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錢華強愣住了,他臉上的肉已經快要爛光,隻剩下一點肉渣還依附在森森的白骨上,時不時的還順著臉滴下來幾滴粘稠的液體,讓人一見便立即作嘔。


    “我死了……”他喃喃道。


    “當然。”我笑容不變,用手掐了個法訣隨後向後麵一揮:“你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我的手一揮,那後麵的紅燈區驟然凝固,門裏忙著攬客的姑娘,街上那些濃妝豔抹的黑絲女,全部都定在那裏,然後竟然慢慢的變成飛灰,隨風飄散!


    剩下的,是一條整齊的街道,兩邊是一些商品房和店鋪。


    “這裏三年前就被嚴打了,你剛才看見的,隻不過是你的記憶而已。”


    “是……是麽……”錢華強呆愣的看著自己隻剩下骨骼的雙手,神色變得詭異。


    “不過你這種人渣,死的也不冤。”


    聽到我用不屑的語氣說出這種話,錢華強猛地抬起頭,用他那腐爛的僅剩下一隻的眼睛恨恨的盯著我!


    “怎麽,你忘了?”我微揚著下巴,挑眉看他。


    “四年前,你在這裏攔下一個站街女,要搶她的錢,她不給還罵了你幾句,然後你就直接把她殺了!”


    “殺了之後還不解恨,你把她的內髒全部翻出來,又把屍體剁成碎塊,喂了街邊的流浪狗!”


    “這邊環境複雜,這案子遲遲未破,可是你又可曾想到,被你殺死的女人會變成厲鬼來找你複仇!”


    “三年前,被你殺死的站街女化作厲鬼,過來將你身上的肉一口口的啃下,讓你活活被痛死,而後你怨氣不散,同樣化作鬼魅,但你卻忘了之前的事情,隻是經常在半夜乞討,偶爾還會出來搶劫上一兩個行人!”


    隨著我的複述,錢華強的神色先是迷茫,後來便一點點的猙獰起來。


    他忽然高聲叫道:“我想起來了!那個婊子!”


    腐爛的眼睛瞪的極大,他的嘴唇都已經爛掉,隻剩下個血紅的窟窿在不斷開合:“她一口一口的咬死了我!我要找她報仇!她在哪裏?”


    “她?人家早就投胎去了,現在輪到你了,跟我走吧,消了怨氣沒準還能投個人胎。”我淡淡的說。


    “你?”他的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一點點的來回扭動:“讓我跟你走?哈哈,現在我想搶誰就搶誰,看上哪個妞就可以直接去搶,你讓我跟你去投胎,老子先弄死你!”


    錢華強拿著一把匕首,衝著我飛撲過來,他還未爛光的肉在空中顫抖著,半死不活的吊在那裏,還四下甩著肉沫。


    “冥頑不靈。”我輕聲一歎,手中已經拿出了一個鈴鐺,那古拙的氣息斑駁的鈴身,正是攝魂鈴!


    正當我要搖鈴時,身邊的金剛卻突然狂吠起來!


    “汪汪汪!”


    它喊了幾句,猛地向前衝去!


    那散發著攝人氣息的厲鬼,與金剛迎頭撞在了一起!


    錢華強那凶厲的眸子突然閃出一絲錯愕,他的身軀片片碎裂,竟然是被金剛直接一頭撞的碎了開來!


    我一愣,手中的攝魂鈴也定在原地。


    “汪汪!”


    金剛咧著大嘴跑了回來,繞著我的腿撒歡兒,好像在等我誇它。


    忽然,我的背後響起一聲幽幽的歎息!


    眼前一亮,一道淡金色的光澤在我麵前飄過,剛剛四散的怨氣被一掃而空,而後一道符籙緩緩飄下,落在了地上。


    聽到這聲歎息,我的麵上卻泛起一絲苦笑,慢慢回頭望去。


    張禪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麵無表情的說:“跟它費什麽話,還動攝魂鈴,直接一符貼過去不就解決了?”


    “還是先消了怨氣吧,厲鬼也能渡化嘛。”


    “年紀輕輕的怎麽心腸這麽軟,像個老和尚似得。”張禪搖搖頭,撇嘴道:“真是無趣。”


    “嘿嘿。”我也不以為意,幹笑了兩聲。


    “滅個這麽低級的厲鬼也要這麽長時間,嘖嘖。”張禪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金剛說:“還不如一條狗。”


    “汪汪!”金剛似乎看見張禪說它,還配合的叫了兩聲。


    我隻能苦笑著無言以對。


    張禪最近也不知怎麽,越來越有向毒舌發展的趨勢。


    我將符籙撿起,遞給了他,兩人並肩向小巷外走去。


    他側頭打量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道:“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你的心腸太軟,不適合幹這種驅鬼的工作,好好上你的學開你的古董店算了,非得跟我出來。”


    “嘿嘿,不找點事兒幹,心裏不舒服。”我訕笑著回應。


    張禪眼神一柔,看著我搖搖頭,不再言語。


    其實我自己知道,這些都是借口,我就是怕看見花葉彤,或者說,怕想起花葉彤。


    但我無法控製我自己去想她,那種刻骨的思念,沒經曆過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


    雖然她已經忘了我,而且永遠也不會記得我,但我卻無時無刻都在想她,那個靠在我懷裏跟我討論未來的花葉彤好像住在了我的腦中,每天都在跟我聊天,一刻也不會停歇。


    我也知道這樣不對,這樣不好,但我無法控製自己,就連《陰陽筆記》上的術法也無法轉移我的思緒,隻能拜托張禪給我找些驅除怨靈的活兒。


    他最近在我麵前倒是越來越真實,那春風拂麵一樣的麵具已經被他摘下,相反他倒是經常嘲諷我,起初這讓見慣了那個如沐春風的張禪的我非常不習慣,可後來我也慢慢的適應了,人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善於適應環境的動物。


    “你那個古董店,你好歹也去看一下,別什麽東西都指著我。”張禪沒好氣道。


    “那不是你給我找的那個夥計太能幹了麽。”我陪著笑:“我感覺自己在那裏就是多餘的。”


    “那你也得跟著學啊,你好歹是個掌櫃的吧,天天撒手不管算是怎麽回事。”


    “行,我回頭就去看。”連番保證之後,張禪冷哼一聲,臉色慢慢好看了些。


    上次的事情結束後,我回來將張大山和趙建國的家當歸攏歸攏,在張禪的幫助下租了間屋子,正式掛牌開了個古董店,叫花影閣,這名字也被張禪不屑了好久。


    但不管怎麽樣,我也算是正式升級成了老板,好歹在這雲流市,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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