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這“問題水泥”之下,竟然是如此深的一口豎井.那感覺,就像是腳邊開了一口黑幽幽的無底洞。


    既興奮又緊張的考察隊,圍在洞口邊,打起手電筒,朝裏亂探,想知道那丟下的石頭到底去了哪裏。光束向下射去,也並不是什麽也看不見,光束之下,能看到平平整整的豎井壁。豎井壁上有鐵鏽的痕跡。


    但把光束垂直往下射去,卻發現射下的光束都是散的,除了向下延伸的洞壁,更下麵,盡是黑暗。


    他們又抱來一坨更大的水泥疙瘩,往裏一丟,再豎著耳朵一聽,好長一段時間後,才聽見了微弱的聲音。這樣粗略一估算,下麵這個洞,雖然不是無底,但恐怕有些深。


    既然蘇聯人在這裏搞了爆破,並且專門要用水泥把這深不可測的豎井蓋起來,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這洞裏,肯定有乾坤。


    好奇心,一直是人類所不能抑製的本能。更何況,考察隊就是為這而來,他們摸著了苗頭,自然不肯放手。考察隊當即決定,取消收隊,下井探個一清二楚!


    工兵班派出幾名戰士,隨向導一起帶回了一捆繩索。在洞口旁弄好了繩架,工兵班的陳班長,主動承擔了探井任務。一切妥當,眾人捏緊了粗麻繩,將捆得嚴實的陳班長,緩緩的吊進了豎井裏。


    第一次,他們隻將陳班長吊下了幾米。很快,陳班長被拉了回來,他說,在下麵的井壁上,水泥層裏有被扯斷的電線和置附在上邊的金屬零件。那裏以前肯定放置有什麽機器,但現在被移走了。


    更下邊,則是涼颼颼的黑暗,他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欣喜的消息一個接一個,考察隊決定,這次讓陳班長更加深入一點。


    準備妥當,陳班長背好一杆槍,拿好手電筒,再次吊入洞裏。黑洞裏時不時湧上來涼風,讓平日裏膽大心細的陳班長也背脊發涼。他說,那感覺就像下麵是個無底洞,就算把繩子給砍斷,自己也掉不到底。


    握著麻繩的眾人,小心翼翼的鬆著手裏的繩子,將陳班長越放越深。手裏閑著的幾個學生,就趴在洞口前,看著陳班長的身影慢慢往井裏墜。陳班長懸在黑暗中,手電筒光四處亂射,慢慢變小。除了平整的豎井壁,其他什麽也照不見,那情景,就像是陳班長被送進了外太空。


    時間過得很慢,豎井裏的手電光慢慢在變小,一寸又一寸,直到手上的繩子放完了,手上的力道也不見變化。無奈之下,眾人隻好把陳班長拉了回來。


    從口子裏拉回來的陳班長,抽了兩口煙,他來不及鬆開身上的繩子,就講起了洞下的情況。


    這次吊得很深,他發現,下麵這個洞,原來不隻是豎井那麽簡單。豎井的深度,有個一二十米的樣子,但再往下吊,就空了。因為在豎井的下麵,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洞。


    但這洞,絕對不可能是蘇聯人挖出來的。因為洞太大了.豎井段一完,手電筒就什麽也射不見,空曠得驚人。隻有舉起手電筒往上照,光束才能射見瞧豎井的斷口。斷口旁邊,是一片坑坑窪窪的石頂。頂上閃著水光,還掛著石筍,估計是大洞的洞頂。洞頂上鑲著什麽機器,但他不知道那是什麽。


    於是陳班長推斷,蘇聯人隻是在一個大洞的頂上,鑿了一個小口子出來。但是為什麽要鑿一口子出來呢,陳班長也不知道,因為繩子長度不夠,他沒有到底,更不會知道這大洞的底下是什麽。


    不過呢,在繩子最後的那一段,他的手電筒,確實照到了什麽東西。


    “那下麵,好像修起了水泥房,還有嘩啦嘩啦的水聲,但聽不敞亮。”陳班長看了一眼豎井口說,“另外,還有一根鐵架子杵在哪裏,修得蠻高,跟個鐵塔似的,不知道是個啥玩意兒。”


    聽完陳班長的描述,考察隊眾人默聲不語.但每個人的心髒,早已”怦怦怦”的跳到了最高頻率.


    這口豎井究竟是作何用處?腳下的大洞又是從何而來?蘇聯人又是為了什麽,才會挖到洞底下去修水泥樓?


    不論是這口豎井本身,還是陳班長的所見,接二連三的疑惑,早已將考察隊的好奇心吊到最高。


    考察隊恍然大悟,原來這地麵上的水泥疙瘩,全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蘇聯人的真料子,恐怕都在這腳底下!


    但這個時候,停在南越機場的美國轟炸機,已經開始一波又一波的起飛,準備進行轟炸北越的任務。如今停留在北越境內的每一秒,都充斥著風險。


    國內前幾天就拍過電令,形勢緊迫,讓考察隊迅速回國。可是真料子就吊在眼前,考察隊誰也不忍放棄。況且越南戰爭已經打響,美國人的軍事實力擺在那裏,戰爭形勢不容樂觀.收隊之後,要再想回到這裏,恐怕不會那麽輕鬆了。


    一番會議之後,考察隊卻做出了有些驚人,但不難理解的決定:留下來.


    所以說,老一輩人那顆赤誠的報國心,我是打心底佩服。是呀,他們知道有危險,卻仍舊願意困在危險中。哪怕這百分之九十九的危險中,能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能帶回自己對祖國的貢獻。


    考察隊向國內打了報告,申請了最後四天的考察時間。


    材料準備妥當,考察隊回到山中,馬不停蹄的進行起了考察工作。陳班長最後成功降至了洞底的地麵,剩下的工兵班戰士和考察隊員也逐個降下,開始對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洞底進行搜尋。陳班長之前說的水泥房子,果然是存在的。有四棟大大小小的水泥樓,還真就修在這靜謐、幹燥、黑暗的洞底。


    至於那嘩嘩的水聲,倒跟這無關,因為那隻是地下水流的聲音罷了。


    除了水泥樓,洞底下還散著好多鐵疙瘩。鐵疙瘩的大小和數量,要遠遠超過地麵上的那些。但相同的是,它們上邊都覆著一層厚厚的鏽斑。這些鐵器破損不堪,也都摔得變了形。從長長的鋼纜,以及鐵器的外形來估計,考察隊認為,那應該是從洞底到地麵的升降設施。


    而那一口豎井,肯定就是地底與地麵之間的“入口”。


    出人意料的是,在考察隊研究這些鐵器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堆白花花的骨頭。沒錯,骨頭是人骨頭.骨頭上邊套著爛成布條的衣織物,駭人的指骨上,還抓有鏽成了爛鐵的衝鋒槍。


    黑暗的巨大洞穴裏,出現這些駭人的白骨,不由讓人有幾分懼意。


    但白骨不會說話,沒有人知道他們為什麽死在了這裏。而考察隊,也並不是很關心這個,更沒時間和精力去關心。他們沒有過多猜忌,迅速開展了考察工作。


    考察出來的結果,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先講地底裏的那四棟水泥樓。水泥樓修在一大塊澆築起的水泥壩子上,因為洞底的地麵太陡、太窪,必須要有水泥的平地才能起樓。於是有三棟樓,就呈半圓形分布在壩子上,圍在陳班長之前所說的那座“鐵塔”旁邊。


    “鐵塔”是一些鋼鐵搭成的倒三角建築,說不清它的作用,雖然看起來像鐵塔,但絕對不會是“鐵塔”那麽簡單。鐵塔建在一棟類似蒙古包的“扣碗”型低矮建築上邊,建築體積很大,但礙於洞底的黑暗,考察隊無法看清它的全貌.


    如果把這棟”扣碗”樓也算在上麵,那這洞底下,一共有五棟樓。


    另外的一棟樓,根本就不在壩子上的這堆“樓群”裏,它遠遠的隔在水泥壩子之外,是工兵班清運白骨時,才在黑暗中偶然發現的。


    這黑漆漆的洞底下,出現什麽都不奇怪,唯獨是出現人造設施,才會讓人摸不著頭腦。用陳班長的話說,這些蘇聯人煞費苦心來這洞子地下修水泥樓就夠奇怪了,這突然又鑽出來一棟,真讓他搞不懂這些外國人。


    但洞底已經出現了水泥建築,考察隊已經不覺得奇怪了.奇就奇在,這一棟樓,不是一個媽生的。


    這棟樓已經黴敗得不成樣子,頂已經破掉,一些說不清名字的蟲子,將其鑽了個空,搖搖欲墜,一推就要倒。樓旁邊散著一圈相當數量的施工器械。數不清的水泥堆,鏽得不成樣子的鐵疙瘩,看起來就像是這樓還沒修好,施工人員就跑光了。


    為什麽說這樓不是一個媽生的呢,因為喚來考察隊一瞧,大家舉起手電筒一打,接著又是一陣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因為這樓的牆壁上,竟然刷著幾乎要黴腐掉的日本字。


    日本字?本來蘇聯人在這地底下修樓就夠讓人奇怪了,這,怎麽又鑽出一棟刷著日本字的水泥樓來?難不成,這蘇聯跟日本還搞起了秘密合作?


    這顯然不符合邏輯,可事實又擺在眼前,容不得質疑.考察隊揉揉眼睛,仔細再看,這才發現,這棟破敗樓體的年份,恐怕要比那邊的“蘇聯區”要久遠許多.搖搖欲墜的樓裏,好多東西都黴腐成灰,一碰就散。修建的具體年份不好判斷,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樓,絕對不是和“蘇聯區”同時修建的。


    有日本字,就肯定說明日本人來過這裏。並且,依照以上推斷,還要比蘇聯人先來一步。


    考察隊的人眉頭鎖成了一團,疑惑不解。你說,這個大洞裏究竟是有什麽玩意兒,會讓兩個萬裏之外的國家,不惜翻越千山萬水跑這兒來施工?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讓考察隊有些喘不過氣。這是出國之初,遠遠沒有想到的。


    盡管沒有答案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既然兩個帝國主義都趕著來這裏,那這裏肯定是有不得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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