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所有人都被嚇懵了,待反應過來,慌忙將人從地上抬了起來,請醫的請醫,止血的止血。到了晚上的時候,劉三家的大小子還沒見醒轉,到是莫管事領了人進來,不由分說,要拿關安到衙門去問罪。


    自打來了京城,安氏銀穀一家雖過得清貧,卻省了銀錢送了關安去一家私塾讀書,二人在關安的身上都寄了厚望,要是被莫管事拿去了衙門,留了案底,以後還能不能參加科舉都兩說了,所以銀穀和安氏哪裏能讓莫管事將人帶走?雙方糾纏之下,這才發生了宜兒進院子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幕。


    關安在說完之後,有些懊悔的道:“都是安兒不好,辜負了母親和姐姐對我的期許。”


    宜兒瞪了他一眼,道:“知道你母親姐姐所有的指望都在你身上,你也不知道長進一點,還如此愚蠻衝動!回頭你給我好好麵壁思過去,啥時候想明白了啥時候再去向你母親姐姐認個錯。”


    關安沒有吭聲,隻默默的點了點頭。


    宜兒側身在在場的眾人身上掃了一遍,皺眉問道:“你們誰是劉三?”


    眾人相互對看,然後都回身看向院子裏最裏間的一間屋子,宜兒也隨著望了過去,就見那間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男一女兩個三四十歲的仆隨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在宜兒三米開外便跪了下去,齊聲道:“奴才(奴婢)劉三(劉三家的)給三小姐請安。”


    劉三家的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孩,看上去不過一歲左右,到生得虎頭虎腦,很是討喜,隻此時二人都十分害怕,身子顫抖的同時,連聲音都有些發顫。


    宜兒道:“都起來回話。”


    待劉三夫婦起了身,宜兒才上前仔細的看了看那嬰孩,問道:“這個是你們家小小子吧,多大了,可曾取名了?”


    劉三夫婦一怔,沒想到宜兒首先問的竟然是這個,而且聲音隨和,透著一股子親切,劉三家的便壯著膽子抬頭看了宜兒一眼,道:“回小姐話,這是奴婢的二小子,差十天就十一個月了,已經取了個名了,叫虎子。”


    宜兒笑著道:“虎虎生威,虎子這名取得很好。”說話間,從腕上褪了個青石鏈子,給小虎子係在了手腕上,道,“剛剛出來走得急,身上也沒什麽好東西,這鏈子普通,到也是我一番心意,權當個見麵禮吧。”


    宜兒平時並不喜歡在手上戴什麽玉啊金的,到是像這種青石鏈子之類精巧別致的東西入得了她的眼,說起來這些東西的價值的確比不得好的玉器金鐲,不過也決計不是那俗氣廉價之物,比如眼前這竄手鏈,說是青石鏈子,實際每顆青石之間都鑲了一顆精美的銀墜,而且那青石的大小成色都幾乎一模一樣,湊齊如此一副手鏈,又哪裏是容易的事?


    而且價值這個東西,從來都是比較來說的,這東西在宜兒眼裏,不過是幾十兩銀子的事,的確算不得什麽,可是對劉三夫婦這樣的人家來說,幾十兩銀子那是他們幾年的生活嚼用了,若說是見麵禮,那這見麵禮實在是太過貴重了。


    其實宜兒的身上到不是沒有更值錢的物事,不誇張的說,她身上任拿一件東西下來,也絕不會比這條手鏈廉價,宜兒選了這條鏈子,到不是她吝嗇小氣,而是太過貴重的東西,以劉三夫婦的身份隻怕是受不起了,況且這二小子是個男丁,其他女兒家的物件賞了他也不合適,所以宜兒才給了這條鏈子。


    隻是即使這樣,劉三夫婦也已完全愣了,半天回過神,二人才反應過來欲要推辭,宜兒便又道:“這是我給小孩子的,你們也莫推了。”


    夫婦二人隻得再次行禮謝過。


    宜兒道:“行了,也不用謝來謝去的了,我來問你們,剛才關安說的你們可都聽見了?”


    二人點了點頭。


    宜兒道:“聽見了就好。我再問問,他說的可是實情?亦或是你們對他說的可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劉三夫婦對望了一眼,劉三家的才搖頭道:“關安說的都是實情,奴婢夫婦沒什麽要補充的。其實下午大夫過來開了藥,在喝第一道藥的時候,我家大小子就醒了,這事本也是奴婢的不對,所以奴婢夫婦商量了後,不願再追究了,就是醫藥費啊什麽的,也該我們自己承擔,不用安大娘家負責了!。”


    宜兒笑了笑,道:“你們能這麽想,我便代表安大娘他們向你們道一聲謝!隻是人的確是關安打的,請醫問診,湯藥護理的費用該她們出自還是得由她們出,這個你們也不用多想,我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銀穀雖是我的丫鬟,但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我也不會偏袒於她的。不過那邊角料子的確是我賞下來的,這事……”


    劉三家的連忙道:“這事是奴婢糊塗了,是奴婢搞錯了,是奴婢的錯。”


    宜兒又笑了笑,話鋒卻是一轉,道:“你剛剛說,你家大小子下午就醒了,可是為何關安卻說,到了晚上都沒見他醒轉呢?”


    劉三家的一震,不知該如何回答了,支吾了半天,終究是膽怯,抬起頭,飛快的看了一眼莫管事。


    莫管事依舊被濺淚和驚心製住胳膊,動彈不得,剛剛銀穀的兩巴掌,若說真有多重多疼,那也未必,可卻完完全全把莫管事給扇懵了,他平日在魏氏麵前得臉,府裏誰見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一聲莫管事,他何曾在人前被人如此羞辱,當眾遭一個小丫頭掌摑過?是以直到現在,他還有些懵,有些沒能反應過來的感覺。


    劉三家的看向莫管事的動作,哪裏能逃得過宜兒的眼睛?宜兒冷冷一笑,道:“你照實說便是,難不成你認為這個時候,還有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敢在我麵前跳出來為難你們不成?”


    劉三家的被宜兒話裏的冷厲語氣給嚇了一跳,又看了一眼臉上尤留了兩個紅掌印的莫管事,咬了咬牙,道:“三小姐恕罪,這事並不是奴婢夫婦的主意,是莫管事,都是他的主意,是他要奴婢夫婦對外聲稱我家大小子一直未醒的。奴婢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可他的話,奴婢夫婦也不敢不聽啊!”


    宜兒冷哼了一聲,扭頭望向了已有些驚慌失措的莫管事,沉聲問道:“莫管事可有什麽要說的?”


    莫管事今日遭此羞辱,心裏忿恨難平,隻是宜兒畢竟是主子,眼下他又落在了宜兒手裏,到不敢在言語上衝撞宜兒,隻是將頭偏向一邊,閉口不言。


    宜兒皺眉,濺淚便在手上用力,將莫管事的胳膊用力往後扭去,莫管事頓時慘呼一聲,額頭上大汗淋漓,臉色在瞬間變成卡白,難看到了極點。濺淚厲聲喝道:“小姐問話,你再敢不答,不用小姐吩咐,我立時就卸了你這條胳膊,你信不信?”


    巨疼讓莫管事的臉部已扭曲起來,他真搞不清楚宜兒這兩個丫鬟到底是哪裏找來的怪物,看上去不咋地,怎地力氣竟這般大?隻是此時濺淚手上的力道未鬆,他疼痛難忍,隻得服軟,用力的點著頭,一邊慘叫一邊顫著聲音道:“奴才不敢了,奴才不敢了,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啊!”


    宜兒示意濺淚鬆手,濺淚驚心便放開了莫管事,紛紛後退了一步,失了護持的莫管事便如一堆爛泥般癱坐在地。


    宜兒道:“莫管事,我再問你一遍,劉三家的說是你讓他們瞞了她家大小子醒過來的消息,對此,你可有什麽說的?”


    莫管事有氣無力的道:“奴才沒什麽可說的,隻是奴才雖是個下人,可也是侯夫人的陪房,若真要發落奴才,總得侯夫人點頭,奴才才心服口服,三小姐今日這般,和私設刑堂,越俎代庖又有什麽區別?”


    宜兒冷笑道:“我知道你是四嬸嬸的陪房奴才,你不就仗著這點以為我當真就發作不了你麽?我且問你,你為何要劉三他們一家瞞下劉家大小子蘇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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