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管事咬唇不答。


    濺淚大怒,又要上前,卻被宜兒給阻了,宜兒道:“這事再明顯不過了,你無非是想將事情鬧大,好拿了關穀去衙門治罪。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麽做?不過不管你有什麽動機,其實我還真不是太感興趣。你一個外院管事,本來和我也扯不上什麽關係,但今天,你的那些花花腸子動到我的人頭上來了,你說我能輕饒了你麽?我知道你是四嬸嬸的人,照理說,這事我的確該將你交給四嬸嬸發落的,不過四嬸嬸還管著府裏的中潰,平日裏多少府中的大事需要她親自處理,這等細枝末節的小事我看就不必驚動她了的好!”


    莫管事大驚,道:“三小姐,我是侯夫人從威欽侯府帶過來的陪房,你不能……”


    宜兒道:“若說將你停職發賣這樣的大事我自然不能越了四嬸嬸過去,不過你說我賞你一頓板子,四嬸嬸就是知道了,會不會為了你這個奴才跟我較真呢?”宜兒說完,直接又吩咐了一聲,早有兩個小丫頭抬了刑凳上來,濺淚驚心直接將莫管事按了上去。


    “三小姐,奴才是侯夫人的陪房,你當真連侯夫人的顏麵都不顧了?”


    宜兒冷笑道:“四嬸嬸主持中潰,將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自是身體力行,以身作則,又豈容她的奴才在侯府內興風作浪,胡作非為呢?所以,我懲戒了你這奴才,才是顧惜了四嬸嬸的顏麵,相反,我若就這麽放了你,那才是真的置四嬸嬸的顏麵於不顧了。”


    “三小姐,你……”


    宜兒不再理他,放眼望去,然後伸手隨意一指,道:“你兩個過來。”


    被她指著的正是之前拿住關安的那兩漢子,此時不由皆是一呆,卻不敢違命,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宜兒道:“莫管事犯了過錯,本小姐今日賞了他三十板子,隻是身邊缺了執罰的嬤嬤,就勞煩你兩個來行刑吧。”


    這兩漢子本是莫管事帶來的心腹,宜兒如今卻要他們來打莫管事的板子,他們愕然之下,哪裏又敢真的動手?隻是宜兒卻哪裏管他們的心思,吩咐濺淚道:“你在旁邊看著,這兩人用心打了便罷,倘若他們不打亦或是手上沒用夠力的話,這三十板子就漲成三百板子,由他們三個平攤了吧,若實在找不到行刑的人,你們兩個就辛苦一點,不過你們放心,你們辛苦了,小姐我這裏自然就有賞,總不能讓你們白出了力吧!”


    濺淚忙道:“小姐放心,奴婢會盡量辦好了差,好找小姐討賞的。”


    宜兒點了點頭,又走到劉三夫婦麵前,道:“你們回去好好照顧你家大小子,該請醫就請醫,該拿藥就拿藥,一切開銷,自有安大娘這邊出,你們不用擔心。”


    劉三夫婦自是千恩萬謝的回了房,宜兒又對銀穀道:“今晚你就在這裏歇了吧,明早一早到秋霞閣來侍候,隨我去寧國公府賀壽。”


    銀穀之前見宜兒似動了氣,心中忐忑懊悔,正是惶惶不安的時候,忽然聽宜兒此話,頓時大喜過望,慌忙一下子跪倒在地,頓首道:“是,奴婢知道了。”


    宜兒也不理她,又對安大娘和關安囑咐了一番,這才在綠芙的侍候下,領著幾個小丫頭回了內院,隻留下臉色慘白的莫管事和那兩漢子麵麵相覷,不知所措。隻是有濺淚驚心二人守著,這頓板子想來卻是無論如何也是跑不掉的。


    其實宜兒本來到也沒想過要如何收拾莫管事的,隻是一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莫管事扇了銀穀一巴掌,她當即就動了怒火,佩蘭才剛剛去了,她正懊惱對身邊的人保護不夠呢,這莫管事到好,直接就撞到槍口上來了,這當兒,叫她如何能大事化小,息事寧人?


    說起來莫管事這頓板子也是注定白挨的,眼下時辰已晚,受了板子之後,莫管事就是想找四夫人魏氏哭訴,也進不了內院,而第二天是寧國公世子的生辰,別說是魏氏了,就是對整個青湘侯府,這事也是頂了天的大事,就是五房五夫人賀氏,頂著近八個月的大肚子,也在杜子平的陪同下,破天荒的上了馬車出了府,隨眾人往寧國公府賀壽去了。


    試想在這種情況下,魏氏哪裏還有心情和時間去聽莫管事的這些個芝麻綠豆的小事?


    宜兒原是準備帶綠芙和銀穀去寧國公府的,早上梳妝的時候,青漓挑了很多衣服首飾讓宜兒篩選,宜兒最後選了一件立式水紋八寶立水裙,綠芙在一旁直呼太素淡了,宜兒白了她一眼沒作理會,青漓又挑了一件軟毛織錦披風為宜兒係好,到也襯配,藍蕎從多寶格的首飾盒裏挑了一枚霞紅梅花鈿為宜兒別好,又找了一支點金滾珠步搖來,宜兒也欣然頷首許了。


    藍蕎為宜兒簪好步搖,拿了銅鏡過來給宜兒看,嘴裏道:“小姐今天真漂亮。”


    宜兒見她神色有些黯然,想了想,道:“要說上妝下妝,梳妝打扮,我這身邊啊還真缺不了你,你身體可好利索了?好利索了的話,就也別躲懶,跟在小姐我身邊侍候吧,多一個人總還是有多一個人的好處。”


    藍蕎上次隨宜兒去喬府,結果宜兒從船上墜水,藍蕎心裏清楚,要不是宜兒保了她,李氏那裏哪能輕易饒得了她?她本來就不受李氏待見,加上上次的事,李氏好幾次當著下人的麵就告誡過宜兒,要宜兒今後出門不許再帶著她了。她也知道,其實宜兒並沒有怨怪過她,不過宜兒孝順,李氏的話她又怎會違逆?


    所以,她心裏雖覺得難受,卻也明白這次宜兒怕是不會帶她出門了,她本沒存希望,卻在忽然間聽到宜兒這番話,頓時喜出望外,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感動,一時都忘了回話了。


    於是乎,宜兒貼身侍候的四個二等大丫頭,除了青漓之外,其他三個都被她帶去了寧國公府,再加上濺淚驚心,光是大丫頭都去了五個。


    當然了,最後真正能隨宜兒進到寧國公府內院裏去的還是隻有綠芙和銀穀兩個,宜兒若是真呼啦啦的帶了一大幫子丫鬟在身邊侍候的話,指不定不到明日,整個京城都會傳遍她一個戶部侍郎的小小嫡女,排場陣仗竟是比王侯公主都大了!


    這次藍蕎很自覺,將貼身侍候的差事主動的讓給了綠芙和銀穀,宜兒也覺得藍蕎若是老在李氏麵前晃悠怕也不妥。而事實上對於藍蕎來說,宜兒能帶她出來,已經是表明了一個態度,為此她早已心滿意足,哪裏還想再去爭這個寵?


    寧國公府自然不比京兆府尹喬府,有薑宥在,哪裏會令宜兒生什麽意外?所以濺淚驚心也沒有跟在宜兒身邊,她們和藍蕎一起,跟一大群仆隨嬤嬤,隻能守在垂花門外等候。


    寧國公府處在城西最為繁華的鍾樓大街背後的一字胡同,占地極大。


    實際上寧國公薑沛還有兩個庶出的兄弟,隻是和其他的簪纓世家不同,薑家的太夫人華國夫人餘氏尚在,薑家卻早分了家,薑沛對兩個庶弟也算是仁至義盡,將整個寧國公府從中砌了一堵圍牆隔斷,一分為二,這邊是薑沛這一房的寧國公府,而另一邊則是二房三房所在的薑府。


    寧國公府原本太大,即便是一分為二之後,比起青湘侯府也近乎大了一倍不止。所以寧國公府代步的不似青湘侯府那種幔布小推車,而是以騾子拉動,四圍鋪以透明圍簾的小拉車,有點似小號的馬車,一車能坐兩人,車夫趕騾子而行,不僅舒適,而且速度比起小推車,快了何止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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