緬懷的同時,那些親信如韓霖等人也開始認罪,不過個個避重就輕,常宇看了冷笑,也不以為然


    待諸人全部認罪後,常宇著人一一讀出,讓圍觀百姓聽聞,無不駭然,堂堂總兵大人竟然刺殺東廠廠督和錦衣衛指揮使,一時間嘩然,四下傳聞。


    “人證物證加上供詞俱在,爾等可有異議?”十餘罪狀讀完,常宇起身瞪著薑鑲冷喝。


    薑鑲微微搖頭:“無異議!”


    “既無異議!來人,全部斬立決!”


    什麽?斬立決!而且是全部!


    常宇這話立刻便把諸人驚的目瞪口袋,別說薑鑲等人瞋目切齒,便是王繼謨和衛景瑗也等人也是大驚失色,滿臉不解!


    “你這閹貨敢欺我等!”韓霖等人已忍不住的破口大罵,說好的隻是連累之罪,棄械從輕發落,怎麽全部要殺頭!


    薑鑲更是閉目大聲哀呼:“恨不該,恨不該呀……”


    隻是不知他是恨不該對常宇有了殺心,還是之前在山中恨不該束手就擒。


    然而一切都晚了,任由他們哀嚎,哭求甚至怒罵,常宇都是冷笑不為所動,隨即這十餘人就在軍營前邊的街口,當著數百圍觀百姓麵前,被直接砍了,行刑者,錦衣衛。


    王繼謨臉色發黑,看著薑鑲等人頭落地,而衛景瑗隻是搖頭不解,他不明白常宇為何如此做,若是在山上中拒捕殺就殺了,可現在既然已審了,按照規矩你東廠雖有不經三法司有獨立審訊定刑權力,但處斬必須經過皇帝批準才行啊。


    但他哪裏又知道常宇的難處,又哪裏知道常宇背著一口黑鍋。


    薑鑲是禍害,後世甚至有一個論斷,大明亡於薑鑲,此話雖有些極端,大明亡國因素太多,但薑鑲的確“功不可沒”是他打開了京城的西大門,讓賊軍一路輕鬆到了崇禎家門口。


    常宇自然有殺他之心,就如同崇禎同樣因為“太子之夢”也要殺薑鑲一樣,但他倆都麵臨一個難題,以什麽為借口殺之,畢竟薑鑲投敵的事情還沒有發生,總不能搞個莫須有的罪名吧。


    就當常宇為此犯難,甚至做好了打算從太原回來以查糧餉之名收拾薑鑲的時候,薑鑲卻給了他機會,把頭送了過來,所以他順手就給殺了。


    剛才衛景瑗還在質疑他沒有處決權,的確,東廠沒有,但常宇有,那便是聖旨上的:先斬後奏!


    不過這四個字聽上去很威風,也隻有常宇知道,這不過是崇禎給他的一口大黑鍋。


    先前說了崇禎也有殺薑鑲之心,奈何事情尚未發生,無憑無據,那怎麽辦,自然隻有讓常宇“見機行事”


    現在常宇拿到可殺薑鑲的實證,但若送到京城,崇禎就更犯難了,賊軍東進如此形勢還要殺一大將,那些朝臣和東林黨能罵死他,若殺了導致兵變或者守城不力,剿匪不功,那輿論壓力更大,搞不好又要來一個罪己詔!


    但給了常宇生殺大權後就不一樣了,人是你殺的,輿論導向罵的是你常宇,就如同罵魏忠賢那般,太監擅權啊,濫殺無辜啊……落得千古罵名


    而且殺了薑鑲萬一造成不好的後果,比如兵變等等,那這個責任自然也是常宇來抗,淪為千古罪人。


    所以看似尚方寶劍的先斬後奏,其實就是一口大黑鍋,奈何常宇即便看破了還得背著,不過他心甘情願。


    曲終人散,薑鑲一眾伏法,屍體已被收掩,隻留街頭滿地鮮血,以及越來越多圍觀議論紛紛的百姓,議論這個位高權重的大同總兵為何被處死。


    說法不一,但主線總是圍繞刺殺東廠廠督和錦衣衛指揮使。


    至於為何要刺殺兩位大人,據說兩外大人從京城過來查糧餉貪汙案,薑鑲自知難免,於是鋌而走險……


    於是大同老百姓都在相傳,薑鑲貪汙受賄,鋌而走險刺殺前來查案的錦衣衛……聞著無不拍手稱快。


    引導輿論走向,常宇這個後世過來的人更懂得如何操作。


    殺薑鑲不過一時之計,對大同的軍隊係統依舊治標不治本,但常宇既然已經動了刀,便打算根治。


    軍營前,大明最年輕帥氣的廠督常宇正在發號施令:“今晚宵禁,王繼謨即刻去辦糧草事宜,衛景瑗全手接管大同軍務,即刻起開始嚴查軍中缺額空餉案,凡往日違法亂紀者既往不咎!”


    是的,你沒看錯,常宇的確下了既往不咎的命令,隻查不追究責任。


    這也是當前形勢所逼,因為他知道此時若查下去,大同的軍隊係統絕對是塌方式的腐敗!當然不隻大同如此,此時整個大明都天下烏鴉一般黑。


    此時此刻,絕不能讓軍隊係統塌方,而且若追究下去難免會有兵亂之憂,所以常宇才不得已下了這個命令,他隻想知道此時大同確切兵力以及軍備,並不追究任何人責任。


    “查完大同查宣府,本督要最真實的數字”常宇看著衛景瑗一臉慎重,這事交於他最好不過,清廉又忠貞,是大明現在少有的能吏幹吏。至於王承胤已經被冷藏,他自己心中想必也有了b數,所謂糧草事宜還有啥可操辦,從王府往軍營搬運而已。


    “核查之前,先穩軍心,著人傳下去,既往不咎,但日後若再犯罪加一等,還有,發軍餉最好直接發到士兵手上,少了層層盤剝”衛景瑗出發前,常宇諄諄提醒,並派了自己手下兩個掌班協助,吳孟明也撥了五十餘錦衣衛。


    衛景瑗離開後,常宇又提了提王繼謨:“王總督,太原兵事緊急,糧草之事乃軍之根本,且不可輕心,辦完之後還請多協助衛大人核查宣大軍務,事畢還請速去太原”。


    王繼謨此時臉上火辣辣一片,常宇這話說的真的打臉,自己是宣大總督,本職就是總督宣大三府三鎮的糧草軍餉軍務之事,可現在隻讓自己當個搬運工不說,還要協助一個大同的巡撫去處理整個宣大的軍務,這不是打臉還是什麽。


    臉麵雖被打的青腫,他卻無可奈何,心中即便有氣卻無薑鑲那個膽敢做什麽逆反之事,況且此時心中多多少少對常宇還是有些佩服,自己總督宣大於糧餉一事捉襟見肘,這小太監到了大同不過三天,就東拚西湊把軍營裝的滿滿,即便是借的,但能借來也是種本事。


    當然他最多的還是心灰意冷,手握重兵的薑鑲都被這小太監給砍了,作為宣大總督雖無過錯但也沒啥建樹,此時被架空那明顯就成了棄子,隻是差一道聖旨的事了,這小太監之所以還沒直接踢開自己,隻因他雖有生殺大權,卻無任免權而已。


    衛景瑗去了兵營安撫軍心,王繼謨繼續做糧食搬運工,而吳孟明此時也真的出城朝太原出發,他奉命敦促援兵。


    各司其職,剩下的常宇也沒閑著,他要完成對薑鑲的承諾,既然滅了人家族,那抄家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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