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兒在隨李氏到了明風樓的路上,基本上已經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本來杜子闌帶著禦史中丞韓宗人和京兆府尹喬川是上明風樓觀景的,結果景沒觀著,好巧不巧,就看著了樓上的神龕被掀倒在地,別說上麵原來供著的長明燈了,就連碗裏的燈油都流了一地。


    前幾日長明燈被風吹滅,全府震動之下,處置了好些個人,杜子闌就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這才過去兩三天,這回竟是直接連神龕都給掀了。


    你說這這事若是府門一關,充其量也就是侯府內院的家事,自查自省一番也就了事,偏偏這次杜子闌身邊卻跟了兩個外人,還是朝堂上的權官!你說跟來的是尋常的官吏那也罷了,偏偏其中還有一個以剛正直言著稱的禦史中丞韓大人,這是個什麽主,這可是犯起強來,在朝堂上連皇帝陛下都敢直言其錯的老頑固!


    皇上讓勳貴府邸為太後點長明燈祈福,青湘侯府這算是砸到點子上了,竟將點燈的神龕給掀翻倒地,還不知死活的直接讓韓宗人給抓了個正著。


    韓宗人當即臉色就變了,拂袖就要離府,杜子闌心裏清楚,這要是讓韓宗人就這麽走了,隻怕明日朝會,皇上的雷霆之怒就會直接降到侯府之上,他死拉硬拽,好說歹說,就連京兆府尹喬川也上前連連相勸,韓宗人這才黑著臉坐在一旁,等著杜子闌對這事的處理結果。


    韓宗人這個人,最是呆板守舊,脾氣臭得像那糞坑裏的石頭,由來信奉禦史言官當以死諫名留青史的教條,向來是什麽人的帳都不買,隻要讓他揪出錯處,必然是直參到底,是以朝中官員都對其是畏避三分,平日裏他也從不與人親近交好,每日不是上朝便是回府,正常的應酬之類更是一概全無,他已快至知天命的年紀,卻未曾娶妻生子,用他的話來說,他幹的都是得罪人不討好的事,難免會有權貴對他打擊報複,為了不禍及家人,令他心無旁騖,是以早已立誓終身不娶。


    這樣一個人,平日裏杜子闌哪裏和他有什麽交情?要不是今日雨勢來得急,他純屬好心邀其進府避雨,哪裏又會鬧出眼下這無法收拾的局麵?


    杜子闌自在那懊悔不已,可是即便他悔青了腸子,卻於事何補?這長明燈的事眼看是要鬧大了,消息卻是捂都捂不住,很快就傳到了老夫人林氏那裏,於是乎林氏親自上了明風樓,讓人請了各房的夫人小姐過來,看這陣勢,卻是要親自過問這事了。


    宜兒隨李氏上明風樓的時候,各房的主子,除開大老爺二老爺三老爺以及各房外出未歸的少爺外,隻有五房因為五夫人賀氏有孕沒有到場,其他人卻是全都到了,就連向來不曾露麵的二房兩位姨娘都在屋外候著,各自臉上都有些惶惶不安。


    因為事關重大,又涉及侯府內院,喬川原想避嫌,去明風樓外候著的,可韓宗人擺明了是要看杜子闌身為青湘侯,究竟要如何處理此事,所以坐在原地根本沒有要避開的意思,喬川無奈,也隻得隨他坐在了原地。


    杜子闌心裏清楚,這事既已被韓宗人得知,以他的性子,隻怕一紙奏章上達天聽是免不了的,為今之計,也隻能嚴肅處理了此事,讓韓宗人看到侯府對此事的重視,表明此事隻是下人憊懶疏忽所致,絕非是侯府對皇上,對太後不敬。是以韓宗人要坐在一旁聽審,他到是有些求之不得。


    五房的老爺隻有杜子闌一人在場,他又是青湘侯府正經的侯爺,這事老夫人雖然也坐在一側,可自然應該由杜子闌負責審理。


    首先便是負責照看長明燈的小丫頭,據她說,她隻是出去出恭,前後不過半刻鍾功夫,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被掀翻的神龕,當時這小丫頭也被嚇慘了,六神無主之下,隻得慌慌張張的去了四夫人那回稟,誰曾想就這般巧了,這時候偏偏遇到杜子闌領著韓宗人喬川兩位大人上了明風樓。


    這小丫鬟看護長明燈不力,杜子闌當即讓人將小丫頭先拉出去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接下來很快就搞清楚了這神龕究竟是誰弄倒的了?隻是這結果多少讓杜子闌有些措手不及。


    有丫鬟回稟說,事發前,曾看到五少爺杜柯進了明風樓,待了盞茶的功夫才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待到將五歲的杜柯提上來時,小家夥顯然也感到了屋內的氣氛不對,麵對杜子闌神色俱厲的質問,杜柯癟了癟嘴,想哭,被杜子闌一聲厲喝,硬是將哭聲給嚇咽了回去。


    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那神龕還真是杜柯給弄倒的,他進明風樓是要找他養的那條西施犬,屋子裏沒尋到,又聽見供桌下麵有聲音,就鑽進桌子底下去找,結果起身的時候就頂翻了供桌神龕,為此,他頭上現在還被撞了個大包未消呢!


    杜子闌是怒不可遏,他是怎麽也沒想到,這到頭來,闖下如此大禍的竟然是他最為寵愛的小兒子。


    杜柯隻有五歲的年紀,正是孺子小兒,少不更事,掀翻為太後娘娘點著長明燈的神龕,這事往小了說是小孩子調皮不懂事的無心之過,可是往大了說,這事就大了去了。關鍵還在於,旁邊還坐著一個以直言進諫,糾察百官為己任的禦史中丞韓宗人,這事哪裏能大事化得小的?


    “孽子!”杜子闌大聲吩咐道,“來人,將這孽子給我捆了,送京兆府查辦。”


    喬川有些頭疼,他身為京兆府尹,真要讓杜子闌將杜柯送去京兆府了,要他如何來處理此事?可是韓宗人在邊上坐著一言不發,倘若他尋了私情,不走這正常的程序,隻怕這小老兒明日就敢一紙奏折連他都給一塊給參了,當下左右為難,不禁朝著韓宗人望了過去。


    卻說聽到杜子闌要綁了杜柯送京兆府,四夫人魏氏大驚失色,撲上前去將杜柯護在懷裏,哭道:“侯爺,柯兒才五歲,哪裏懂得什麽?一時頑皮,也是有的,侯爺若真要罰,就罰妾身吧,是妾身沒有教好他,沒有看緊了他,都是妾身的錯。”


    餘人也紛紛上前勸說,杜子闌見韓宗人麵無表情,未作表態,當下哪裏敢鬆口,狠了狠心,厲喝道:“來人,將夫人拉開,這孽子闖下如此彌天大禍,我又如何能姑息了他,如何敢姑息了他?”


    一直坐在上位的老夫人此時用力一巴掌用力的拍在桌上,大聲道:“行了,不要吵了。”


    老夫人雖久不理事,但威嚴尚存,這一聲斷喝,立時讓屋子裏的各種聲音都給安靜了下來,林氏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單嬤嬤連忙上前要扶她,卻被她伸手給推開了,她立起身,先看了一旁的韓宗人一眼,慢慢的上前將杜柯從地上拉了起來,這才道:“不過是個孩子,調皮搗蛋犯下的無心之錯,老四你這是想要幹什麽?大義滅親麽?我告訴你,我的孫子你不要,我來疼,今日誰敢捆他,就先把老婆子我給捆了再說!”


    杜子闌垂了頭,不敢爭辯,隻輕聲道:“可是,母親……”


    林氏哼了一聲,道:“別說了,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翻了神龕,弄熄了給太後娘娘祈福的長明燈,這是我們侯府犯下的錯,皇上要懲要罰,我們不敢置喙。可是你是堂堂的青湘侯爺,你是做父親的人了,有什麽事,自然該是你,該是我們整個青湘侯府去擔著,哪裏有為求一夕之安,推一個五歲孩童出去受過的道理?”


    杜子闌低頭應是,不敢再說。


    四夫人魏氏見老夫人出了麵,鬆了口氣,又忽然間想起了什麽,抓了杜柯的手問道:“柯兒,你那西施犬不是幾天前就走掉了麽?你怎麽會跑到明風樓來尋它的?”


    杜柯是被嚇住了,眼圈有些紅,伸手揉了揉眼睛才小聲道:“是一個傳黑裙子的姐姐告訴我說,我的小白在明風樓的。”


    原本在杜柯身邊侍候的一個小廝連忙跪在地上,道:“那位姐姐奴才認得,是秋霞閣的佩蘭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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