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氣最盛的時候是什麽時候?”蘇陽沒有跟新村秀則爭辯,一邊繼續切著脈一邊反問。


    “中午到下午兩點鍾。”新村秀則說道。


    “陰氣最盛是什麽時候?”蘇陽繼續問道,這次卻不是問新村秀則,而是直視著上杉稚妙的眼睛。


    “淩晨——”


    “太陽落山的時候。”還不等秀村秀則把話說完,上杉稚妙就怯生生的說道。


    蘇陽笑著點點頭,新村秀則卻是愣在了原地。


    太陽落山,不過是陰氣剛生而已,又怎麽會是陰氣最盛的時候呢?


    思索片刻,他終於瞪大了眼睛想明白了什麽,陰和陽本就是對比而言,沒有陰,也就沒有陽這一說,所以,陰生陽散和陽生陰散的時候,才是蘇陽兩個問題的答案。


    這個問題,反倒是上杉稚妙看的更透徹。


    “姑娘體內陰盛是表象,陰盛的原因,是陽極陰生。”蘇陽頭也不抬,手中已經摸出一根銀針來。


    新村秀則不再說話,而是獨自走到一旁沉思起來。


    蘇陽手先是搭在少女的手腕,又去觸碰少女的手臂和脖子,額頭還有耳廓。


    這些動作看的大家長睚呲欲裂,如果蘇陽不是醫生,他可能現在就讓人把蘇陽澆成水泥柱了。


    上杉稚妙也被蘇陽的動作搞得麵紅耳赤,新村老師也曾觸碰過她的這些地方,可是新村的年紀已經可以做她父親了,自然不會去質疑一名老醫生。


    可蘇陽就不一樣了,蘇陽看起來就和她一般年紀的樣子,如果還在學校,他們都有可能會是同學,被同齡異性這樣觸碰,上杉稚妙的心情就有些微妙起來。


    好在蘇陽並沒有這樣很長時間,確認了一些事後,就提起了銀針。


    “怎麽樣,蘇醫生這病能救嗎?”


    之前大家長高高在上的地位已經不複存在,他十分緊張的看著蘇陽,期望能從蘇陽嘴中聽到“能”這個字。


    隻要能聽到這個字,他這口流利的華夏語就不算白學會。


    “能。”蘇陽點頭,在經曆九九絕陰體和瘋虱病之前的他,對於這種病還有些無從下手,但現在,蘇陽能信誓旦旦的保證這病他看的了,而且——不會太麻煩。


    大家長即可露出來狂喜的樣子,蘇陽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就將他鍛煉多年的內心擊打到體無完膚,仿佛堅硬的金屬被炙熱融化開。


    “我要開始治療了。”蘇陽說道。


    “嗯,蘇先生你放心治療。”大家長言辭肯定。


    “那個——我真的要治療了。”蘇陽有些尷尬的說道。


    “是針灸嗎?聽說蘇陽醫生很是擅長針灸。”


    “我的意思是……”蘇陽尷尬的開口:“針灸是不能穿衣服的,就跟紮針一樣,得露出來。”


    蘇陽說完,大家長和上杉稚妙的臉色都齊刷刷的變了。


    尤其是上杉稚妙,她內在和表麵一樣,都屬於十分傳統的大和撫子,身體又怎麽能隨便給男人看?


    而大家長更是寶貝這個女兒,見稚妙麵色難堪,臉色也垮了下來。


    “蘇先生,沒有別的方法嗎?你知道,女孩的身體不是隨便就能看的。”大家長看似詢問,語氣中卻充滿了威脅的意味,似乎蘇陽拿不出別的方法來就要對他怎麽樣一般。


    蘇陽撇撇嘴,都說東洋的女子開放,看起來倒也不盡然。


    “事先說好,我這是嚐試治療。”蘇陽說道:“給我準備一塊蒙眼的布料。”


    “你這是?”


    “閉著眼睛針灸。”蘇陽努努嘴說道。


    既然要針灸,還不能穿衣服,那樣的大房間顯然就不行了。


    知會一聲,幾人就要朝臥室走去。


    一推開房間門,蘇陽就聽見了一陣慌亂議論聲。


    原來有不少人正趴在門口偷聽,這會大家長推開門,這些人立馬調整被門撞得七零八散的身體,擺出一副正襟危站的姿態來。


    這種情形有些詭異,這些西裝墨鏡的男人不像極道成員,反而更像是沉迷與八卦和惡作劇的高中生。


    上杉稚妙的病情對他們來說並不是秘密,甚至不少達官顯貴都知道上杉稚妙得了一種治不好的病,這一點和薇薇安的情形倒是很像。


    極道成員們動作很快,隻一眨眼的功夫就站直了身子。


    大家長明顯和這些下屬相處的很是友好,雖然在開門的時候已經察覺到了門上的阻力,但還是沒有說出指責之類的話來。


    這些人神情肅穆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尤其是眼鏡男,表情可以說要多正經有多正經,隻有外麵這群人知道,當眼鏡男聽到蘇陽說“能”字的時候,整個人差點高興地跳起來。


    大家長之女病重,每年隻能靠一些固守陰陽的藥得以度日,被東洋人稱為醫神的新村秀則也無從下手,跑遍了全國的頂尖醫院更是毫無所獲。


    這件事一直是大家心裏的一塊疙瘩,如今要治好了。


    這群黑衣男看向蘇陽的眼神也不一樣了,那種熱切的目光甚至讓蘇陽以為自己真的拯救了世界。


    房間裏放著舒緩的音樂,《突如其來的愛情》,是上個世紀曾風靡亞洲的電視劇《東京愛情故事》主題曲,房間裏衝門了曖昧的氣氛。


    “適度的音樂有利於放鬆身體。”蘇陽笑道。


    他蒙著眼睛,但心裏已經記好了上杉稚妙身體的位置,現在要做的隻需要按照正確的針法和針灸順序,挨個把銀針插進少女的身體中就好了。


    “我脫好了,你可以開始了。”上杉稚妙輕聲說道。


    蘇陽心裏有些癢癢,如果蘇陽是個色欲熏心的人,聽到上杉稚妙說出這種曖昧無比的話來,估計已經把持不住了。


    雖然蘇陽蒙著眼睛,但他清楚的知道,就在他前方六十公分左右的地方,有一個光溜溜的姑娘在等待他將異物插入。


    “我來了……你們的習慣,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說‘我開動了’之類的?”


    蘇陽打趣,手已經朝下方捉去,通過記憶找準穴位,通過觸碰確認穴位。


    第一根銀針入體,上杉稚妙不但沒有感到疼痛,反而舒服的差點呻吟出聲來。


    蘇陽的眼睛蒙的很緊實,如果有蘇陽絲毫異樣或者不雅的舉動,上杉稚妙就可以發出驚呼,然後在門外守候的眾人就會一擁而上。


    那群黑衣墨鏡男幾乎每個人都學過幾手用刀砍人的方法,尤其是眼鏡男,他的居合刀法據說已經達到了“蒼蠅返”的境界。


    日本有一種刀技名為燕返,講求出鞘必殺,能將飛起的燕子斬於刀下,他雖然做不到斬燕子那麽靈活的東西,但斬個飛起的蒼蠅確實沒有問題,他出手,就有自信用武士刀在蘇陽身上紮上幾個透明窟窿。


    蘇陽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他隻能盡自己的努力施以救治。


    在異鄉看病,他有種特別的興奮感,尤其是在聽說新村秀則被東洋人奉為“醫神”的時候,蘇陽更是有種自信心爆棚的感覺。


    因為東洋醫神現在還在外麵思索著他蘇陽說的話呢。


    蘇陽證明了他比新村醫術更加高明,也證明了漢方醫學——是不如中醫的。


    新村想發揚新醫學,可你把老祖宗的東西啃明白了嗎?


    上杉稚妙的病對蘇陽而言不是很難,但非要用到十三天星針不可,這種以氣禦針的針法,似乎是對付陰陽失調最好的手段。


    憑印象盲針,加上十三天星針,縱使是蘇陽也廢了好一番手腳,讓蘇陽震驚的事,這病雖然治療起來簡單,但時間久遠根深蒂固,需要不停地刺激和治療才能完全痊愈。


    而就在蘇陽治療上杉稚妙的時候,誌雄集團的人也出發行動了。


    “老板,消息準確嗎?”綾瀨急匆匆的換裝穿衣服,現在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他的老板卻突然打來電話,要約出中醫集團市場部的人來吃晚飯。


    “當然。”小鳥遊麵露苦澀:“就在剛剛,我的老師新村先生打來電話,說那個中醫集團的老板蘇陽,有治療好師妹的把握。”


    小鳥遊家作為東洋唯一一家漢方醫藥集團的董事,小鳥遊從小就被作為集團下一任來培養。


    所以他在學習金融管理的同時,還拜在新村秀則門下學習漢方醫學。


    也因此在中醫界有了響亮的名號——醫神之徒。


    可事實上,新村並不是神仙,他治不好他的另一個徒弟——上杉稚妙。


    上杉稚妙就像一個詛咒一般,她是醫神的徒弟,還是菊花組的少當家,這個位置重要無比。


    她因疾病逝,大家長百年之後,組長之位就會落入外姓人手中,偏偏這個大家長還癡情無比,自從上杉稚妙的母親去世,就沒有再娶妻生子的打算。


    稚妙也曾勸過他,但這個菊花與刀之王強的像頭驢。


    無數暗流在等待上杉稚妙的死亡,因為隻有這個女人死掉了,他們這些外姓,才有可能登上高位。


    有人甚至對上杉稚妙的醫師新村秀則動了殺心,正是因為新村秀則沒有治療手段,才安然生活到現在。


    醫療保健是一塊肥肉,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動的取誌雄集團而代之,就是誌雄集團內部,那些每天和誌雄集團一塊工作生活的人,也不見得都是忠心對待小鳥遊家。


    小鳥遊背後站著的,是菊花組,是極道大家長,往細微裏說——是上杉家。


    所以,上杉稚妙生病後,最著急的除了大家長就是小鳥遊一家,而蘇陽治好上杉稚妙後,最興奮的除了大家長,也是小鳥遊一家了。


    縱使上杉稚妙是女人,上杉家也完全可以找一個人上門當女婿,隻要還流有上杉家血脈,這大家長之位,就不算落在別人手裏,這菊花組,就不會亂。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中醫集團的醫生,保住了小鳥遊家在誌雄集團的領導地位,可中醫集團又要和誌雄集團爭搶市場和利潤,那小鳥遊家族——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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