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潤林很快察覺到了吳老爺子的意思,拐彎抹角的跟晏潤迅說:“走吧,你的臉色很差,快去跟我好好休息一下。別到時候亭書醒過來了你又倒下了!你們這兩個讓我不省心的,什麽時候能夠讓我少操點心!”


    “可是大哥……亭書不醒來的話,我會不放心的!”晏潤迅就算是真的不放心,也是能夠看得出來的,大哥和這位伯伯之間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的。


    而且,還是跟亭書有密切聯係的事情!無論如何,他都要問個清楚!


    晏潤林帶著晏潤迅盡快撤離了,吳老爺子卻是停留在現場,無論如何都不敢邁開第一步。他年邁的身體,已經不能按照剛才在來的路上那樣想的做了。


    很多話,在心裏來回轉了千百遍,等到真正要說的時候,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要如何開口。這個孩子不知道變成了什麽樣子,也不知道看到自己之後會是如何,隻是一種親人之間的親密聯係,是血緣滾燙的,怎麽割也割不斷的。


    所以現在立刻就去見見他吧。


    ……


    晏潤迅被自己的大哥一路用力的拉扯著,到了最近的臥房,“你現在什麽都不要做,也什麽都不要想,更什麽都不要問,老老實實在這裏好好睡一覺。所有的事情都等你休息了之後,大哥再全部告訴你。”


    這麽堅決,這麽不允許反駁的態度,還真的是晏潤林一貫的態度呢。


    吳老爺子叱吒江湖一生,就算是曾經刀架在脖子上,他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為難和懼怕過。在門檻門口躊躇了半天,終究還是因為紀亭書還昏睡不醒,不會有其他的想法而放心的邁出了那一步。


    臥房裏很安靜,床的左側矮櫃上還有一杯騰著熱氣的茶水,光是那麽聞一聞,就有很香甜的感覺。


    好啊,孩子們彼此還是互相照顧的,亭書在晏家果然沒有一點點的被怠慢,從小跟晏潤林晏潤迅兩兄弟一起接受教育,一起成長。該有的一樣都不少,還好這個晏家會做人。否則他是斷然不會放過晏家總理的。


    吳老爺子顫巍巍的坐在了床邊,情深意切的看著昏睡著的吳家血脈——紀亭書。這個孩子,流落在外了二十多年了,一朝之間讓他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沒有絲毫準備的時間的確是太殘忍了。


    若是孩子問起了當年的往事,他又要如何的告知他,吳家光鮮的外在背後其實隱藏了無數的醃臢之事呢?


    他的父親母親都已經不在世上,過度的思念和自責讓他們也一直都活在自責當中,最後鬱鬱而終。孩子,任何時候你都不能怪罪你的父親母親,他們一直都是愛著你,關心著你,希望你可以回家認祖歸宗的。


    爺爺年紀大了,能夠這麽看著你,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吳家的下一代獨苗,可就剩下你了,能夠在有生之年裏尋找到你回家去,繼承吳家的衣缽,繼續承擔吳家在江浙一帶的責任。


    “亭書啊,請你允許爺爺這樣稱呼你,雖然你有原來的名字,不過現在我還是遵照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習慣,叫你一聲亭書。”


    吳老爺子的雙手磨砂著紅木精心打造的拐棍,不斷的摩挲著,滿是歲月經絡的雙手都透露著一股子緊張。心中還是愧疚的,他是真的對不起紀亭書,更沒有任何理由命令他做什麽。這些年,吳家在他的生命裏是一片空白,沒有給予他任何的關愛和照顧。


    “不管你將來做什麽樣的決定,你要記得,你的身體裏流淌的始終是吳家人的血。亭書啊,爺爺希望你的將來可以有吳家的一部分存在,如果你允許的話呢,爺爺希望你可以允許我來代替你的父母彌補你。”


    第一次如此不堪一擊,羸弱的紀亭書好像昏睡之中隱約的聽到了什麽,那是自己從來都沒有感受到的溫暖和親情的感覺。到底是誰,在他的麵前做著最虔誠的禱告?他……是不是要死了?


    都說人要死了的時候,才會有一種回光返照的錯覺,前生留下的遺憾要在最後一刻全部的表現出來,希望可以得到圓滿。而現在他就沉浸在無邊的黑暗中,從四麵八方傳來的聲音好像是一種魔音一般,在他的耳邊回蕩開來,一點兒都不妥協。


    爺爺……吳家?亭書啊,快回來吧……


    到底是誰在這樣奇怪的跟自己說話?到底誰是他的爺爺?什麽吳家為什麽要回家?到底都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一點都沒有聽懂呢?


    不對!他叫紀亭書,跟什麽吳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才不會回吳家的。這一生他都要在晏家度過,他好不容易才跟晏潤迅有了在一起的希望!他不想這麽就死了,什麽都沒有做,什麽都沒有爭取就離開了等了自己那麽久的晏潤迅!


    不甘心啊不甘心!


    吳老爺子細心的發現了紀亭書的眼皮子在劇烈的抖動,手指似乎也有了意識,他緊張的湊上前去看了看,果然有醒過來的跡象。


    這是一個好事情啊,他的孫子就要醒過來了!一想到這個,吳老爺子哪裏還有遵守晏家大本營的規矩的想法,急匆匆的出了屋子。門口的守衛看到老人家麵帶喜色,卻還霸氣十足就覺得這老人家還真的是不簡單。


    “老爺子,您有什麽吩咐的嗎?”


    吳老爺子的拐棍有意無意的在地上有節奏的敲打著,催促道:“快快快,快讓你們府上的醫生來看看,亭書這是要醒過來了!”


    這還真的是頭等大事兒了!守衛的小兵可是知道裏麵休息的這位副官在軍長和二少爺心裏的地位,乃至在晏家的地位!這一次還護主有功,那就是他們心目中的大英雄,回來的時候大半條命都沒有了,搶救了好久那才給好不容易的搶救過來呢!


    現在好了,終於要醒過來了,他要趕緊去報告給軍長。


    鹿黎和單昱也沒有去遠的地方,繞到了晏家後院的小廚房去,還沒有到飯點,後廚的人並沒有忙碌的顛勺熱菜。廚娘們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蒸屜上還淺淺的冒著白氣,食物的香味充斥在兩人鼻翼之間,很誘人。


    鹿黎和單昱在外的那些天,為了營救晏潤迅和紀亭書派兵部署,拯救計劃,一點兒都沒有心思休息,吃飯更是從簡節約,能不吃就都不吃,能湊合也就湊合了。現在回到了家裏,一切都歸於了平靜,馬三炮雖然逃了,不過那都是後麵的事情。


    “想吃點什麽?”兩個人就像是小孩子一般,為了好吃的偷偷的到了廚房裏,背著家裏的長輩找吃的。


    鹿黎詢問著單昱的意見,雙眼快速的在整個廚房裏搜尋著,看看能有什麽快速簡單,能夠立刻出爐的食材,簡單的露一手給單昱見識見識。


    單昱背著手,從廚房裏做好的菜碟裏偷著吃,本來還沒有那麽餓,提心吊膽的還要怎麽辦呢?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過今天……他的鹿黎這是要給他做飯吃?


    這還真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了,新鮮的很呐。


    鹿希甄的手藝,他是品嚐過的,可以算是上乘,在北平城裏開家館子不成問題。不過鹿黎真的也有他姐姐那樣的手藝?


    哎呦,還真的有點期待了,既然這麽想要表現自己,那他就滿足了小孩子的這個願望吧。


    “好啊,你做什麽我都吃,沒關係的,鹿黎。”你這麽厲害的人,在我心裏一直都很優秀,不管你做什麽我都願意吃的。


    隻要是你做的,我都願意吃。


    鹿黎憋著笑意,根據自己的心意就挑了幾樣家常的食材,卷起了袖子到了案板邊。


    “需要我給你打打下手嗎?雖然我不會做菜,但是我幫忙還是很厲害的,你知道的對吧?”單昱也學著鹿黎的樣子,卷起了袖子,蓄勢待發。


    鹿黎也不理會單昱的幼稚,像模像樣的調整好了切菜的姿勢,在單昱跟前展露了自己多年來苦練而成的刀功。說真的,這些可都是生活之中日積月累的,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輕鬆練成的。


    “哦呦哎呦,還真的是從來沒有看出來啊,你小子還藏著這麽一手兒呢。”單昱不遺餘力的誇讚著,自己的人自己都不捧的話,那還要誰來捧啊!


    鹿黎一邊把切好的菜放到了油溫不高的鍋裏,勻速的翻炒著,一比假裝不在意輕描淡回答單昱的誇讚道:“你現在才看出來啊?這都不是虛的,是我以前做飯一點一點積累下來的。”


    想起跟姐姐相依為命的艱難時期,他就有些惆悵和幸福,惆悵的是那段日子的確很辛苦,可是幸福的卻是可以跟姐姐可以一直在一起,沒有生命的憂慮,就普普通通的過著生活。跟現在完全的不一樣,任何時候都有不同的生活,他和姐姐的適應能力和強的。


    “姐姐為了賺錢養家糊口,去了銀行工作之後,就京城的出公差,還要加班到很晚。剛開始的時候,我就傻乎乎的等著姐姐帶飯回來吃,餓著肚子也不知道自己做。後來隔壁家的媽媽看著我一個人,心疼我所以就讓我吃飯的時候去他的家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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