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毛巾在男人骨節分明的手裏擰緊,溫熱的水順著他的手嘩嘩的滴到了水盆裏,動人的好聽。


    夏安筱趴在床上掙紮了一下,還是沒能爬起來,懶懶地渾身無力,索性再一次閉上了眼睛,“連慕言,你就不能體諒一下病人嗎?”


    連慕言將擰好的毛巾攤開在寬厚的手心,重新坐在床沿。


    感受到一邊的床沿塌陷,夏安筱睜開了眼眸,一下子就撞進了男人精湛深邃的黑眸裏。


    連慕言的動作輕而緩,後背濕濕的,帶過暖意,很是舒服。


    “後腰很酸。”


    女人閉著眼,低軟的出聲,連慕言看了她一眼,將熱熱的毛巾貼在了她的後腰上,骨節分明的手隔著毛巾,一下下地按摩著她的腰,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連慕言重新將毛巾放入熱水裏,擰幹,隨後將她身後一並擦拭了一筆,寬厚的大掌拍了一下她的臀,低醇溫潤的嗓音在她的頭頂上方響起,“翻過來。”


    夏安筱從善如流,聽話地翻了身。


    抬手掀起女人的睡衣,一直撩到了腰圍上方,隨後又將溫熱的毛巾覆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著男人垂著的俊臉,眉目溫潤,即便做著這種老夫老妻間才會的事情,氣質也矜貴優雅。


    “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當我是空氣了?”連慕言拉起女人的睡衣,拿著毛巾的手探入了衣領,嗓音淡而冷清。


    “……沒有啊。”


    連慕言從她的衣領裏抽出手,將毛巾隨意地扔進了水盆裏,拿起放在床尾幹淨的睡衣,“那你怎麽解釋?”


    夏安筱撇撇嘴,其實從她一進sf集團的辦公大樓,就聽到了前台小姐與工作人員之間的竊竊私語。


    “聽說總裁今天帶著林家小姐去辦公室了?”


    “是啊,我親眼看到的。”


    原本,她是打算去頂樓找他的,不過既然有個她看得不順眼的人在,那就算了,所以當洪捷明著暗著催促她去找連慕言的時候,她當做什麽都聽不懂的樣子。


    連慕言拿著手裏的睡衣,睨著她,“我動手?”


    她伸手一把拉過男人手裏的白色睡衣,從床上坐了起來,男人伸手去扶她,卻被她打了一下伸過來的手,“轉過去,我自己換。”


    英挺的劍眉挑起好看的弧度,男人的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連夫人,這個時候在我麵前玩矜持?”


    他深邃如墨的黑眸上下掃過女人的身軀,曼妙的身材緊緊貼著睡衣,撩人而不自知,他語調淡淡,甚至低啞到了極致,卻反倒生出了別樣誘人的味道來,“你渾身上下,哪一處我剛剛沒有碰過?”


    男人雙手環抱在胸前,卷起的袖口上還染著剛剛熱水的痕跡。


    夏安筱輕抿著唇,和他僵持著對視的。


    末了,還是她敗下陣來。


    他不躲避,那她轉過身去便是了。


    夏安筱一手撐著床,轉動著身體,背對了過去,抬手將自己身上的睡衣脫掉,換上幹淨的睡衣的時候,男人上揚而嗤笑的嗓音從身後傳來,“連夫人,生著病,就別玩這種欲情故縱的調調。”


    纖細的手不可細微的一頓,她隨後很快的將睡衣穿好,躺回了床上,伸手將被子拉高,不願意去搭理他。


    換了一套幹淨的睡衣,身上也是舒爽,夏安筱閉上眼睛就想睡覺,可是連公子卻不願意,他坐在床沿,骨節分明的手勾起她的下顎,嗓音淡淡低啞著傳入女人的耳裏,“回答了我剛才的問題,才能睡覺。”


    她是個病人!


    夏安筱睜大了眼睛瞪著他看,如果連公子有所覺悟的話,定然能讀懂她眼神裏的控訴。


    可連公子到底是連公子,眸光犀利的他當然是懂了,但懂了不一定就要妥協,“回答。”


    夏安筱瞥了他一眼,不情願地開口,“連公子有佳人相陪了,我去不是打擾你的雅興?”


    軟綿綿的語調從她口裏說出,卻半點都沒有那種女人特有的酸味。


    “連夫人心倒是大。”連慕言冷哼了一聲,寬厚修長的手卻是抬起,將她身上的被子拉高了些許,遮住了她白皙的脖頸。


    夏安筱眨了眨眼睛,連慕言的神色越是陰鷙,他的眉目就越是溫良,讓人有種錯覺,總是吃不準,他究竟是不是在生氣。


    “你不高興?”夏安筱撇撇嘴,“男人不都是喜歡不跟自己鬧的女人嗎?”


    好看的劍眉挑起玩味的弧度,“那你之前跟傅以筠鬧得滿城皆知?”


    “……”


    連公子不高興起來,跟他無關的陳年舊賬都要翻起。


    她哪裏是跟傅以筠鬧,分明是夏家人非要挑起她的脾氣,傅以筠閑著沒事幹愛插手罷了。


    “都是別人先招惹的我。”夏安筱閉上眼睛先是小聲地嘟囔了這麽一句,隨後又說道:“原來連公子這麽與眾不同,喜歡跟自己鬧的女人,下次有機會,滿足你便是了。”


    連慕言唇邊撩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抬手將床頭櫃的燈關掉,重新走向了沙發。


    安靜的臥房裏,靜靜的,隻剩下牆角的落地燈暈黃的光線,那道暗暗的光線將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第二天早上。


    夏安筱醒來的時候,覺得不似和昨天一眼渾身無力,來了些精神。


    她躺在床上,突然回想起昨天離開紅磨坊的時候被媒體圍住的場景,昨天她昏昏沉沉的,隻覺得現場很亂,記者到底問了她一些什麽,她都沒有記住。


    似乎是很重要的一些事情。


    半點沒了睡睡意,她便掀開被子,下了床,赤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小跑著到了衣架上,從小包裏翻出自己的手機,然後又一路小跑著回到了床上。


    她將被子拉高了些許,整個人躲在被窩裏看著論壇上的帖子。


    熱帖當中有一個是關於sf集團的,她想都沒有想,就點開了帖子。


    是關於她手上的那個項目,有網友爆料,這項目在海外根本就沒有過審,裏麵一定大有問題,而不知道誰貼出來一張關於集團內部的人事調令再一次驗證了這個猜測。


    連慕言出手,撤掉了在錦瑞的團隊,說明這項目確實存在了一些問題,更有人說,sf集團是知道內幕的,海外不過審的項目,通常都會存在很大的問題,諸如建材有毒等等之類的。


    下麵附和的人很多,說辭無外乎是:國外比國內查得嚴,安全標準定得高。


    夏安筱撇撇嘴,覺得沒意思,卻還是點開了回複頁麵,手指流暢地打下了一段話:能不能別給國外戴高帽了?自己去查查清楚,國內的標準在很多方麵都高過了國外。


    她頓了頓,想了一下,隨後又打了一串,語言是涼涼的諷刺:平常一出事就往別人身上推卸責任,現在項目有問題,怎麽一個個都這麽自覺往自己方找問題了?


    要說名媛裏,能和網絡噴子相對抗的,大概也就隻有身禁百戰的夏安筱了。


    但是這事情出了,其實要擔負最大責任的還是錦瑞,所以她並沒有用自己的論壇賬號,而是用了溫芸的。


    連慕言端著盤子走進來的時候,遠遠地望過去,就看見女人的小腦袋縮在了被子裏,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在玩手機。


    “網癮太太,吃早飯了。”


    空氣裏淡淡的飄著淡淡小米粥的香味,夏安筱也覺得自己餓了,邊從床上爬起來,連慕言端著小米粥,坐在床沿,一勺一勺地小口喂進她的嘴裏。


    粥還有些燙,他總是吹了幾下後,才遞到了夏安筱的麵前。


    吃完了早飯,連慕言拿出體溫計再次塞進她的耳朵裏測量了一下,已經退燒了。


    他端走碗筷的時候,順便將夏安筱的手機也一並收走了。


    “手機還我。”


    “剛剛病好,少玩手機。”


    夏安筱伸手拉住了他的襯衫下擺,“我都睡了一個下午外加一個晚上了,睡不著了。”


    她頓了頓,又說道:“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不跟我說,那我就隻好自己在網上看了。”


    連慕言歎了口氣,將餐盤放在了床頭櫃上,“躺好。”


    夏安筱隨即躺了回去,男人抬手將被子蓋好在她的身上,溫淡的嗓音低醇的好聽,“跟你說了有什麽用?有我在,你瞎操心什麽?”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連慕言平平淡淡的陳述著,“前天晚上。”


    在布克斯酒店的時候,他瞥了一眼手機推送過來的海外新聞。


    所以那晚他才沒有回來。


    “錦瑞是這個項目最大的負責人,我有知情權。”


    夏安筱撇撇嘴,回想著男人的話,似乎又覺得他話裏意思在暗暗的鄙夷著自己,於是又道:“誰說我不能處理好的?”


    “就你現在這樣?”連慕言好看的眉梢不聲不響地揚起玩味的弧度。


    她現在是什麽樣子?活脫脫的一個病貓。


    夏安筱瞥了他一眼,想反駁他的話,可事實擺在了她的眼前,她反駁無力。


    “那……不過是沒有過審,這事情不算大吧?”


    “恩。”男人頷首,“原本問題是不大,不過這種事情能引起熱度,那就有問題了。”


    幕後推手的手段不算太高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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