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筱掃了一眼寧奇遞過來的藥和水,瞪著連慕言,無聲的抗議讓男人微微挑起眉梢,“我喂?”


    “自己吃!”夏安筱抬手推開了他,從病床上坐了起來,接過藥和水,喂進了嘴裏,藥片是很小的一片,吞咽並不難。


    “藥勁很快就會上來,睡一覺出身汗就好了。”寧奇微微地笑道。


    誰料夏安筱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我不睡在醫院。”


    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的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讓她難受至極。


    寧奇沒敢回應,覷看了一眼拿起放在床位大衣的男人,看樣子連慕言並不強製夏安筱非要留在這裏不可。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正在給夏安筱披上大衣的男人微笑著,“連總,醫院規定,交了的住院費不能退換,以及離開前記得把退燒藥的錢付了。”


    連慕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醫院入不敷支了?那不如我出錢把這醫院買下來吧。”


    連公子真心開不起玩笑。


    …………


    連慕言開車很快,原本半小時的車程被減了一半。


    回到小洋房的時候,夏安筱的藥勁剛巧上來,她打著哈欠就下了車,沒等停車的男人,直徑上了二樓,走進了臥室。


    她隨意的將外套和包扔在地上,脫掉鞋子後,重重地倒進了柔軟的床,她裹著被子,才合上眼,就睡了過去。


    連慕言推門進來的時候,女人的呼吸沉穩而有些重,他輕輕地關上了門,緩步走了進去,拾起地上的女式大衣和小包,一並掛在了牆角的衣架上。


    室內明明開了暖氣,卻還是有些冷意在溫暖的空氣裏浮動。


    看著被微微飄起浮動著的白紗掩住的半開著窗戶,男人擰著眉頭,快步走了過去,關上了窗戶。


    那窗口正對著床頭,難不成她昨晚就是這樣睡了一夜?


    筆挺的西裝褲袋裏手機傳來滋滋的振動聲,男人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很快地接通了電話。


    “連總,這事情鬧得比我們想象中還要來的大,恐怕幕後有推手在操縱著整個事件。”康助理講話很急,隱約間還能聽到他快速按下鍵盤的清脆聲音,“我現在在找人調查。”


    他頓了頓,隨後又小心翼翼地詢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要開個新聞發布會,說明一下情況?外麵現在的流言什麽樣的都有,都說的有板有眼的。”


    “不需要。”男人單手插在筆挺的西裝褲袋裏,慵懶地倚靠在窗邊,眸光深邃地看著窗外的街道。


    天色愈發的冷了,今早天氣預報局就發布了嚴寒預警,說是今年是有史以來最冷的一個冬天。


    康助理愣了一下,“可是連總……”


    他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清冷的嗓音覆了過去,“把撤掉在錦瑞的洪捷團隊這條人事公告以匿名的方式公布出去。”


    “這……”


    原本這事情sf集團可以置之度外,但如果真照著連慕言所說的做的話,恐怕會把sf集團推上風口浪尖。


    “打草驚蛇,我要看看幕後的推手究竟是誰。”


    連慕言掛了電話,眸光深沉地落在夏安筱疲倦的睡顏上,氣質冷清矜貴。


    不知道她是被熱醒的,還是因為喉嚨幹癢難耐才醒的,總之夏安筱醒來的時候,她渾身黏黏的,忍不住踢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她抬眸看著左右兩邊的床頭櫃一眼,都沒有水杯。


    不願意起床,夏安筱還是覺得有些累,深沉的睡眠沒能讓她有所恢複,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看著外麵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又閉上了眼睛。


    嘀的一聲,耳朵裏被人塞進了一個柔軟的東西,她不情願地睜眸去看,連慕言坐在床沿,手裏拿著體溫計正測量著她的體溫。


    約莫五分鍾後,連慕言拿起體溫計看了一眼,劍眉依舊擰著。


    三十八度八。


    之前在醫院測的時候,還是三十八度五,吃了藥,回來睡了一覺,體溫卻反倒高了。


    夏安筱眨了眨眼睛,渾身無力,瞧著他陰沉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的體溫好不到哪裏去,她翻了個身,還想繼續睡。


    “喝水。”


    聽到聲音,夏安筱睜開了眼睛,看見被男人握著的水杯裏還擺放著一根吸管,她不用起身,也能喝到水。


    她抿著吸管,溫熱的水就順著吸管流入了她幹癢的喉嚨裏,瞬間,她就覺得舒服多了。


    男人的手探了進來,被子裏麵有些濕熱。


    很明顯她出了大汗。


    欣長的身形站了起來,他邁出長腿,走到衣櫃前,又拿出了兩個被子,一個床單。


    “把床單換了再睡。”


    夏安筱將半張臉都埋進了柔軟的枕頭裏,聽到男人低醇的嗓音,蹙了蹙眉頭表示自己聽見了。


    連慕言捧著一床的被褥,筆挺的站在床沿,靜靜地等了三四分鍾,才沉聲喊道,“夏安筱。”


    “我不舒服,不想動。”夏安筱再次蹙起眉頭,卻在說完這話的時候,翻了個身,空出了半張床,“你換吧,別再來折騰我了。”


    她實在是沒有那個精力。


    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連慕言無奈地搖了搖頭,抬手掀走女人身上的被子,隨後很快的將幹淨的被子給她蓋了上去,這才將床單半折疊好,鋪在了空出的另外半張床上,“好了,睡過來吧。”


    夏安筱有些惱怒地踢了踢被子,一個大翻身,睡到了男人鋪好的那半張床上。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新的床單柔軟而舒適了太多,夏安筱磨蹭了幾下,慢慢地將身子完全挪到了那半張床上,隨後,男人將兩床幹淨的被子蓋在了夏安筱的身上,一條被子蓋住了她全身,另外一條則半疊著蓋在了下半身。


    明顯感到承受重量不同,夏安筱微微蹙眉,“我冷。”


    男人絲毫未動,夏安筱隻好自己從被窩裏伸出手,作勢去拉那半疊起的被子。


    “就這樣睡。”連慕言抬手捏住了女人的手腕,拉高被子,將她的手重新塞回了被窩,“發燒不是出的汗越多就越好的。”


    夏安筱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哼哼了幾聲,再次閉上了眼睛。


    可這一次,她卻睡意全無。


    她知道,當她躺在床上超過十分鍾還沒有睡著的話,那就說明她失眠了。


    夏安筱睜開了眼睛,對著坐在床對麵沙發上垂頭看著平板的男人,室內的光線很暗,他隻開了牆角的一盞落地燈,光線暈黃而淡,明明滅滅的投射在男人輪廓分明利落的側臉上,氣質清貴而優雅。


    輕微的咳嗽聲讓男人抬眸去看她,見她正看著自己,便放下了手中的平板,起身走了過去,“喝水?”


    夏安筱點了點頭。


    這一次,連慕言沒有再用吸管,他扶著夏安筱從床上坐了起來,環抱著她,將溫熱的水杯湊到了她的眼前。


    夏安筱抿了幾口,抬眸看著轉身放水杯的男人,抿了一下唇,出聲道:“我要洗澡。”


    “不行。”


    燒還沒有退,這個時候洗澡不是在玩命?


    男人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很快地否決了她這個請求。


    “出了汗,衣服貼著身體難受。”


    這樣要她怎麽睡?“你讓我泡一會澡。”


    連慕言拉起被子的手一頓,他的眸光深沉地看向倚靠在自己懷裏的女人,“你想死嗎?”


    “我就想泡澡。”


    夏安筱固執著強調著自己的需求。


    “你有沒有常識?這種時候還要跟我使性子?”連慕言氣結,如果她不是在生病,恐怕下一秒連公子的手就已經掐在了女人白皙的脖頸間,這種生活常識都沒有,她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夏安筱不解,仰頭對著他眨了眨眼睛,“發燒不能泡澡的嗎?”


    “不能。”


    “可是小時候那個女人在我發燒的時候,讓我泡澡了,說這樣出汗了就能退燒了。”她一直以為發燒的時候就該這樣,所以她才要求泡澡的。


    她口中的那個女人即便沒有說明,連慕言也猜到了是誰。


    除了夏夫人,誰還會這樣做。


    這筆賬,算是在連公子心裏記下了。


    “她說可以?”


    夏安筱點了點頭,瞧著男人愈發陰鷙的臉色,心裏也猜到了一兩分,但生病是最能磨人性子的,即便隱約猜測到夏夫人對她使以的毒手,也是沒了火氣。


    末了,夏安筱看著男人陰鬱地能滴出墨來的臉色有微微好轉的跡象,她忍不住又說道:“可是我睡不著,渾身很黏。”


    “知道了。”


    連慕言站起了聲,邁步走進了浴室。


    隔著磨砂的玻璃門,夏安筱看著在暈黃的燈光下投射在門上的男人挺拔欣長而有些模糊的身影,耳邊傳進去的是流動的水聲。


    等得時間久了,她又迷迷糊糊地眯起了眼睛。


    背後被溫熱的濕意拂過,把她驚醒了。


    原本她就是趴在床上的睡得,她睜開眼睛,轉頭往後看,床頭櫃上放著一盆溫熱的水,連慕言正用濕熱的毛巾擦拭著她的後背,細致而溫柔。


    見她醒了,連慕言將毛巾放進水盆裏,沉聲道:“室內的暖氣我調高了,你把衣服脫了。”


    “……”夏安筱不解地看著他,發燒讓她的思維都停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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