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謝老爺子如此掛心的謝宛雲此時正走在京城的一條巷子裏。


    再度見到了家人,謝宛雲的心中感慨萬千,複仇之心更為急切。


    可是,錢氏和柳如月的弱點是什麽呢?怎麽才能打倒他們呢?


    錢氏和柳如月的弱點其實十分明顯,是朱傳盛、朱承平。


    朱傳盛和錢氏的感情向來不睦,原因為何,謝宛雲卻並不怎麽清楚。也許,查查這方麵,可能會有收獲。


    朱承平還需要仰仗她們姨甥兩個的鼻息,不會同她們翻臉。


    而且,就算是朱承平肯這麽做,也頂多隻是讓柳如月傷傷心而已,動搖不了她們在侯府的絕對優勢地位。他們的權勢來源於玉貴妃,玉貴妃不除,她們就不可能倒台。


    但是,想要拔除玉貴妃這顆釘子,目前來說,是她完全夠不著邊兒的事情,隻能慢慢地圖謀。


    目前,能使得上力兒的隻有侯府這邊。


    就算一時不能扳倒錢氏和柳如月,也絕對不能讓她們的日子好過下去。可是,侯府裏她們姨甥兩個幾乎是完全沒有對手,這樣的情況下,怎麽才能讓她們的日子不好過呢?


    這也是個難題。


    謝宛雲邊走邊想,可是,越想越糾結,越想越沒有頭緒,一不小心,她就踢著了一塊石頭,腳趾好痛,她蹲了下來,抱住了腳趾,臉皺成了包子。


    此時,她在一戶人家的粉牆之外,牆頭,一樹石榴花開得正熱鬧,不甘寂寞的枝條伸出了牆外,綠綠的枝葉之中紅豔豔的石榴花分外地好看,讓人瞧了就心生歡喜。


    牆裏,一個好聽的聲音此時卻隱含怒氣,似乎是哪家的母親正在教訓小兒呢!謝宛雲本來是想離開的,可是,那聲音同母親於氏有些相像,不自覺,腳步就頓住了,便聽到了下頭的一番話。


    那女聲氣衝衝地道:“你們兩個給我站好,都給我說說,為什麽又打架了?你們是兄弟,為什麽要老是打架?”


    “他拿了我的彈弓不還我。”


    一個稚嫩的聲音如此說道。


    另外一個也不甘示弱:“那你呢?你還不是偷吃了我的綠豆糕。”


    “那你前天還吃了我的梅花糕呢!”


    “那你大前天,你大前天還在我床上尿床了呢。”


    “那你呢,你大大大前天……”


    謝宛雲不覺笑了,在謝家莊,兄弟眾多,年歲差距也不大,這樣的吵嚷小的時候是經常聽的,不過,謝宛雲身為唯一的女孩兒卻是例外,不管是哥哥也好,弟弟也好,全都一心地護著她。若是有誰給了她氣受,那絕對是一哄而上,不罵得對方哭爹喊娘,打得對方跪地求饒,那是絕對不罷休的。


    這樣說下去隻怕是沒有個止盡了,裏麵的女子也大約是作如是想,歎了一口氣,道:“來,你們兩個,分別來上前試試,能不能把這個推倒。”


    接下來,就聽兩個孩子似乎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似乎仍然未果。


    那女子又道:“現在,你們兩個一起來推。”


    這一回,仍然似乎有些吃力,雖然沒有看到,但是,聽到兩個孩子齊聲“一、二、三,推”地喊,似乎看到他們兩個漲紅著小臉,在推某一個重物。


    突然,隻聽裏頭傳來了一聲重物倒下的沉悶響聲,接著,是兩個孩子的歡呼聲。


    女子就又笑了,又說道:“現在,你們知道了吧。有些事情,如果你們分開來做,費了比這更大的力氣,也未必能做到。但是,隻要你們擰在一塊兒,勁往一道使,那就一定能辦到。所以說,兄弟離心,事倍功半;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現在,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


    孩子們大聲地回答道。


    “兄弟離心,事倍功半;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謝宛雲念叨著,這話,小時候祖父也是經常提起的,所以,謝家眾兄弟雖偶有紛爭,但是,一向十分團結。


    念著念著,她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兄弟離心,事倍功半。”


    “兄弟離心,事倍功半。”


    ……


    對啊,謝宛雲一拍手掌,她以前為什麽沒有想到這一點?總把錢氏和柳如月看作是一夥兒的。是,她們的確是姨甥,具有分不開的關係。可連親兄弟還有扯皮的時候,不同的人是不可能利益完全一致的,總有衝突的地方。


    也許,她找到突破的方向了。


    “謝謝你!”


    對不知名的女子道了一聲謝,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在最黑暗的時候,這個同母親嗓音有些相似,卻更年輕的女子的一番話,卻為她點亮了一盞燈,讓她終於在一片迷芒之中,找到了前進的方向。


    盡管,前路仍然漫漫,但是,她已經不再迷芒。


    已近正午,天上的日頭很烈。


    雖有兩旁的樹蔭作為遮蔽,但是,額頭上仍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意,這還是因為她向來少汗的緣故;若是換了汗多的,隻怕現在已經是汗如雨下了。


    盡管如此,心情豁然開朗的她,腳步卻格外地輕鬆。


    解決了這事,又想起這報仇固然要緊,但是,也要能夠不為生活所憂才行啊。手裏的銀子也不多,大雜院那一大家子生活如此困難,那些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卻連吃也吃不飽。雖然她現在隻想專心做自己的事,不想為別的事分心。但是,能順便幫上一些,也算是報答柳氏的收留之恩。要不然,若是自己去找地方住,也不知道要費多少銀子。聽說,就像柳氏她們所居住的大雜院,一年都要二三十來兩銀子呢!這麽一想,謝宛雲賺錢的念頭更迫切了。不過,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也不曉得有什麽生財之道。無非是從話本小說裏看到有那小姐落難了,靠繡帕子什麽的賣或者幫人洗衣服為生。


    謝宛雲自覺她的繡活做得還是不錯的,以前親戚家的長輩來玩時,多有稱讚,母親於氏也常有讓她幫忙繡些東西,或做點荷包送人的。


    因此,就信心滿滿地買了布和絲線回去,打算暫時以此為生計,又在回去的路上經過菜市裏,順便買了一些菜回去,打算讓那些孩子補一補,個個麵黃肌瘦地,看著她心裏怪不舒服的。怎麽會有人窮得連飯也吃不起,隻能喝粥呢?


    “你、你這都買的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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