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色一般,烏雲遮住了星星點點,華夏大地似乎整個的籠罩在了黑暗之中,狂風呼嘯而來,一切都變得十分的危險。


    長江水翻滾奔騰,宣泄而來,冰冷的江水拍打著岸邊的石頭,風聲鶴唳,一觸即發。長江兩岸的形勢也並不樂觀,點燃的火把將長江渲染的紅紅火火,來回巡邏的衛兵荷槍實彈,雙眼裏都帶著一股冷冽的殺氣。


    易靖卓一身戎裝,坐在戰前指揮部裏,對著偌大的地圖沉聲問道:“對麵的情況如何?有什麽舉動嗎?”


    易靖卓身邊聚集了不少人,參謀,團長,衛兵一大堆。仔細辨別的話赫然還能看見吳家派來的人和柳雲時分開單獨進來跟易靖卓會麵的晏家軍的人。


    這些野路子的當兵的,還是半路出家的能在這麽快的進入戰前指揮部,參加所有的戰略部署!軍中不少人頗有異議,不少人甚至背著易靖卓告狀到了易司令那邊,可易司令已經把所有的權利交給了易靖卓,這些所謂的投訴自然而然的也就變成了白費功夫。


    易靖卓在軍中的權利逐漸擴大,對於其他的高級將領根本就不放在眼裏,這一場戰役成敗與否,都是他易靖卓一力承當。


    “稟報團長,對麵並沒有什麽動作,隻不過岸邊的巡邏加強了不少。還有軍備和糧草也在陸續運輸的過程中。”


    的確像是晏潤林會做的,多年的好友並不是白交的,萬事俱備之後才會真正的開始大動幹戈。


    “我們這邊的情況呢?江南的那些駐軍還有大家族的人前陣子不是吵吵嚷嚷的叫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嗎?”


    吳家老爺子的人立馬應聲說道:“這事兒還在商量當中呢,已經連續開了好幾天的會了,卻還是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來,不過現在的呼聲對我們越來越不利。團長您還需要早做打算。”


    吳老爺子的人自然是擁有第一手消息的,現在江南的駐軍已經向京城政府發出了抗議,軍閥內部的事情難道不應該自我處理嗎?荼毒到他們偏安一隅的江南算是怎麽回事兒啊!再說了這晏家軍好像就是當前總理的背後勢力吧?這麽做是不是有失妥當啊。


    各種輿論喧囂至上,京城晏家的壓力也不小,所以晏總理在行政院裏開會的時候立下了軍令狀,有關於晏家軍的事情他作為總理是不會幹涉的,至於其他的,晏潤林作為軍長會全權負責搞定。


    易靖卓跟晏潤林,從小一起長大,自然也是被一直比較著長大。雖然這邊的人還口口聲聲的喊易靖卓團長,不過易靖卓現在的地位已經跟晏潤林相差無幾了。手裏掌握的兵力五五分,所以最後誰輸誰贏,還未可知。


    所有的消息雪花一般散落在全國各地,長江兩岸的局勢也正是大家都關注的。


    易靖卓跟在場的其他人商量了對策之後,疲憊的揮了揮手說:“你們都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安靜安靜。”


    眾人陸續退了出去,易靖卓圍著沙盤轉了兩圈,心中的鬱悶還是沒有任何的疏解,心煩意亂的摸了摸胸前的口袋。


    不知道那個人現在過的怎麽樣了,身體是否痊愈了呢?如果痊愈了為什麽過了這麽久都不來跟自己想見?哪怕是帶個消息也好啊,一去杳無音信,哪堪離別淚人眼。


    長江邊杯弓蛇影,劍拔弩張,京城裏也同樣也是愁雲慘淡。


    晏總理好不容易從行政院抽身,前段時間的聲稱身體抱恙裝病在家躲避外界一切風頭的日子已經過去了。背後的勢力晏家軍的內亂一天不平息,晏總理在北平就一天不能安心。行政院反對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這個總理自己到底還能做多久,晏總理心裏也說不好。


    晏家官邸的氣氛很低沉,晏潤迅在自己的屋子裏照顧槍傷未好的紀亭書,已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好久了。鹿希甄養好了身體也在自己的房間陪著兩個孩子,鹿黎偶爾來陪陪晏夫人說說話,反倒是更像晏家的兒子了。


    幾天下來,晏總理活生生像是老了十歲,白頭發隱約可見,讓主持家裏的瑣事兒也心力交瘁的晏夫人看著也十分的心疼。


    “總理,喝點參茶好好休息休息吧。”晏夫人站在晏總理的身後,雙手輕重有度的按摩著肩膀。


    晏總理沉沉的呼了口氣,拍了拍晏夫人的手,滄桑的說道:“你也歇歇吧,別給我按了。”


    “還是給你按一按吧,你的肩膀一直不太好,天也慢慢的涼了,一把年紀了還把自己當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啊。”晏夫人的語氣故作輕鬆,並不會將家長裏短的事情告訴已經焦頭爛額的晏總理了。


    行政院的事情晏夫人即便是足不出戶,多多少少的還是聽說了一些的。最近的局勢通過平常的打牌組局就能看出來了。往常組局打牌,不用她打電話,一群的官太太上趕著來問要不要打牌。


    其實打牌是假,輸錢才是真。平日裏那些行政院這個總長的太太,那個行長的姨太太的每一次都是故意輸錢給她。要的不過就是一個她高興,沒有辦法,誰叫她是總理的太太呢?輸點小錢說些好聽的話最後該得到的如果就是一兩句話,也不涉及到原則的話,樂意幫忙。


    如今卻已經沒有這樣的場景,晏家官邸門可羅雀,早就沒有了昔日熱鬧的情景。果然是樹倒猢猻散,日久見人心啊,何況他們晏家還沒有倒呢。


    值得慶幸的兩個兒子都還算是爭氣,如果沒有晏潤林在外麵扛著的話,怕是整個晏家早就倒了。


    “唉聲歎氣的做什麽?這不是還沒有結束嗎?這年頭更迭變換本就是常事,如若真的坐不下去了不如咱們就回廣東老家去,如今兒子們也都成家了,咱們也有了孫子孫女,安享晚年豈不是更好?”晏總理察覺到了晏夫人的擔憂,也是同樣的故作輕鬆。


    晏夫人順勢的回到了沙發前,看著晏總理將參茶喝的幹幹淨淨,也就放心了。


    “總理,真的要跟老易撕破臉皮,鬧得不可開交嗎?”這一直都是晏夫人想要問也一直都是擔心的事情。


    報紙上沸沸揚揚的評論了這一次的晏家軍內部的糾紛,江南地區的怨聲更是壓製不住,晏總理現在多麽的難做,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夫人,這話我不是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嗎?該來的還是會來的,我聽說那邊的主動權也交到了靖卓這小子的手上了,看來老易也不想真正的躺這次的渾水吧。”


    “正是因為這樣,靖卓和潤林都還是孩子啊,從小一起長大,就像是親兄弟似得。叫他們兩個孩子刀兵相見,才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晏夫人憂心忡忡,覺得晏總理把話說的很輕鬆。


    相比於晏夫人的焦灼,晏總理是真的很樂觀了,甚至爽朗的笑道:“夫人啊夫人,怎麽精明一世糊塗一時呢?”


    “此話何意?”


    “一直以來,靖卓是一個怎麽樣的孩子難道你還不清楚嗎?這個孩子的心地很善良更有自己的主見。人之初性本善,易靖卓從小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他會怎麽做,你還想不出來嗎?”晏總理這是話中有話,頗有自己的想法。


    晏夫人揪著眉頭思忖了半晌,許久之後終於恍然大悟,意味深長的啊了一聲,一直晦暗的雙眸,連續多天的無奈和擔憂一下子疏解開來,煙消雲散。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可是單昱父親的事情是不會輕易避免的,殺父之仇單昱如何能夠放得下呢!”


    這件事情晏總理也無能為力,“那就交給孩子們去解決吧,力不從心也無權幹涉,這是單昱和靖卓之間的事情。”


    的確,家仇麵前外人都沒有幹涉的權利和資格,目前最要緊的事情不論誰看來都是解決晏家軍的爭鬥。


    潤林,靖卓,兩個掙紮的孩子,辛苦你們了。晏夫人在心裏默默的祈禱著。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天邊稀疏的星光自顧自的發散著微弱的光芒,東風刮的很起勁,月黑風高夜,正是秘密進行一些不為人知的行動的最佳時刻。


    晏潤林帶領的晏家軍本支大營的門口,迎來了三位‘不速之客’。這三位的身上穿的還是晏家軍沒有改過的製服,顯然就是被特殊對待了。


    一行三人被很不客氣的帶到了晏潤林的麵前,“軍長,發現形跡可疑之人,請您發落。”兵哥們的聲音似乎都淬了一股子寒氣。


    披著大氅,軍裝嚴正的穿在身上,絲毫不苟的正在沙盤麵前低著頭認真推演的晏潤林聞聲抬起頭來,瞄了一眼距離自己三尺遠的三個嫌疑人。


    兩個跪著,一個倒是筆挺的站著,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似得。


    晏潤林沒有說什麽,倒是一旁的單昱眼尖,一眼就認出了偽裝的特別粗糙的易靖卓,罵著沒有眼力勁兒的衛兵道:“蠢貨,竟然連我們的易團長都沒有認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震,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個一直站著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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