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眯起深邃的黑眸,掃過徐總,那一眼,淡淡的,沉澱著莫測的複雜。


    “連總……”徐總張了張口,整個事情是什麽樣的,他已經猜測到了幾分,想為兒子求饒,可是他連慕言怎麽會賣他這個人情?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的,當你覺得他毫無道理可講的時候,他會突然給你敞開一道大門。


    連慕言的唇慢慢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落在徐總身上的視線有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徐總,有話不妨直說。”


    徐總搖搖頭,有些認命地歎氣,“我怎麽能左右得了連總已經決定了的事情?連總還是不要開玩笑了。”


    “我是個商人。”連慕言冷嗬了一聲,低啞的嗓音給他透露著門道,隻要有利益,一切都可以商量。


    徐總愣了一下,琢磨著他話裏的意思,半響,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道連總最近有什麽項目計劃?”


    他問得極其婉約,生怕一不小心自己會錯了意,說錯了話。


    “徐總,錦瑞是我名下的。”連慕言開門見山,點出了中心,讓他豁然開朗。


    他臉上掛上了笑容,有些卑微地曲著腰,不住的點頭,“明白了,明白了,我回去立即把徐家最大的項目拿給錦瑞簽。”


    聞言,男人淡漠內斂的眉宇微微蹙起,瞥向他,眸光裏邪肆的不羈毫不掩飾,與他優雅溫潤的外形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徐總的心猛地頓了下,或者邪佞冷傲的雅痞才是他的本性。


    “徐家再大的項目能有多大?”男人低醇的聲線裏點綴著意味分明的嘲弄。


    徐總怔住了,房裏的空調將溫度調的很低,他的頭上卻細細的覆上了一層薄汗,他抬手擦了擦額前的汗水,“那連總的意思是?”


    連慕言的唇角輕扯了一下,淡淡的弧度撩出少見的痞氣,“我手頭上有個項目,可以便宜點讓給你。”


    男人的聲調未變,甚至還沉浮著幾分的笑意,卻讓徐總徒然升起一股冷意,從脊椎躥上了他的腦子,嗡嗡作響,sf集團的項目,最小的也至少要上百萬,他徐家哪裏有這麽多資金?


    “連總,你這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


    “沒關係,你可以考慮。”連慕言笑了一下,眯下了幾度的黑眸裏也帶著幾分的笑意,表現出一幅他很好商量的樣子。


    寬厚修長的手抬起,拍了三下,正當徐總不明所以的時候,浴室的門從裏麵打開了。


    那個從他一進來就怎麽也找不到的兒子被脫光了衣服,五花大綁地被黑衣人扔了出來,嘴巴被布堵著,他哼哼了幾聲,講不出話來。


    徐總直眉瞪眼地看著被扔在地上痛哭流涕還不斷在掙紮著的兒子,一股怒火噔的一下就從心口冒了出來,他徐總的兒子再怎麽不受人待見,也不曾有人敢這樣對待他!


    怒罵聲脫口而出之際,十幾道閃光燈讓他觸不及的扭頭避過強烈的光線。


    “連慕言!你這是什麽意思?”


    寬厚修長的手漫不經心的舉起,閃光燈戛然而止,他唇畔勾起的弧度極度的冷,像是淬了一層細細的冰,“徐公子喜歡玩重口味的,我滿足他而已。”


    徐總氣得渾身發抖,他覺得自己剛才在連慕言的眼裏就像是個大傻子被耍得團團轉!


    他以為連慕言是真的想跟他辦交涉!


    年過半百,他從工地搬運工一路做到現在,什麽恥辱也都算是受過,卻沒有哪一次能比得上連慕言給他的這一激,他不免有些惱羞成怒,“我少說也算是你的長輩,這裏是普城!連慕言你再怎麽富有的可隻手遮天,也不可能敵過普城大大小小企業對你的抵抗吧?”


    “論資排輩在我這裏,你還不夠格。”男人笑地極其的輕蔑,“到了這個年代,你還想著玩排外的手段,未免太看不清局勢了。”


    他淡淡的語調就像是一盆冰水從他的頭頂澆了下去,讓徐總不至於被怒火帶走了理智。


    現在的這個時代,每個企業都想把業務擴展到海外去,就連普城的地頭蛇傅家也不例外,徐家是他一手做起來的,他花了大半輩子的心血,不可能說被毀了就毀了。


    他的聲音很僵硬的就和他的臉色一樣,他再也沒辦法用表情覆去自己真實的情緒,“那個項目我買了。”隻要根基還在,徐家的企業還在,就不怕再來過。


    “徐總是個爽快人。”連慕言輕輕的一個眼神,康助理就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合同書給徐總遞了過去。


    徐總翻開合同的手微微顫抖著,粗粗的掃過內容,將目光定在了購買資金那一欄,頓住了,連慕言做事情滴水不漏,他甚至早就把徐家的家底查的一清二楚,半點周轉的資金都不留給他。


    康助理將筆放在了徐總的手邊,他轉頭看了一眼依舊在地上對著自己悶哼著的兒子,一咬牙,拿起筆,快速地簽下了大名。


    從康助理手中接過依舊簽好的合同,連慕言滿意地看著簽名欄,隨意地將合同合上,走到徐總麵前,伸出手,“合作愉快。”


    坐在椅子上的徐總看著眼前這個居高臨下睨看著自己的儼如王者的男人,認命地將筆重重地放下,抬手和他握了握,又很快的撤開了手,帶著幾分不甘心。


    連慕言絲毫不在意,雙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裏,視線遠遠地落在眼神越來越迷離的女人身上,他斂下眸光,淡淡地吐出一個字:“滾。”


    像是得到了特赦令,徐總快速的站起來走到兒子身旁,徐肥胖子痛苦著想講話,激動地晃著腦袋,想讓人幫他拿下布條和解開綁著自己的繩子,徐總哪裏管的上他這個,拉著他就往門外衝,徐肥胖子一路顛簸著,到了門口卻死命地不肯出去。


    他瞪大了眼睛盯著門看,流露出了恐懼,他怎麽可能忘記,門外還有他事先安排好的一眾記者!


    見他不聽話,徐總猛地抬手往徐肥胖子的腦袋上打,下意識去看連慕言,男人波瀾不驚的俊臉上隱著點點的不悅,徐總心裏一慌,猛地打開門,抬腳把哭得眼淚鼻涕都是一臉的徐肥胖子給踢了出去。


    肥胖的身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整個樓層被都抖了三抖,聽到巨響聲,原本在大堂的樓梯下站著往上張望著的夏夫人眼睛一亮,她左右看了一下,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了保全的身影,才想著上樓,手臂就被夏意兒拉著。


    “媽,你怎麽又要上去了?”


    夏意兒其實是知道她和徐肥胖子之間的陰謀的,但是她裝作不知道,算是私心吧,也隻有這樣,傅以筠才能完完全全地屬於她,而且如果她不嫁進徐家,那麽也沒有什麽顏麵留在普城了。


    原本,她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事態出現了轉變,夏夫人帶著媒體上樓的時候,她正坐在靠著玻璃窗的沙發上和幾個名媛聊天,遠遠地,事情發生的過程,她全部看見了。


    很顯然,那個神秘的男人也在這裏。


    否則,今天是徐家的場子,這些熾魅的員工不會敢得罪這些權貴的。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有多大的權利誰也不清楚。


    夏夫人擺擺手,濃妝豔抹的臉上淨是不耐煩,“你別管,這事情你別插手。”


    她揮揮手讓周圍同樣不甘心的記者跟上她。


    一群人蹭蹭蹭地往上跑,夏夫人踩著高跟鞋衝在最前頭,夏意兒抬頭看著他們,忍不住微微蹙眉。


    “意兒,你媽呢?我們去跟徐總打個招呼,就先走吧。”


    徐家請這麽多人來,意圖很明顯,無非就是擴大自己人脈,夏老來這裏,也是為了找到一個合作的機會,但是最近夏家爛攤子一堆,在圈內都傳遍了,每個人看見他都敬而遠之,他再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了。


    見夏意兒神色複雜地往樓上瞥了一眼,他心裏生疑,“怎麽了?”


    夏意兒看了看有些沉下臉的夏老,垂下眸,低順的眉目間心思重重。


    “你媽又做什麽幺蛾子了?”夏老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幾分,發覺周圍的人往他這看,他憋著怒氣,往夏意兒麵前走近一步,壓低了聲音,“我不是說了,這幾日夏家不知道被什麽人給盯著,讓她消停點!她沒聽進去?”


    關於之前媒體和各大論壇突然爆出的夏夫人的那些過往,她那個做二房的媽以及嗜賭如命的前夫,一一被扒得底朝天,他夏家在不濟,也算是普城的上流社會階層,如果沒有人授意,沒人敢把這些舊黃曆的事情搬到台麵上來。


    客房裏的光線很暗,窗簾被連慕言拉得密不透風。


    身形欣長的男人站在床前看著白淨的小臉染上異樣緋紅的女人,她迷離著的眉眼沉浮著點點滴滴的嬌媚。


    收了電話的康助理站在臥房門外輕咳了一聲,聲音尷尬地有些不自然,他覺得雖然房內很暗,但自己宛如一個電燈泡,“寧奇說路上塞車,趕不來了。”


    “把外麵的事情處理幹淨。”男人的嗓音沙啞得誘人想入非非。


    “好的,連總。”得到命令後,康助理走路帶風,很快地離開了客房。


    房內隻剩下他和夏安筱兩個人,屋內安靜得隻聽得見男人愈發沉重的呼吸聲。


    連慕言看著床上因為難受而眉眼愈發活色生香的女人,抬手扯掉領帶的動作優雅而邪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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