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被他荒謬的推想弄得哭笑不得。


    “怎麽可能?你別瞎說。”


    “那你說說,你究竟為什麽這麽喜歡她?是喜歡她沒錯吧?老實承認。你可別以為我是你家向伯,我可還沒有老,可沒有他那麽老眼昏花。這麽明顯的事實都看不出來。”


    楚辭的臉微熱,這種話,也隻有宋啟才會一聲一聲地說出來。真是,大男人,哪有天天把什麽喜不喜歡地掛在嘴上的。


    “別瞎說,我和莫姑娘沒有什麽的。而且,像我這樣的身份,哪裏配得上她。她是一個好姑娘,值得比我更好的人。”


    “瞎說什麽啊?你哪裏不如人了。又踏實又穩重還會一手好醫術,哪個姑娘嫁了你,包她百病不生,青春永駐。這個東西,再多的錢、再多的權勢可也換不回來的。要我是個姑娘家,肯定選你,絕對不考慮別人。”


    宋啟說著,對楚辭拋了個媚眼。


    楚辭打了個寒顫。


    “如果你是女人,我還是幹脆出家好了。”


    “什麽啊,像我這樣的女人有什麽不好的?你看這皮膚,簡直是如同上好的綢緞一般,不、簡直是如同桃花的花瓣一般,這麽白裏透紅的皮膚,幾個姑娘家有?還有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你看,是不是像珍珠一樣……”


    耳邊,宋啟拚命地自誇自擂。


    真是,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一個大男人像姑娘家是這麽值得誇耀的事情嗎?


    “對了,差點給你搞忘了。你究意什麽時候去提親啊?聽我說,這種事絕對宜早不宜遲。等別人下手了,到時你就悔之已遲了,知不知道?”


    ……


    宋啟的聲音在楚辭的耳邊如同蒼蠅一般嗡嗡的,最後,楚辭不耐地伸出一隻手,堵住了他的嘴。


    其實,宋啟說的他又何嚐不知。


    隻是,宋啟沒有看出來嗎?


    她的眼裏,並沒有他啊。


    她看他的目光,始終隻是朋友一般,淡淡的,帶著親近和信賴。如果再近一步,或者,連這樣的眼光也沒有了。


    楚辭不想失去這僅有的。


    就像現在這樣,偶爾能見見麵,說說話,也好。喜歡一個人,並不代表一定要去擁有。一理擁有了,等失去的時候,就會痛徹心扉。至今,楚辭仍然記得失去雙親時的感覺,過去有多麽幸福,失去時就有多痛。


    所以,也許現在這樣,就好。


    馬蹄聲嗒嗒,有人因為怕失去而不敢前進;而有人,什麽也不知道,隻是覺得很生氣,氣得簡直快要發瘋了。


    當武霸天終於跳下馬時,馬轟然倒下,鼻間直噴白氣,眼看都活不成了。


    武霸天心中的一口氣卻仍然沒有散。


    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


    竟然敢選別人而不選他!


    他抽出腰間的鞭子,刷刷地揮舞了起來。


    嶽龍、李墨兩個從後頭追著他趕到時,就看到他周圍六米方圓的地方,已經給他摧殘得不成樣子了,草屑亂飛,樹木折斷,上頭本來還剩幾片的葉子,最後也不得不提早結束他們短暫的生命了。


    刷!


    又是一聲響,一棵腕口粗的樹給武霸天用鞭子圈住,竟硬是拉了出來,飛到了不遠處的河裏。頓時,水花四濺,飛起半天高,和著絲絲細語,落在武霸天的身上。


    一時頭發、衣衫靜濕。


    然後,他終於安靜了下來,在河堤上坐了下來,抱著膝。


    這背影,竟然有些像迷路了的孩子的感覺,十分迷茫。


    武霸天,迷路了的孩子?


    嶽龍搖了搖頭,為這種想法感覺到惡寒不已。不是別人,而是這世上最是膽大包天、無法無天的小霸王武霸天啊!他可以惡形惡狀,可以肆意張狂,可以無惡不作,可是,他、他能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嗎?


    別搞笑了。


    看錯,絕對是看錯了。


    這時,李墨朝嶽龍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上去瞧瞧武霸天怎麽樣了。剛才的暴怒不奇怪,現在的安靜實在是太詭異了。


    嶽龍趕緊搖頭。


    他才不要。


    這樣的武霸天實在是太詭異了。他才不想上去也成為那根被連根拔起的樹呢!淒涼,實在是太淒涼了。這樣的下場太不適合他風流倜儻的嶽龍了。


    不過,嶽龍的意誌顯然與李墨無關。


    因為他直接抬起腳,往李墨的屁股上一踹,十分幹脆利落地,李墨向前跌了幾步,以一個狗啃屎的姿勢,麵朝下趴在了武霸天身邊的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嶽龍連忙“呸呸呸”幾聲,將嘴裏的草啊、泥啊吐了出來。


    武霸天側過頭,掃了嶽龍一眼。


    嶽龍像受驚的貓一般,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警惕地看著武霸天,隨時做好逃跑的心理準備。跟在武霸天身邊的人,都得有這個覺悟不可。那就是這逃跑的工夫得練好。要不然,這位爺發起火來,這下手可是沒有輕重的。反應慢的,傷死不論,後果自負。等他大少爺終於冷靜下來,頂多賞你一口薄棺就算完事了,絕對不會把你放在他的腦子裏打個轉的。


    不過,大約是剛才的怒氣發泄得差不多了。


    武霸天又回過了頭去,十分安靜。


    嶽龍小心翼翼地坐在武霸天的旁邊,同樣小心翼翼地問道:“爺,在侯府發生什麽事了嗎?”


    他和李墨兩個雖然也跟去了,但主子們進了花園玩,他們則在外院同侯府的一些下人們聊天打屁,當然,這隻限於他,李墨則是抱著劍,靠著牆,閉目養神。後來,就見武霸天騎馬衝出了侯府了。


    這狀況可少見得緊。


    武霸天雖然脾氣不怎麽好,可是,通常把惹他的人整治一頓,弄個半殘啥的,心情也就好了。鮮少會有被別人氣得這種程度的時候。


    武霸天實在是心裏鬱悶,因此,破天荒地耐著性子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最後,問嶽龍:“你說那女人是不是不識好歹。多少女人想在我旁邊看我下棋,我還嫌她們吵呢。現在叫她,她竟然聽那什麽表哥的,不聽我的,真是豈有此理!”


    本來已經平靜下來,這麽一說,武霸天又有要發飆的趨勢了。


    嶽龍悄悄地離裏遠了一些,嘴裏嘀咕道:“那是因為她不像那些沒大腦的花癡。”


    這種危險動物,如果沒有練成他一樣的逃跑絕技,還是遠離一點比較好。總算武霸天身邊出現一個有腦子的女性生物了,讓他不至於對這種動物絕望。


    “你說什麽?”


    武霸天沒有聽清,又問道。


    嶽龍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就換了一個說活,道:“這也怪不得莫姑娘。這女人嘛,講究的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她父母早逝,由表哥照看長大。自然,表哥就同父親一樣嘛。怎麽可能不聽父親的反而聽爺你的呢?”


    嶽龍絞盡腦汁,想出了這一個理由。


    不把武霸天開解好,他怕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天天都是紅色警戒狀態,那可就累了。他隻是隨便找個理由而已。


    誰曉得武霸天一聽,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對了,就是這個,哈、哈、哈,看那個女人以後還敢不聽我的。嶽龍,這個主意不錯。”


    武霸天拍了拍嶽龍的肩膀,興匆匆地回去了,騎馬。


    當然不是騎他剛才騎的馬,而是騎的嶽龍的馬。


    嶽龍欲哭無淚,那他怎麽回去啊。李墨也已經上了馬,嶽龍看了看那匹奄奄一息的,最後,還是明智地跳上了李墨的馬。


    “給我下去。”


    李墨咬牙切齒地道,兩個大男人騎一匹馬,什麽樣子?


    “不下、不下、不下。”


    嶽龍堅決的抱住了李墨的腰。


    於是,京城的人們這一日看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小霸王的兩個資深跟班冷麵李墨和玉麵嶽龍兩人抱得緊緊地,騎一匹馬雙雙歸來,背後,是滿天的彩霞還有夕陽。


    正是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的時節。


    從此,京城又多了一段不得不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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