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蜘蛛山。


    時間緩緩流逝,太陽西斜,昏暗的光線在天的盡頭露出最後一抹光亮。


    樹冠的末梢微微晃動。


    破舊宅邸二樓。


    “累已經是上弦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白發的女孩靠在窗邊,在太陽徹底下山後才緩緩探頭朝外看去:


    “…家人的數量越來越多,累的控製力也變得更強了。”


    她將手放在被蜘蛛網籠罩的破舊木窗上,手指被勒的泌出殷紅的血珠,也絲毫不在意:


    “這樣下去,逃掉的可能性不就幾乎為零了嗎……”白發女孩聲音顫抖的自言自語著:


    “可惡…!”


    砰!


    用力捶打著木窗。


    她和累一樣銀白色的眼眸裏,隱藏著名為恐懼的情緒。


    她是鬼,但樣貌與穿著卻與累相似。


    弱小,害怕獵鬼人的鬼們自主的尋找同伴,抱團取暖。


    但——累不一樣。


    他要求來尋求幫助的鬼成為他的“家人”,改變自己的樣貌,並以他定下的“家人規則”在蜘蛛山生存。


    不遵循要求的,不是被割去腦袋,就是綁在太陽下燒死。


    這可不是來抱團的鬼們想要的!


    正當白發女孩怔怔出神的看向窗外山下的方向時。


    咯吱——!


    有人!


    背後的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響,在家族中扮演“長姐”的白發女孩頓時嚇得一激靈,她驚恐的朝身後看去。


    身後。


    啪嗒,白發的人影站在那裏,似乎愣了一下,接著輕聲說著:


    “…我什麽都沒聽見,”


    剛剛被轉化為“家人”的新成員,“妹妹”正側身站在門口,變作白發模樣的她麵無表情,微微扭頭:


    “——姐姐。”


    “到了吃早飯的時間了,累叫我來喊你下去。”


    她咬著重音,麵無表情,側身站著。


    見迅速代入角色的妹妹,長姐愣了一下。


    長姐鬆開扒住窗戶的手,怔怔的點著頭:


    “…我馬上就來。”


    ……


    樓下。


    一眾皮膚與發色一樣雪白的鬼坐成兩排,在微微跳動的澄黃燭火下,靜靜的看向麵前擺放的破舊陶碗。


    累坐在末尾,他“扮演”的是族中最小的弟弟。


    白發的鬼們麵露冷汗,凝重的看向麵前的空碗,不知所措的坐著。


    突然。


    累睜開了雙眼,他扭頭,看向宅邸外的方向,嘴裏喃喃自語著:


    “來了。”


    “等的有點久了…可以開飯了。”


    聞言,其餘的鬼們皆眼神渴望的看向和累一樣的方向。


    這麽多鬼的供食,是累通過在周遭地區創造鬼的傳聞,再源源不斷的吸引獵鬼人來吃掉。


    由於傳聞從不波及到蜘蛛山,所以他也沒暴露過。


    ……


    山下。


    砰!


    “好疼!”


    無一郎被樹叢之間堅韌的蛛絲絆倒,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吃痛的大喊著。


    “…小心一點啊。”


    有一郎走在前麵,他無奈的轉過身,伸手將弟弟拉扯起來,歎了口氣:


    “警惕起來,我們又不是來觀光的。”


    順手替他拍打著身上纏繞的蛛絲。


    “噫…這是什麽東西?”


    看著纏繞在手指上黏糊糊使勁拉扯又變得堅韌的蛛絲,有一郎的表情變得難看。


    父親跟在兄弟二人身後,他抬起頭,看向四周被蛛絲籠罩的樹林。


    哢噠。


    悄悄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這時。


    沙沙…


    前方不遠處的草叢,發出著婆娑的摩擦聲。


    接著。


    在時透兄弟警惕的目光中。


    “…在此止步。”一個碩大的黑影,逐漸在草叢裏站起,並遮擋住了他們瞳孔中倒映著的月亮。


    九隻碩大,宛若蜘蛛一般的瞳孔在月光下反射著光芒,直直的盯著這邊,聲音低沉:


    “獵鬼人,決不會讓你再前進一毫。”


    砰!


    “家人…保護…!”他攥緊碩大的雙拳,猛地碰撞在一起,捏著拳頭,語氣遲鈍。


    晶瑩的唾液在蜘蛛頭顱的口器處垂涎。


    無一郎隨著巨大身影起身而抬起頭,他驚訝的失聲:


    “…好大!”


    “這就是我們要討伐的鬼嗎?!”


    說著,他眉頭一皺,扯著嘴角腦袋後縮了一下,有點反胃的說著:


    “蜘蛛腦袋,人身,好惡心…”


    有一郎攔著無一郎,他驚駭的抬頭看著麵前體型巨大,頭顱卻是蜘蛛的惡鬼,大喊:


    “…離他遠點!”


    喊著,他皺著眉頭,止不住的回頭看向那鬼。


    ——蜘蛛頭,人…


    腦海裏。


    ——伊之助的樣貌不斷跳出。


    現在的家夥都喜歡這種裝扮嗎?!


    就在有一郎盯著身前,握緊日輪刀,思考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實戰時。


    踏。


    “有一郎,放鬆。”


    唯一郎從身後走來,他站到兄弟二人麵前,暗紅色的頭發紮成小辮。


    側過臉,月光在他立體的五官上明暗分明,他對著發愣的有一郎微笑著:


    “太過緊張的話,握刀會發抖的。”


    接著回過頭,雙手握住刀柄,刀鋒對準麵前的巨鬼,語氣輕鬆:


    “能夠擊敗的敵人,也會因自己內心的退縮變得強大。”


    說著,他抬起頭,與麵前碩大的鬼對視了一眼。


    在蝶屋的日子,他也並非虛度。


    攥緊刀柄,感受著手臂上從所未有的力量。


    雖然——仍然隻會壹之型就是了。


    “呲——!”


    昏暗的森林裏,唯一郎的嘴角溢出白汽,他注意力瞬間集中。


    這時。


    白發的[妹妹]悄然在惡鬼身後出現,她輕輕瞥了眼時透一家。


    兩個小孩,一個大人。


    毫無威脅力。


    她扭頭,留下淡淡的一句:


    “…交給你了,爸爸。”


    接著,便邁步轉身離去。


    畢竟,也不是真的父親,不需要多麽蘊含感情。


    家家酒遊戲而已,在昨天加入這個家族的不久,她就明白了這裏的生存規則。


    生存,一直是她最擅長的事情。


    回想著剛才見到的[長姐],那家夥看起來並不像一個能活得久的聰明鬼。


    “吼——!!”扮演[父親]的蜘蛛惡鬼聞言,頓時張開昆蟲口器的嘴巴,嘶吼起來。


    “…爸爸?”剛想揮舞刀刃的唯一郎耳朵聳動,他聽見了惡鬼背後傳來的聲響,微微愣了一下。


    看了眼麵前體型巨大的鬼,唯一郎眼神看向其背後不斷遠離的白色身影,眉頭微微皺起:


    “…一家子都變成鬼了麽?”


    咯吱——手不自覺攥緊,握住刀柄捏的發白。


    見狀。


    不再猶豫。


    【月之呼吸·壹之型】


    唯一郎腳下一蹬,手中刀刃橫起,澄黃的月光在他鏡麵般的刀身上反射著,恍惚間劃過一道月紗。


    他在月下縱身一躍。


    “…安息吧。”


    唰!


    刀身毫無阻礙的劃過正想揮舞拳頭攻擊自己的[父親]。


    噗嗤!


    碩大的蜘蛛腦袋頓時飛起。


    隨著其揮拳的反作用力,蜘蛛頭顱朝著後方滾落。


    骨碌碌…啪嗒。


    正好落到了,剛剛走了沒多遠的[妹妹]腳邊。


    她感受到腳邊傳來的觸感,下意識低頭看去,看清腳下頭顱九隻瞳孔中自身的倒映後,愣了一下。


    妹妹低垂著頭,眨巴眨巴眼睛,這才反應過來,瞳孔驟縮,


    ——什麽?!


    腦袋!?


    [父親]在一瞬就被斬首了嗎?!


    這時,


    咯吱…咯吱…


    腳踩落葉發出的咯吱聲從身後傳來,並不斷接近。


    唰!


    唯一郎用力一甩刀身上沾染的血液,殷紅的血滴頓時飛濺到了一旁的樹上。


    他正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嘴裏聲音低沉的說著:


    “很痛苦吧。”


    “不光自己,家人也變成了鬼…”


    “…什麽都沒保護好。”


    腦海中設想著——若是無一郎與有一郎變成了鬼的假設。


    薰哭泣的麵龐在腦海裏一閃而過。


    他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這一刻,之前隻是想著[幫助他人]而加入鬼殺隊的唯一郎,徹底產生了想要徹底殺死無慘的情緒。


    這種扭曲人類的家夥,就不該存在於世上。


    唰!


    刀光反射,倒映著唯一郎陰沉著,卻勉強撐起笑容的臉:


    “但是…很抱歉。”


    “我並不能放過伱們。”


    “真是殘酷不公啊。”


    咯吱…


    唯一郎走出樹下的陰影,他的臉露在月光下,堅定的眼神看向[妹妹]戰栗的背影。


    立起刀身,他語氣認真,一字一句:


    “因為…你們很危險。”


    繼續放任他們生存下去,隻會有更多的人死於非命。


    聞言。


    妹妹身體戰栗,她僵硬的緩緩扭過頭,扯著嘴角,麵露冷汗,瞳孔顫抖的看向唯一郎。


    銀白色的瞳孔裏,倒映著唯一郎持刀的模樣。


    她嚇得幾乎要叫出聲來。


    ——我算哪門子的危險!


    沒看見那麽大個鬼讓你一刀梟首了嗎!


    但心中如此想著,妹妹身體僵硬,卻什麽也沒能喊出聲。


    唯一郎身後。


    有一郎和無一郎站在一起,兩人微微湊著腦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父親的背影。


    “…爸爸今天好可怕。”無一郎盯著父親的背影,壓低聲音說著。


    咕嘟。


    有一郎沒有回話,隻是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


    雖然父親平時不怎麽靠譜,但生起氣來的時候格外的嚇人。


    對麵。


    眼看唯一郎就要揮刀。


    這時。


    “等一下!!”妹妹猛地伸出手,她大喊著,麵色驚恐的與唯一郎對視了一眼,緊張的說了起來:


    “我不是…”


    不等妹妹說完話,


    唰!


    唯一郎黑著臉,握著刀已經衝到了她麵前!


    他清楚,讓這隻鬼作再多解釋也是沒用的,盡快送她去地獄才是現在應該做的事情。


    用力的斬下了一擊!


    嘩!


    “…沒砍到。”感受著手中的觸感,唯一郎愣了一下。


    他抬頭朝前方看去。


    “咳嗬——!”妹妹麵色驚恐,她咬著牙,後退著:“為什麽不聽我說話?!”


    手上抱著自己的頭顱,脖頸處的橫截麵非常光滑——那是她自己截的。


    生存的技巧,有一個算一個。


    “我才第一天加入這個家族!”


    喊著,她連忙將頭顱安上脖頸。


    沒有腦袋的情況下,身體會異常虛弱,根本沒辦法逃跑。


    似乎是怕唯一郎繼續上來砍她,她焦急的連忙大喊著:“還什麽人都沒有…”


    唰!


    月光閃過她的眼睛。


    噗嗤!


    血線在剛剛愈合的脖頸上出現。


    “…誒?”妹妹的表情有些呆滯,她怔怔出神,不敢相信的低頭看了眼脖頸的位置:“為什麽…”


    “…很抱歉。”唯一郎緩緩在她麵前直起腰,他攥緊手中的刀刃,喃喃自語:


    “我目前還隻會這一型。”


    ——完全不是這個問題啊!


    妹妹瞪著難以置信的眼神,身體無力的朝後倒去。


    撲通!


    在與地麵的輕微碰撞之後,身體頓時與頭顱分開,腦袋骨碌碌滾落到一旁。


    表情中,滿是不甘。


    她本想告訴這個劍士,山上有很強大的鬼,讓他快些逃跑。


    這樣,自己既能活下來,也能刷出一個[好鬼]的印象。


    但是…


    啪嗒,啪嗒。


    淚珠從眼眶裏湧出,還不等落到地麵就蒸發化作了灰燼。


    妹妹的臉色充滿了委屈。


    ——為什麽這個家夥不聽鬼講話啊!


    這時。


    唯一郎看見其腦袋嘴巴的位置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麽。


    他走近一些。


    突然。


    他的目光,捕捉到了其嘴唇上鏈接著的,正因晃動而反射月光的細小蛛絲!


    唯一郎瞳孔一縮。


    呲!


    微微反射月光的細蛛絲從一旁的樹梢上衝來!


    就在即將要接觸到唯一郎身體的時候!


    唰!


    “爸爸!”有一郎猛地衝了過來,他一刀砍斷了想要纏繞住唯一郎身體的蛛絲,他大喊:


    “不止兩隻鬼,這個地方不對勁。”


    無一郎也小步跑了過來,要不是哥哥發現了樹梢在晃動,他們根本看不清這黑暗裏的蛛絲。


    他額頭流下冷汗。


    三人背靠著背,將刀刃對準周遭漆黑的森林。


    霎時間,數雙銀白色的眸子在林子裏亮起。


    ……


    ……


    與此同時。


    珠世宅邸。


    與蜘蛛山的氣氛截然相反,這邊顯得非常【閑和】。


    啪嗒。


    愈史郎端著茶水,輕輕放在繼國岩勝麵前,他麵色鐵青,語氣生硬:


    “請。”


    “謝謝。”繼國岩勝兩隻眼眸看向他,微微點頭。


    在解釋清楚他已經脫離無慘控製後,愈史郎才放下戒心。


    珠世感到有些詫異,畢竟她雖然未曾見過,但一直聽聞這位的消息。


    就在繼國岩勝捏起茶杯,下意識抿著的時候。


    哢!


    他手微微用力,茶杯出現一絲裂縫。


    繼國岩勝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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